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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偷什么》序二 我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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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辈人说,六道循环往复,无穷无尽,谁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下辈子会托生成什么。既然今世为人,那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一定要多多珍惜,行善事,积阴德,以利往生。

我家三代贫苦,从我爹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受穷,竟不知富贵为何物,至于我祖爷爷的爹如何,已茫然不可考矣!做个人不容易,谁不想天天吃肉,谁不想三妻四妾,谁不想当皇帝,哪个王八蛋愿做贼啊!做贼,风险高,收益难以确定,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回首前尘往事,我感慨良多。我一直在想,这一切都是如何开始的呢?

记得五岁那年,我喜欢上了隔壁老赵家的大丫头赵丫,我的爱如滔滔江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爱得胡说八道,爱得天昏地暗,爱得又哭又闹。我喜欢赵丫,就象爹喜欢娘一样。我喜欢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我喜欢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我最喜欢她那娇嫩的小嘴,我想亲上一口,做梦都想呢!我百般筹划,千方百计,说破了嘴,嚷漏了天,赵丫就是不肯答应。从小,我就倔,有那么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为取悦佳人,为博销魂一吻,为了那片刻的永恒,五岁的我铤而走险,偷了父亲的五个铜子,给赵丫买了一根发带,两根糖葫芦,三个糖人。第一次得到礼物的小丫头又娇又羞,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当口,被我暗渡陈仓,我终于亲到了她的小嘴,那魂牵梦绕,无比诱人的小嘴啊!

第一次做贼的结果是,我得到了赵丫的初吻;第一次做贼的代价是,我被父亲痛打一顿,事后很长时间,我只能趴着睡觉,不能采用最舒服的姿势。

第一次做贼,就被抓了个现行,我对那次行动做了彻底的总结。我想,如果不被发现,该有多好啊!惨遭毒打后,五岁的孩子居然无一丝悔改之意,枉费父亲大人的一片苦心,糟践了母亲大人悲伤的泪水,也许,也许我正如胡仙先生所说,是天生的贱命,天生的小贼。

从此,我义无返顾地走上了做贼这一既光荣又可耻的道路。

六岁那年,我偷过老李家的鸡蛋,三爷爷的拐棍,六奶奶的顶针,琴儿的头绳。一次偷窃未遂,我在偷二姑的胭脂时不幸失手,幸赖我花言巧语,认罪态度良好,眼泪加鼻涕的攻势猛烈,并承诺为二姑与她相好的汉子送信儿,方躲过一劫。

七岁那年,我遇到了师父,开始习练“六合八荒咫尺天涯神功”和“拈花灵犀指”两大神功。那一年,我沉浸在武学的汪洋大海中,因而出手次数较少,只偷过两个包子,三两银子。偷钱,主要是因为骗吃骗喝的师父把我家吃得干干净净,眼瞅着要过年了,年货还没有着落,爹愁娘哭,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出手。偷回来的钱,我全部交给了母亲,母亲起初很是说了我几句,讲了一些狠话,可是,第二天她便欢天喜地地赶集去了,那之后再没说过我一句。我还小,不明白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不过,我隐约觉得,挨揍是因为偷的东西太少,不值钱,如果我偷十两黄金回来,交到父亲大人手上,他还会打我吗?母亲五两银子就搞定了,十两金子应该能摆平父亲大人吧!

八岁那年,我修炼神功有成,自村中十岁以下,无论男女,无一人是咱的对手。尽管师父人品不咋地,教的功夫还不算太差,否则,就我这张嘴,能把他活活骂死。功夫长了,眼界高了,嘛事都不放在心里了,我着了奸人暗算。程猫儿把我夸得神仙似的,神勇无敌于世,那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啊!猫儿怂恿我去偷三爷爷家枣树上的马蜂窝,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一天,秋高气爽,艳阳在天,我不带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上路了。马蜂窝倒是弄到了手,里面的马蜂可不干了,唱着歌,满世界地追杀我。六合八荒咫尺天涯神功没跑过马蜂,我被蜇成了大胖子,昏了过去。后来,听说父亲背着我,走了十几里山路,找到镇里最著名的大夫,足足花了一两银子,才保住了我的小命。醒来后,不待父亲伸手,我左右开弓,给自己好一顿大嘴巴。父亲吓坏了,可能他老人家以为我疯了。其实,我后悔呀,我真的觉得这次的买卖不划算,得不偿失嘛!从此,不做亏本的买卖成为我一生坚持的信念。

自后,我做了无数的大事,成为村子里默默无名的神偷。

我十一岁那年的六月,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女人们在河里洗澡时,被某无耻男人偷窥,事发后,那男子落荒而逃。根据多方排查,大家怀疑此事为村里的老光棍——柱子所为,但没有证据,大伙也只能无可奈何。爹不放心,再不同意娘到河里洗澡。大夏天的,热啊,人总得洗洗吧!我家的那个大澡盆已是传承两代,历经五十年风雨沧桑的老古董了,太破了,不能用了。我自小就孝顺,我准备无论如何也要给娘弄个澡盆回来。在村里转悠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合适的物件,我长途跋涉,来到十里外的吉祥镇。我偷了二两多银子,买了一个大澡盆,饭也顾不上吃,水也来不及喝,着急忙慌的往回赶。到了村口的土山上,我看不见家了,我的眼里全是水,漫天的黄水。我没命地跑着,不久,洪水把我淹没了。澡盆,多亏了那个澡盆,是它救了我的命。那一天,我在水里飘着,没看到一个活人,周围尽是黄茫茫的水,无边无尽的水。

我活了下来,却变成了孤儿。

从此,我孤身走天下,单骑闯江湖。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去偷,没什么偷什么,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从此,我以做贼为终生职业,江湖朋友抬爱,送了我一个绰号“千里一猫腰,追云赶电小太保”。

我叫任逍遥,我是一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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