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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世记》第二章 最昂贵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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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朗这时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向人群大声说:“客人们,谢谢你们的慷慨,但是,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接下来我将给各位看一个绝对的奇迹,这是我送给博萨瓦的礼物!”

人们都以为交易已经结束,听到迪朗的话,全都好奇起来,并且因为看到迪朗闪闪发亮的眼睛而感到兴奋。迪朗的每次出现都会带来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而这次连迪朗自己都声称带来了奇迹,每个人都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迪朗暗暗一笑,拍了拍手。

他的管家带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的人走出来,一直走到高台中央,然后迪朗亲自走过去拿掉了斗篷。

广场上聚集的人群在刹那间鸦雀无声,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迪朗的话说的不错,这是在冥界绝看不到的奇迹。

仿佛是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现的耀眼光明,黑色的斗篷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乳白色皮肤的男子,他的头发在灿烂的天光下竟然闪耀着宛如水晶般璀璨的光彩,像水滴般透明而晶莹,而他的眼睛竟然是银色的,他瘦削而挺拔,有一张几乎完美得毫无瑕疵的面孔。这是一个漂亮得超出了博萨瓦人的想象的人。这个年轻男子安静而温顺,用一种极其淡然的态度望着高台下的人们,他显得高贵而庄严,直到看到他脚上和其他奴隶一样的铁镣,人们才更加震惊地记起他是一个奴隶。

迪朗很满意于人群的目瞪口呆,他稍稍抬起头来,看到廊棚上几乎所有的纱幔都掀开了一条缝隙,他慢慢地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幽界浮灵,而且,来自最神秘的一个通灵族,即使算上天界,也只有他们一个族类可以被称为通灵师。”

听到他的话,所有的人一时之间全都惊讶得呆住了。除了在五年前那场席卷三界的圣战中,人们在恐慌中知道有神域里的神使曾经到过冥界之外,博萨瓦大陆上,甚至整个冥界里的人都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冥界之外的人,而幽界的浮灵是比天界里的精灵更行踪不定的灵体,在三界里,浮灵是最不可捉摸和最喜爱无拘无束的灵体。

在迪朗说完话的最初几分钟里,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居然真的在冥界里看到了一个确定无疑的幽界浮灵,而这个极其美丽的浮灵竟然作为奴隶在出卖!

迪朗居然弄到了一个幽界的通灵师当作交易品!

一个人激动地高声大叫:“你要多少钱!”

人群随即被这个声音点燃了巨大的热情,许多人狂热地喊叫起来,使得刚才还鸦雀无声的广场刹那间被声音的浪潮淹没,听不清任何一个人说的话。

迪朗得意地高声说:“他是个了不起的通灵师,他会写书,他可以记下你的家族的历史,让你的后代都知道!”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羊皮纸,高高举起,那上面都是没有人懂得的文字。

人们更加狂热,在博萨瓦,所有的书都是昂贵的舶来品,懂得如何记录和写作的人十分稀有。

迪朗转向阿什亚,向他伸出手。

阿什亚沉默着,从怀里拿出自己早上写着的纸,交给了迪朗。

“一万个墨金币!”迪朗兴奋地高举起那些羊皮纸,“他和他的这些纸就都是你的了!”

人群发出一声惊叹,一万个墨金币!冥界里大部分的人不要说拥有,就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些钱足够买下一个小城镇的了!

迪朗微微一笑,转向阿什亚,说:“看看你自己,这是件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阿什亚在明亮的天光下闭了闭眼睛,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而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这些妖灵面前,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右边第一个廊棚的纱幔后走出来,俯视着高台上的奴隶,说:“法尔马尔大人出一万一千墨金币!”

人们都惊叹一声望着他,法尔马尔是博萨瓦北部一个富有的金矿领主,他的金矿出产的紫金几乎占了整个博萨瓦的一半。

正在这时,另一个廊棚里也走出一个人,说:“勒斯可大人出一万二千墨金币!”

人群又是一声惊叹,这就是刚才买下五个啮雷族人的领主。

这时,从左边一间廊棚里走出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他用锐利的灰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开口说:“卡非曼大人出一万五千墨金币!”

这次连迪朗都惊讶地望向他。

法尔马尔的仆人皱了皱眉毛,说:“一万六千!”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说:“一万八千!”

对方惊讶地注视着他。

中年人微微鞠了一躬,说:“请原谅,再过十天是卡非曼小姐的生日,大人今天不能亲自来,但是交代务必为小姐准备一件特别的礼物。”

两个对手都略微一怔,随后像是各自向各自的主人说明了情况,然后几乎同时向中年人伸出了右手,鞠了一躬。

卡非曼是博萨瓦大陆上所有海港城市的主人,包括特尔拉贡,总共拥有近十个城市,而且最繁荣的特尔拉贡不仅拥有博萨瓦大陆上最大的集市,同时还出产品级最高的名贵青宝石,这也是卡非曼家族庞大财富的主要来源之一。

卡非曼有十八个子女,只有最小的孩子是女儿。卡非曼小姐得到的宠爱是无与伦比的,整个博萨瓦大陆的人都知道卡非曼小姐的地位,许多名门望族都希望能够娶到这位小姐,人们相信卡非曼至少会给他的女儿十万墨金币的嫁妆。

迪朗此时不仅惊讶,而且激动。一万墨金币已经是天价了,而现在的价钱几乎又翻了一倍。

他兴奋地向着廊棚上大喊:“卡非曼大人出一万八千墨金币!”

廊棚上的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

迪朗的手因为激动而轻轻颤着,他转向阿什亚,笑着说:“怎么样,如果你满意,我们就成交!”

阿什亚轻轻笑了笑,淡淡地说:“我以前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钱。”

迪朗满意地搓着双手,说:“能卖给卡非曼算你走运!如果是那个买啮雷族人的勒斯可买走你,就有你受的了!”

阿什亚模糊地笑了一笑,说:“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迪朗极其坦然地一笑,说:“彼此彼此。”

这时卡非曼家的中年人已经亲自走了下来,后面跟着几个年轻的随从。他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到阿什亚面前,那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他一阵,然后挥了挥手,后面的随从走过来,把一根结实的皮索套在了阿什亚的脖子上,在那一刹那阿什亚的目光闪了闪,随即他又模糊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是规矩。”中年人盯着他,沉声说。

阿什亚轻轻叹了口气,说:“没关系,请便吧。”

然后年轻的随从就拉住皮索,向台阶走去。

迪朗这时在后面高声说:“这个能留给我做个纪念么?”

阿什亚回过头,看见迪朗手上拿着他今天早上写的那张纸,其余的都已经交给了中年人。

“它已经不是我的了,”阿什亚平静的说,“问别人吧。”

迪朗怔了怔,随即嘲弄地笑笑,望向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简短地说:“留着吧,作为你的谢礼。”

迪朗鞠了一躬,在他们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又向着阿什亚大声说:“你能告诉我,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阿什亚停住脚步,顿了顿,然后回过头来,一笑,说:“是巴拉伊西斯海上美丽的清晨,和我很小的时候做过的一个梦。”

迪朗怔怔地望着他银色的眼瞳,然后阿什亚就转过头去,走下了台阶,脚踝上的铁镣在石板地上留下沉闷的钝响。

特尔拉贡集市上最精彩的演出就此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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