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不能说的秘密（二）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天气糟糕得很，就算已经到了正月了，长安还是那么的冰冷。()似乎，这一年注定是一个冷冬。

相府，灰暗的灯火之下，院子里一片雪白。

在这间被火炉烤的很温暖的屋子里，躺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不过他的身体并不脏，因为他每天都有人替他擦洗身子，给他喂饭食。

此刻老人睁开着眼睛，木木地看着头顶上的屋顶，突然间他感觉到有阵冷风，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人进来了，他侧头看过去，可是他的双眼没有任何的焦距，看来他是一个瞎子。

“你……你是什么人……”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就站在他的床边，不过他并不知道来人是谁，这么冷的天气，这么黑的夜晚，还有谁来看自己？而且还是不请自来的，来人是要来杀自己吗？

突然间他能感觉到，那人在他的头上插了几根针，然后温和地说道:“别动，你很快就能看清楚我是谁了。”

渐渐，渐渐的，他的视线由一片浑浊逐渐地变得清楚了，到最后，他定睛而看，看清楚来此刻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曹操永远忘不了这张脸，因为拥有这张绝世容颜的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若。不过，此刻的林若很怪异，到底哪里怪异了……突然间，曹操醒悟了，没错，此刻坐在自己床榻上的林若太年轻了，年轻得看起来像是刚刚弱冠。

“你是林若的儿子？”曹操发现自己说话也清晰了。

“我是林若。”那人说道。“很吃惊吧？”

“你怎么会……”曹操惊骇地看着林若说道，“你怎么会如此年轻？”

“曹丞相，难道忘记了？我是鬼狐军师。”林若微笑地看向曹操说道，“呵呵，就连头被砍了，也能复活，何况区区不老容颜？”

曹操更是惊骇，因为他想起了当年在汉中他派杀手去杀林若所遭遇的诡异事情，突然间他笑了，他说道：“林若，你来这里是要取我的性命的吗？”

林若摇了摇头说道：“曹丞相，你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何必我来取呢？我只是看看你的。我没有什么恶意的。”

“你没有恶意吗？”曹操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不由说道：“看到孤这个样子，你很高兴是吗？”

“我开始以为自己很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之后我又觉得很悲伤，一代枭雄竟然病死在床榻之上，而且还没有死，儿子们就开始相互残杀了，这种悲凉……确实让我觉得哀伤。”林若说道。

曹操听到林若这话，知道林若是来嘲笑自己的，他当下忍不住说道：“笑吧笑吧，林若，就算你此刻笑我，终有一日，别人也会笑你的。”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林若很坦然地说道，“我来这里是还要告诉你一件你想不到的事情的。你猜猜看。”

“刘备出兵偷袭汉中？还是偷袭益州？”曹操当下问道。

“不是。”林若摇头说道，“如今我家陛下还在休养生息。暂时还没有动刀兵。你该明白的，我们要等到春耕之后再出兵的。”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曹操当下不明白地说道。

“你听过诅咒吗？”林若突然间很怪异地看向曹操问道。

“什么诅咒？”曹操奇怪地看向林若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林若突然间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曹家的子孙只要称帝，必不长命。”林若看向曹操说道，“这就是诅咒。”

“孤不相信这些东西。”曹操当下说道，“你和孤说这些有什么用？孤又不称帝。”

“不是你，是你儿子，你孙子……我是说，如果你还有孙子的话。”林若当下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诅咒是不是真的，不过……据我了解，应该是真的，司马家的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林若你是来离间的吗？”曹操当下皱眉头说道。

“恩？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林若很坦然地说道，“放心好了，反正你死了，你儿子、孙子怎么样，你可以看不到了，会很安静的。”

“林若，你给孤治病，给孤治病……”曹操紧张地说道。他毕竟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林若松了耸肩，然后说道：“你的病我治不好，因为我担心你会杀了我”

“你不帮孤治病，孤也会杀了你，孤只要叫一声，所有的护卫都会闯进来的。”曹操当下看向林若说道。

“我进来的时候，都让他们暂时睡觉了，你放心好了，不到天亮他们醒不过来的。”林若说道，“况且你这病我真的治不了。”

“那为何现在孤能够说话，能够看清楚你？”曹操当下看向林若说道。

“恩？这怎么说呢？我叫这种情况叫神游，而你将种情况叫做梦。”林若当下说道，“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只是一个幻影……你明白吗？”

曹操震惊了，他突然间从林若的嘴里听说自己和林若在交谈，这只是他在做梦。可是，可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实？林若果然不是人，他难道真的是鬼狐化身的吗？

“林若，你告诉孤，你到底是人是鬼？”曹操当下问道。

“恩，是该告诉你了。”林若当下说道。

曹操等了一下，不见林若说话，当下问道：“到底你是什么？”

“当你到了另外的世界的时候，我再亲口告诉你。”林若戏谑地说道，“呵呵，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等等……”还没等曹操说什么，曹操就感觉到自己头上的针被林若拔去了，一瞬间曹操又陷入了黑暗当中，渐渐地他发现他的嘴巴又不能再说话了。

“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了。”林若到最后在曹操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瞬间曹操的嘴巴长得大大的，到最后竟然合不上了。

“永别了，曹丞相。”伴随他的话语，一阵冷风吹来，曹操感觉得出来，他走了。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雪很大，很大，只是走在雪地上的人，似乎完全忽略了地球的万有引力的作用了，他所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长安旁边的黄河上已经有些许的冰冻了，只不过离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可是这个人如果是林若的话，完全没有问题，鲲鹏展翅可以帮林若忽略这个问题的存在。不过一刻钟，林若已经到达了黄河的北岸。

北岸之上有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

林若上了马车，马车里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庄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远千里的来长安难道只是为了看曹操一眼那么简单吗？”

“简单吗？”林若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对待一个将死之人最大的残忍是什么呢？那就是告诉他真相，他可以改变，可是却又没有办法改变的真相。

“丞相，司马懿就是那个诅咒，他帮助曹丕不过是想要你们曹家的权势罢了。孩子总比成*人听话……哦，忘了告诉你了，奉孝的妻小我会照顾的，他我也会照顾的……”——

曹丕在和司马懿商量着如何废掉傀儡皇帝，好称帝，这个时候专门服侍曹操的内侍走了进来，抱拳说道：“世子，丞相他不肯吃饭，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奴婢感觉他好像是在叫世子你……”

“父亲大人叫我？”曹丕听了之后有些心惊地看向司马懿，他担心是不是杀害冲弟的事情被父亲识破了，父亲才叫自己的？

“世子，你去看看吧或者他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你。”司马懿当下说道。他很放心，就算老家伙真的知道了秘密，他如今口不能言，眼睛又看不见了，他还能做什么呢？此刻的曹操，就是一直没有了爪牙的老虎，和病猫还有什么区别？

曹丕见司马懿都这样说了，他当下说道：“好吧”

他随着内侍忐忑不安地进来房间，因为害怕父亲会突然间说出什么惊天的言语来，曹丕让所有的内侍都退下去了。曹操感觉到儿子抓他的手，然后张开嘴巴咿呀地不知道说什么，含糊不清，但是曹丕还是听到父亲叫他的名字了。

“父亲，是我，我是丕儿。”曹丕当下握着父亲的手说道，他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觉得父亲很可怜，心里在想，是不是让司马减少对父亲的用药了？

“啊……死……马……诅……咒……”

“父亲你说什么？什么死马？”曹丕吃惊地说道。他心里暗暗惊恐，莫非父亲知道了自己害死冲弟的？知道那匹白马是自己派人杀的？

好久曹操才像是攒足了力气，然后微弱地说道：“小心……小心司马……”

这会曹丕听清楚了，他当下重复道：“小心司马？”

曹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