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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2006》第九章 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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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商船的人都已近乎绝望,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肯放下手中的兵器。

在宋家子弟中高手的护卫下,杨浩终于爬上舱台,尽管拦不住他,但宋家子弟也绝不会放任朋友送死,而袖手旁观。

舱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宋师道躺半倚着栏杆微微喘气,宋鲁就晕迷在他身边,手中的银龙拐早已断成两截,若非长时间的在舱顶拨打火箭,以宋鲁的武功,虽然稍逊于宇文化及,也不会败的如此快法。

“老爷!”一个绰约人影从后面爬上舱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冲上前抱住宋鲁的身子哭作一团,正是被一早送至舱下避难的柳菁。

杨浩又爬上顶台,只见上面两人仍激斗不休,熊熊火势烧各得他无法靠近,偶而吹出冰寒劲气与凛厉剑法,一个不注意,便被在脸颊上割出一道血痕,几名宋家子弟连忙上前帮他抵挡。

“君绰,你出来啊!”杨浩徒劳的在火圈外呼喊,几乎要哭了出来。

“你出来啊,君绰!我们不玩了!”

呼的一道火苗窜出,杨浩靠的过近,衣衫下摆顿时引燃。

一名宋家子弟手起刀落,割下带火的衣襟,抛入江中。

忽然,他的身体一震,仿若被人点了穴一般,目光呆呆的停在江面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扯住旁边一个同伴叫道:“你看,你快看!”

舱台上下众人包括杨浩在内,都不由扭头看去。

宋师道大睁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见从那座隋军的五牙大舰的船尾,四艘中型战舰仿佛鬼魅一般从夜色中冒了出来,咚咚鼓声,带着无穷战意,响至左首第一只舰上,同时探出两面如火大旗上下翻舞。

“自古风云除我辈!”

“江淮之上卧蛟龙!”

铮铮乱响如同拨弦琵琶,长约三尺的大型弩箭从四艘战舰上蜂窝般射出,霎时间隋军五牙大舰上响起一片惨叫。

轰的一声,四架投石机同时发动,燃火硝石从天而降,富丽堂皇的五层牙楼处处火起,上面的隋军慌不择路,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似的落入水中。

“杜伏威!”宋师道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顶台上杨浩满面狂喜,大叫道:“君绰,不要打了,江淮军来了,隋军已经败了,你快出来啊!”其语气简直如同1949年,解放军叔叔站在在总统府顶欢呼南京解放一般,若不是几名宋家子弟见势不妙,伸手拉住他,杨浩喜极忘形,几乎和身扑进火场。

猛可里火圈四外一绽,整齐压灭,只见宇文化及乱发飞舞,双眼血红,状若疯魔,猛的双掌齐出,向傅君绰击去,傅君绰一剑横削,宇文化及右掌击到中途,忽然反抓一变,哧的一声被傅君绰一剑刺穿手掌,几乎同时,宇文化及另一掌已结结实实的印到傅君绰胸腹之间。

杨浩狼狈不堪的让过火头,堪堪看到这一幕,当即目眦欲裂,一个“君”字还没喊出嘴边,两人身影已经分开,傅君绰如同一张纸片似的被弹飞出去,卡嚓一声撞破护栏,半个身子悬挂在台外,一动也不动,宇文化及飞身跃入江中,扑通一声翻起个浪花,便消失不见。

杨浩不由自主捂着嘴,茫然楞在当场。几名宋家子弟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傅君绰从台边拉了回来,平平的放在台板上,回头都看向杨浩。

江风猎猎,吹得杨浩衣带发稍飞扬如烟,整个人看上去似乎突然老了一大截。

良久,杨浩喉头一动,发出咕的一声,机械般的拖着脚步向那静静躺着的娇躯走去,几名宋家子弟互看一眼,都黯然起身,知趣的让到一边。

来在近前,杨浩亲眼看得真切,不觉脑中一嗡,几乎天旋地转,一名宋家子弟刚要上前扶他,却被他那骇人的面色吓了回去。双膝一屈,杨浩已跪在台板上,刚动了动嘴唇,便已红了眼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背,轻抚过那曾经美丽动人,现在却苍白失血,双眸紧闭的面庞,用手指轻轻擦去那残留嘴角一丝艳红的血迹。

…………

“我想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想过安稳日子,我们就悄悄去取了杨公宝藏,然后到南方乡下买几亩地,作个富家翁和富家婆,只是日后人家若是想家了,你得陪我回高丽去探师父和师妹!”

…………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叫什么呢?”

“废话,难道还要我一辈叫你殿下不成?”

“刚刚还气得要死,现在又臭美起来,不理你了!”

“二十步内,你生死皆操我手,你若害我,你必先死!”

…………

“何须行此大礼?”

“拜见观音大士!”

…………

无数熟悉的话语,纷至杳来的插入杨浩的思绪,言犹在耳。

曾经一幕幕两人共度的情景,走马灯似的晃过杨浩眼前,短短时日,回想来竟恍如沧海百年。

宫中相处,秘道惊魂。

江滩夜话,夜船私语。

…………

江风低咽,远处火光冲天,江淮军与隋军撕杀正烈。

宋师道带着伤勉强走上顶台,看见二人的情形,不禁脚步一沉,缓缓闭上眼,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

轻轻捉起佳人冰冷的玉手,在手心合拢,杨浩尽量露出一个带着苦涩的微笑:“君绰,你醒醒吧,我们不找杨公宝藏了,如果不是杨公宝藏,你就不会上这艘船,不会遇上宇文化及,也不会死,既使给我一千个杨公宝藏,却不能换回你的一个微笑,我要它又有何用!”

揽起傅君绰的螓首,杨浩轻柔的将她拥在怀中,唯恐惊扰了她的沉睡。喃喃自语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回高丽看你师父师妹,还要给他们很多钱,给你师父盖一间漂亮的大房子,还给你两个师妹办最好的嫁妆,现在你撒手不管了,你让我怎么向他们解释?”

“你真的会给我师父盖房子么?”一个声音道。

“当然,还要盖最大……”下意识的一句回答还没完全出口,杨浩浑身一僵,愕然低头,只见怀中傅君绰正睁开眼,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宋师道从后面见着杨浩身体一震,还道出了什么意外,急忙赶上前去,便看见傅君绰竟活了过来,也是当场呆住。

彻底冷场了片刻,杨浩无言的合了合嘴,最后伸出手去抚傅君绰的眼皮:“安心去吧,回光反照,对身体不好!”

“你才回光反照呢!”傅君绰有气无力的笑骂,扭头避过杨浩的大手。

一串泪珠悄悄逸出杨浩的眼角,顺着上翘的嘴角,轻轻打在傅君绰的眉婕上,抖成晶莹的碎片。

“不要哭了,男人流泪,不好看的!”傅君绰努力的抬起手,想替他擦去。

“风大迷了眼!”杨浩不争气的呜咽道,使劲的用手揉着眼眶。

※※※

烈火焚烧中的大船残骸在江中越漂越远,停靠着七八条小船的岸边,宋阀众人点起几处火堆,忙忙碌碌的照顾着伤患。

杨浩抱着傅君绰坐在其中一处火堆前,笑眯眯的看着怀中的佳人不语,红通通的火光为傅君绰苍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血色,经船上的医生诊断,虽然内脏受了不小震荡,但傅君绰仍然奇迹般的在宇文化及那一掌下保住了性命,只要调养得当,以傅君绰的功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杨浩开心的。

二人均受到整个宋阀商船上下一体的敬重,一个舌退杜伏威,一个力战宇文化及,堪称智勇双全的典范,每个宋家弟子经过两人面前,都毫不遮掩目光中的钦佩。

“没伤到子宫就好,生怕你以后就此不能生育了!”杨浩满嘴胡说八道的跟傅君绰调笑,简直有些旁若无人。

宋师道走到二人面前,轻咳一声,打断杨浩的说话,杨浩满面热情的招呼道:“师道兄,快坐快坐!”自从知道傅君绰并无大碍,他见谁都是这般热情洋溢。

宋师道有些尴尬的在二人稍远处坐下,笑道:“看杨兄健锐如昔,嫂夫人应该是没事了!”

杨浩呵呵直笑,如同捡了块元宝的傻子,不过也没忘了关心一句:“不知道鲁老的伤势如何?”

宋师道道:“家叔断了几根骨头,受了些冰寒内气侵袭,不过他老人家内功深厚,现在已经能坐着说话了,现在就是他让我前来,想问问杨兄夫妇日后的打算!”

杨浩看了看傅君绰,不无感慨道:“总之先给君绰养好伤,然后我跟她回高丽,求得傅大师允许,明媒正娶的娶过门,接下来,说不定我就在高丽定居了,师道兄若是有空,可以出国来看我!”

傅君绰乖乖的躺在杨浩怀中不说话,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

宋师道偷偷看了她一眼,赶紧收回目光,向杨浩道:“此番与宇文化及对上,家叔担心他贼心不死,所以准备安排我们分散南下,杨兄此时前往高丽,路途遥远不说,兵连祸结,沿途也不太平,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杨浩却摇头道:“此次贵阀受袭,纯属是宇文化及冲我跟君绰而来,你们不怪我,我已经心中不安,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宋师道微怒道:“杨兄说什么话,难道不拿师道当朋友吗?”

杨浩道:“就是拿你当好朋友才这么说,你也知道了,我是杨广的侄儿,君绰又身怀杨公宝藏,无论在朝在野,我们都会给贵阀带来灾祸,宋兄身为阀主长子,为人处事理应从大局考虑,不可为一时朋友义气,而给家门招来大祸!”

宋师道傲然道:“我宋家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也不怕那些跳梁小丑!”

杨浩哈哈一笑道:“这个就不必争论了,君绰的伤势需要觅地静养,长途跋涉去南方,真的不太适合!”

宋师道也知道傅君绰的伤势,一时也无话好说,想了想道:“此去再往前就是历阳,乃杜伏威的辖地,此人虽然是黑道枭雄,但素来也颇重情义,昨夜江上一会儿,我观他对杨兄颇为看重,杨兄若是没什么好地方去,暂时托庇于他门下,也不失为上策!”

杨浩淡然道:“走着看吧,倒是宋兄你们,一路上还是格外小心才是!”

宋师道点点头,两人相处虽短,却颇为交心,一想到日出后就要分别,莫不感觉有些怅然。

※※※

旭日东升,宋阀众人已经打点好行装,与杨浩两人依依惜别。

宋鲁躺在一张担架上,笑道:“杨老弟,一定别忘了来岭南看看老哥!”柳菁也笑道:“记得带傅妹妹一起来!”

杨浩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傅君绰感觉稍好了些,被杨浩搀住,也对众人含笑点首,眼中微露惜别之情。

宋师道走上前,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杨兄,这是本阀的令牌,岭南一带可以通行无阻,其余大江南北的朋友,多少也会给些薄面,此外还有些散碎银两,以备杨兄与嫂夫人路上花销,千万不要跟小弟客气!”

客气?你真是雪中送炭呀,杨浩连忙接了过来,说是散碎银两,钱袋一入手,份量可着实让杨浩心喜,连同令牌一起收下,放入怀中。

一番互相叮咛之后,双方互一拱手,宋阀众人径直告辞而去。

目送着宋阀众人走远,杨浩喟然一叹,转向傅君绰道:“江湖儿女,慷慨磊落,莫过如此,我们也走吧!”

傅君绰点点头,两人相倚相偎,也转身向西行去。

走在路上,杨浩仍然大惑不解:“我明明看见宇文化及一掌击在你身上,怎么你会没事,难不成他见你花容月貌,手下留情?”

傅君绰侧着头想了想道:“我也觉得他昨晚的掌力怪怪的,似乎没有使上全力!”

杨浩大奇道:“怎么可能,他拚着废一只手都要封住你的剑,最后却不出全力,如此得不偿失,难不成大江之上,脑袋被风吹坏了?”

傅君绰佯嗔道:“难道你要他全力一掌打死我,你便高兴了?”

杨浩忙道:“怎么会,你别瞎想,我只是研究一下,研究一下!”

傅君绰横他一眼,杨浩耷拉着头不说话,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又忍不住问道:“对了,你是不是也像杨广一样,暗穿金丝软甲了?”

傅君绰笑道:“我哪有那么好命,我身上除了这身衣服,就是那本怪书……”

说到这里,傅君绰不禁一楞,与杨浩愕然对视片刻,竟异口同声叫了出来:“怪书!”

※※※

溪水淙淙,自西向东而流,杨浩将一只手浸在水中,过了半晌,又提了起来,手中却还拿着一本薄册。

杨浩抖了抖手,只见那薄册上水流如注,不一会儿便流了个一干二净。

傅君绰坐在溪边一块石头看他,面前燃着一堆柴火,只见杨浩面色古怪的走了回来,抬手就将书册丢进火堆里,然后盯着火堆一言不发。

傅君绰忍不住道:“差不多了!”杨浩便捡起一根树枝,伸到火中将那本书册拨了出来,伸出手指拎起,抖去炭灰,只见那书仍是与先前一模一样,便半点焦痕都欠奉。

傅君绰睁圆了双眼:“果然是这样,我那天就是把这书放在怀里,难道……它挡住了宇文化及的掌力?”

杨浩嘿嘿一笑,道:“究竟是不是它,再试一下就知道了!”说话同时手中已操出那柄短剑,将书放地上摊开,使劲一剑插下,只听哧的一声,那剑尖接触书皮竟然向旁滑开,杨浩一个不防,立刻摔倒在地。

“呵呵呵呵!”

傅君绰正要关心开口,却听杨浩诡异的笑声,猛的见他爬起身将书从地上拾起,对着太阳打开来,喃喃自语道:“刀枪不如,水火不侵,果然是它,果然是它!”

傅君绰莫名其妙的道:“你在说什么,你认识这本书么?”

杨浩转过头来,竟是满眼神采焕发,得意笑道:“我当然认识,四大奇书,道家宝典,长生决,想不到竟会这样落在我的手中!”

心中不期然想起那两个偷钱的小贼,又不禁哑然失笑。

“又想不到我跟双龙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竟是那么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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