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微眯着眼望着乐毅，抚须称赞道：“毅儿原来是名门之后，难怪有如此聪明才智了！”
玄元子笑道：“九年多前，老夫经从中山过时，看到大街边有十余个垂髻小儿嬉闹！这十几个小儿竟分为两阵，互相对垒攻打。最新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攻守之间也极为有模有样，颇具章法！而带领指挥这些小儿的正是毅儿，老夫那时便对当时小小年纪的毅儿，起了爱才之心！老夫在暗中观察了数日后，现毅儿他们每日都定会如此嬉玩。有一日老夫便化装成落魄褴褛之模样，在毅儿附近假装晕厥倒地，毅儿遂使玩伴扶老夫回府中。此后起老夫便于乐府一住数月，每天暗中观察毅儿，现他不仅天资聪颖，而且极为好学勤奋，尤其是好兵法！于是老夫便向毅儿祖父表明了身份，并相约让毅儿随老夫学十年兵法！在毅儿十八岁时便让他还家，如今这约期也将近了……老夫总算是未负毅儿祖父所望耳！”
南宫羽在一旁笑道：“师父对大哥还真是偏爱，为了大哥，竟肯在中山留了半年之久！”
鬼谷子笑道：“你师父素有爱才之心，而毅儿又正是块难得的璞玉，仔细雕琢之后必定成才！若是换了老夫，别说是半年，便是十年，老夫也等得！”
玄元子一笑道：“师弟说笑了，老夫这几个劣徒将来能有些出息，老夫也已安慰了！”
鬼谷子偏头沉吟半会，转对乐毅道：“中山实为多战之国，国小力弱，却又偏处中原要塞，乃兵家必争之地！魏王派使乐羊公灭了中山之后，中山又艰难复了国，这几年间却又被赵国所伐！今年春际，赵主父遣军一举攻灭了中山，迁中山王于肤施！毅儿，你现在恐怕算是赵人了，灵寿已被划入了赵地！”
其实赵国早就谋划了中山多年！赵武灵王雄才伟略，当年曾经力排众议，全国施行“胡服骑射”。赵国建起了骑兵部队后，接连大败了中山、楼烦联军！公元前3o5年，赵武灵王率大军攻中山。命赵褶部为右军，许钧部为左军，公子章率部为中军，牛翦率车骑，赵希率胡、代军，于曲阳汇合。攻取丹丘、华阳、鸱之塞、鄗、石邑、封龙、东垣，中山献四邑请和！次年，赵国又攻中山。公元前3oo年，赵军再略中山，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破林胡、楼烦。赵武灵王命在阴山下至高阙建塞，并筑北长城。而同年，赵武灵王传位于太子何，自号主父。公元前299年，赵军再攻中山都灵寿，中山王逃往齐国。赵主父扶植傀儡王尚为中山王，中山成为赵国附庸。
“中山已被赵灭了？”乐毅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在山中数年，家乡竟就生这么多大事。
玄元子也是微微吃惊，遂低头沉思了起来。
鬼谷子点头道：“确是如此！天下形势瞬间万变，各国今日存明日亡也不算罕事。当年吴灭越时，夫差因贪西施美色而信小人，反终被越所灭；燕国子之之乱，不也是为齐所乘，攻入燕都蓟城，杀燕王哙、子之，迁其宗器，几灭了燕国。”
乐毅低头不语，不过他并不在乎自己身份是不是赵人，因为他严格说起来也不算中山人。乐羊公是攻灭中山有功才被魏王封于灵寿的，所以乐毅原籍是魏国。现在乐毅最担心的是自己族人在战乱中是否安全，尤其祖父一把年纪了，更是让乐毅操心！
“毅儿！”玄元子背负着双手站起身来，信步走了下，脸向皓月，沉吟了下黯然道：“这几日你便下山去吧。”
“师父！”乐毅闻言不禁大吃了一惊！
玄元子望着乐毅慈祥微笑道：“老夫和乐羊公的十年之约本来就快到了，现在中山又生这样的事，为师知道你一定是返家心切矣！你多年来好学勤奋，为师已没东西可教你了……这几日你便收拾一下，准备下山去吧！日后须多磨练自己，不要辜负为师和你祖父的一片殷殷期望……”
话未说完，玄元子眼眶却已然湿润。毕竟陪在自己身边十年的孩子就要下山，离自己而去了！虽是为了他的前途势必要如此，但玄元子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之情！
“师父……”乐毅早已是泣不成声，一双虎目任凭泪水汹涌而下，一下跪倒在玄元子身旁。师父对他的十年教养之恩是如此之重，乐毅心目中对玄元子的敬爱早已出了师徒之间，又怎舍得就这样下山而去？
鬼谷子不禁出声安慰道：“哎！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毅儿，看开一点！大丈夫行于天地间，就要有番作为！你若能创出番功业来，那你师父也能老怀甚慰了。”
玄元子点头道：“恩，你师叔说的对，老夫的弟子便当要有所出息！你若在外面能用自身所学之本事多造福苍生，有一番作为。那也不枉你在山中十载，老夫所花的一番心血了！毅儿，快起身吧！”
玄元子毕竟是个得道修身之人，心境宽广！此时玄元子已是压下了心头离别情绪，弯腰牵着乐毅胳膊，把他拉起身来。老人仔细地端详着乐毅容貌，满目的慈祥。
乐毅看着自己一直敬若父的玄元子，喉头却仍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别难过了，听师父的话吧！”南宫羽和6封虽也满脸挂泪，但也纷纷上前宽慰着乐毅，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乐毅知道自己下山之事已是定局，便点头朝玄元子哽咽道：“师父，毅儿不孝，便让毅儿再多陪您老人家几日吧……”
玄元子微叹了口气道：“那你便在山上多留几日吧！”
鬼谷子看着几人，默默起身往一旁走去，不打扰玄元子几师徒最后的相聚。
明月千里，夜色撩人。今晚，却会是个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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