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降临，唱响庄严的圣歌。神也为她悼哀，风也将她埋葬。那是血红色的罂栗，摇晃着、无尽的花海。”

洛星羽将那些神秘的文字念了出来，手中陶片上的文字泛起微微的绿光，就像夏日里的那些萤火虫，因太过缥缈而显得不真实。

教室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开始躁动起来，洛星羽有些害怕，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他仅仅只是按照郑咲的话来行动而已。

忽然，教室里亮起了更多星星点点的绿光，这时倒仿佛真的跟萤火虫一模一样了。但是那不是真的萤火虫，那些空灵的歌声，萦绕在它们周围，充斥整个教室。

“轻轻的一阵风，吹起少女的裙摆。鸟儿停在枝头，遥望天边的云彩。她随风而起的舞步，见不得半点尘埃。那时－－鸟儿不再远望，舞姿也被掩埋。天使的降临，唱响庄严的圣歌。神也为她悼哀，风也将她埋葬。那是血红色的罂栗，摇晃着、无尽的花海。”

它们回来了，那些死去的亡灵，唱着古老的歌谣互相应和。

洛星羽咽了咽口水，那些绿光萦绕在他的周围，像是要将他包裹起来。而窗户上的玻璃像是死了似的，完全没有反射那些东西的影子。

光学原理完全失效了，魔法和超自然事物真的存在！

洛星羽说不出话来。世界观的崩塌是一个很微妙的过程，既感到神奇与震撼，又觉得迷茫且痛苦。之前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系统不再能解释自己的经历了，原来的稳固的世界观消失了，现在只有一个不稳固的体系和不完整的世界观。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他不敢肯定。

郑咲，郑咲哪去了？洛星羽急需一个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能有人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嘿，朋友，这不过是一场大型魔术。”

可是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既然都已经看见了这些东西，就算郑咲是去偷偷找地方变身为奥特曼，洛星羽现在也不会觉得奇怪。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坚硬的物体紧贴着洛星羽的脖子，冰冷的触感传达着危险的信号。

仿佛是受到了惊吓，歌声乍止，绿色的精灵们突然消散。还没来得及反应，教室又重归于黑暗。

他突然出现在洛星羽的身后，简直是将过程抹去了一般，而直接到达了结果。

洛星羽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抹了脖子。

“到此结束了。”

另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星羽一喜，那是郑咲的声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咲手上的东西抵住了杀手的后背，那人立马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神秘杀手将手缓缓举起，洛星羽立即与那人保持了距离，接着又因过度紧张而大口喘着粗气。

教室的灯忽然被打开了，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洛星羽有些睁不开眼睛。定了定神，他才重新适应了环境。

“你就是杀害安辙的凶手。”郑咲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洛星羽看向了那个杀手，看起来有些矮小的样子，将自己包裹地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是。”他否认道，声音有些低沉，是故意压低声带的结果，“虽然安辙这个名字确实在我的目标名单上，但是确实不是我杀的。”

洛星羽这才看清楚了郑咲手上的东西，作为cs和cf的玩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把沙漠之鹰。

如果那东西是真的，射出的子弹就算在200米外打在大腿肉上也能把周围的肌肉搅烂，甚至让大腿骨碎裂。

“你是来拿这东西的吧，为此你杀了安辙。”郑咲从洛星羽的手里拿过陶片，枪口依然指着那人。

“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杀手没有回郑咲的话，反而将手放了下来，走到了郑咲和洛星羽的面前，“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洛星羽有点想笑，心说大哥你是鹰双燕么？但他笑不出来，因为郑咲放下了手枪。

“手枪确实只是吓唬人的，”郑咲耸耸肩，“但是这里已经被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想走我随时能走，不存在能够困住我的地方。”杀手君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确实很需要那个东西。”

“你……”

郑咲话还没说出口，教室里突然又多出来一个声音。

“你不可能将它带走。”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声音慵懒却充满威严。

她的身后，推着轮椅的是一个类似侍者穿着的男人，用一块黑色的布带蒙住双眼。沉默，却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不知何时，郑咲手上的那块陶片已经在那个女人的手上了。

“因为已经是我的了。”她笑了笑，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是仍然有一种近乎妖冶的美。

—

“啧。”

陶片突然冒出紫色的闪电，从女人手里掉到了地上。

侍者要上前，被女人示意停下。

“雕虫小技。”女人打了一个响指，陶片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而这一次，诡异的紫色闪电再也没有出现。

“该死！”郑咲小声咒骂。

几个红点同时出现在女人的眉心，但洛星羽知道，这个女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看来想要这东西的人不止我一个，既然结界没有了……”杀手君一副势在必得的语气，忽然又变得震惊，“空间……居然扭曲了？！”

洛星羽，不，包括郑咲在内，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仿佛那两人所有的对弈，都发生在刚才那一瞬。

女人笑了：“我太熟悉你了，mysimilar。”

“我们认识？”杀手君问。

“不，不认识。”女人摇摇头，“但是那时间的残骸，我再熟悉不过。”

“那不属于你。”女人看向了杀手。

她的目的不仅仅是陶片。

“我们已经开枪了，但是子弹连玻璃也没有击碎。”郑咲的耳机里传来了声音，尽管红点依然悬在女人的眉心，但他知道，那已经是虚张声势。

虽然是三方对峙，但郑咲一方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

杀手君也是一身冷汗，他刚才试过了，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间教室，这个女人一出场就将这里化为了自己主场。

洛星羽就更不用说了，没尿出来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可是……

本应该有绝对胜算的女人，却突然望向了窗户方向。

绝对不是狙击手产生了什么威胁，而是某种更大的东西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道士除妖，闲人勿近！”一个响亮的声音伴随铜铃声响起。

“轰！！！！”

霎时，玻璃碎声、墙壁崩倒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各种声音汇成一处，巨大的声音带来的是巨大的震撼，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只白色的巨兽已经倒在了众人眼前。

庆幸是在顶楼，没有更多的废墟将他们压垮。

洛星羽剧烈咳嗽起来，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被这飞扬的尘土影响。

“啊呀呀，场面真是混乱。”造成这一场面的始作俑者正蹲在废墟上，对着所有人赔着笑脸，“打搅各位真是抱歉，小道这就滚得远远的。”

他走下来踢了那巨兽几脚：“叫你跑，叫你跑。”

那怪物还活着，就连洛星羽也知道，因为它正死死盯着自己。

莫名扬起一股白烟，白色的巨兽化作人形，以超越人类认知的行动速度冲向了洛星羽！

那是它最后的挣扎，那是她动物的本能。

利爪穿过洛星羽的胸膛，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动作，鲜血却已经从口里溢出来了。有些人没反应过来，有些人看在眼里，却没有人想救他，在这场赌博与对弈里，他是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洛星羽最清楚不过。

就这样结束了么？这无趣的一生……

洛星羽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

市电视塔顶。

男人坐在电视塔边缘，似乎只要轻轻推一下，他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在高的地方见面。”另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摸出打火机，用手挡住风以免火焰被风吹散，美滋滋地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红塔山。

“你还是喜欢抽那么廉价的烟，”男人没有回头，依旧眺望着这个城市，“还是说你在怀念什么？”

“谁知道呢？”风衣男吐了口烟圈，“真不愧是你，穿着西装也能爬上来。”

男人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风衣男抬起头来，看见低空飞行着逼近的巨大黑影。

“他们还真着急。”风衣男弹了弹烟灰，注视着男人爬上了放下来的软梯。

“喂，快上来，一个城市不需要两个守望者。”直升飞机的声音太大了，男人不得不大声喊道。

风衣男挥手告别，丝毫没有要上飞机的样子。

“算了，我们走吧。”男人对飞行员说，“反正他从来都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男人在空中继续俯视这个城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们来来往往，仿佛如表面那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