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空缓缓睁开眼，他此时正躺在映月湖的湖边，面前坐着一个白发的少女。
“是谁？”
白发少女缓缓转身，夜空辨认出了她的面容。
“夜……林白？！”
林白笑了，她缓缓起身，走到夜空的身边。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的样子来了呢。”
夜空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思考了一会儿，问：“我不是应该被你杀死了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林白蹲下身，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轻轻说道：“这里是我的世界，我的‘臆想世界’。”
夜空惊讶地看着她，问：“我死了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你对死亡的定义是什么？”
夜空想了想，说：“身体上和思想上的终结，算是死亡吧？”
林白捂嘴笑了几声，然后坐在他的身边。
“按照你的定义，你应该是死了一半了。你的身体已经死了，但是我把你的灵魂取走了。我知道夜歌阿姨一定会先从我身体里取走九尾的灵魂，所以我提前将你放在了身边，然后等九尾离开后，又将你的灵魂和我的身体绑在了一起。”
看着夜空惊讶地表情，林白笑着说：“这是我的决定，虽然很任性，但是我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睁开眼。”林白说道。
“我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啊。”
“不，你没有，你试着睁开眼看看。”
夜空一脸茫然，他下意识睁开眼，却发现另外一副景象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颗干枯的大树，一个巨大的石台，他的母亲夜歌正站在前面挥动着手里的折扇，将四周陷入沉睡的神兽的灵魂从他们体内抽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蓝色的光球。
“他们在举行将守护神兽的灵魂力量融合在一起的仪式。”林白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守护神兽们的灵魂将会成为新的生命之树种子的能量，供其生长成大树。”
夜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手臂细长而白嫩，如同女人一样。夜空愣了神，双手缓缓靠向自己的胸口。
“别乱摸！”
夜空急忙收住手，然后默默看着自己的双手。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和我公用夜白这一副身体。曾经夜白这个人是由九尾和我组成，现在只是九尾换成了你。”
夜空在心里问林白：“那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你独处一阵。”
二
夜空和林白背靠背坐在映月湖旁，两人都一言不发。
只要夜空闭上眼，他就能够回到这里的世界，在这里，他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劳累，虽然无法想要什么就来什么，但是如果一直待在这样的世界里，也挺不错的。
“这个世界是永远存在的。”林白似乎知道夜空在想什么，“每个人的这个世界都是连通的，在这里你也许能遇到任何一个你想要遇见的人，说你任何想要说的话，做任何想要做的事。”
“什么事都可以做？”夜空惊讶地问。
“嗯，什么事都可以做。你放心，不管你对某个人做了什么，那个人现实生活中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假的，却无比的真实。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不受任何影响的出入这个世界。人类把这个世界叫做‘梦’。”
“你这样的人？”
“嗯。从很小的时候，你和坤还有黑三人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力量，唯独我平淡无奇。我们的父母不是普通的人类，但是只有我这么平凡，怎么想也不会正常的吧？”
夜空想了想，说：“但是你不是可以侵占九尾的身体……”
“那是骗你的。”林白说，“那时候我遇到了饿疯了的九尾，被她吃了。但是当我死后，我却发现我的灵魂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本能反应，我的灵魂自己就侵入了九尾的身体，然后产生大量的灵气强行改变了九尾的灵质，最后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副样子。”
“那这幅身体是九尾的吗？”
“是的，确切的说是九尾的身体为了适应我的灵魂而变成的这副样子。我的这份能力夜歌阿姨一定知道，所以她才会故意让九尾在那里等我。”
“她是什么意图呢？”
“我也说不清……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她只知道我这一种能力。她可能不知道，我的灵魂可以将这个空间扩大到现实世界。”
夜空想起了那时候和夜白战斗的时候，她身边出现的那个空间一定就是林白所说的这个。他回想起自己在那个空间里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听觉，没有视觉，甚至没有痛楚。
“你看。”林白转过身，对着夜空伸出手，一个苹果出现在她手心里。
“看什么？”夜空仔细端详了几番，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这是什么？”
“苹果啊。”
“我看到的是橘子。”
“啊？”夜空惊讶地看着苹果，“这是苹果啊。”
“橘子！”
“苹果啊！”
“橘子！”
夜空被顶的有些茫然了，他再一看，却发现林白手里的苹果已经变成了一个橘子。
“真的是……橘子。”
“其实这是苹果。”
“哈？”夜空被林白耍弄的一头雾水。
看夜空一脸迷惑样，林白忍不住笑了。她说：“其实我手里的并不是苹果，也不是橘子，而是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的物质。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我自己叫它‘初’。这个物质的真正样子其实是由你自己的意识决定的。”
说着林白将一个软绵绵的物质塞到了夜空手里。
“你手里有了一团‘初’，你觉得你手里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夜空一抓，软乎乎的，他觉得可能是棉花一类的，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就出现了一团棉花。
“赋予它名字，它便会变成你印象中拥有这个名字的物质。同样的道理，我可以将进入我的‘梦’空间里的任何人的意识和认知改变。”
三
林白的真实能力超乎了夜空的想象。
在和夜空进行最后的决战的时候，她将夜空的灵魂和身体纳入了这个“梦”的空间里，然后让被带入这个空间里的夜空和九尾亲眼见识到“夜空”的死亡，从而误以为“夜空”这个人已经死了。
事实上林白只是利用被九尾的攻击使夜空的盔甲变得更容易穿透，然后趁夜空和九尾被纳入空间里的一瞬间处于无法感知状态的时候将夜空的灵魂从体内取走，然后用自己的意识创造了夜空被杀死的假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费尽心思只是为了在九尾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下我吗？”
林白笑着摇摇头，说：“夜歌阿姨从我身体里取走九尾的灵魂的时候，她的灵魂会和九尾的灵魂有短暂的接触，仅仅是那一会儿，她就可以看到九尾所看到的一切景象，因此我为了不让她知道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能使用这力量瞒过去。我发过誓，我要拯救你。”
“拯救我？”夜空一脸茫然。
林白点了点头，说道：“夜歌阿姨说过，新的生命之树诞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个拥有前任生命之树血脉的生物。因此如果要让新的生命之树诞生，你还有你的女儿夜铃的死是必须的。”
夜空惊愕的看着林白，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那我的母亲呢？她不也是生命之树的后代吗？”
林白轻轻摇头，说：“不，她早已不是了。”
“为什么？”
林白笑了，她反问夜空：“一般的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还好，但是你觉得像你所认识的那样强大的人类，如何去复活她？她可是继承了相当强大的力量的人类啊，在宇宙真理中，你如果做出了违反自然规则的事，那你就要承担其所带来的损失，你觉得谁能承担你母亲这庞大力量的损失呢？”
夜空恍然大悟，他问道：“我现在的母亲其实已经不是真正的巫女夜歌了吗？那她是谁呢？”
“她还是你的母亲啊，只是她的身体不再是大巫女的身体了，而是深渊容器将自己的一部分变成了她的身体。其实你的母亲现在所担任的是十大神兽中的深渊容器。”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夜空问道。
林白想了想，回答说：“你是否记得你母亲的那把折扇上有一颗珠子？我们还在新世界的时候，我一直对这个珠子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获得九尾的记忆后，知道那颗珠子是深渊容器为了方便和夜歌联系而给她的。后来我猜测其实那颗珠子是在复制着夜歌这个人，然后等她死后再变成一个新的身体。在去取回你母亲的尸体的时候，我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就是为了确认那具尸体是否是由深渊容器的珠子变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因此我更加确定，大巫女夜歌早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夜歌是十大神兽之一。”
夜空惊讶地看着林白，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了解这么多。
“那话说回来，你说要拯救我，可是我必须要死啊，你怎么拯救我？”
林白看着夜空，眼神坚定而自信。
“只要让你成为生命之树就好了。”
四
夜歌终于完成了仪式，神兽们的灵魂都聚集在一起，逐渐融合。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墙边，依靠着墙缓缓坐下。
无月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侧脸。
“你好像……变老了？”
夜歌轻轻将鬓角的白发捋到耳后，扭过头笑看着无月。
“可能是太累了吧。”
无月抬起头，看着浮在半空中逐渐融合的灵魂球，说：“夜空真的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总有种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感觉呢？”
夜歌淡淡一笑，头靠在墙壁上。
“我也有这种感觉呢，毕竟他是我的儿子。”
“万一他真的没死呢？如果他不死那新的生命之树是不会诞生的吧？”
“那就让他成为新的生命之树啊。”
无月看了一眼待在远处的夜白，轻声说：“那夜白呢？她怎么办？”
“我曾经暗示过她，她想必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她这人一定不会让夜空死的，虽然现在好像是她赢了，但是不知道她还藏着什么办法。我总觉得她一定会选择夜空放弃自己。”
无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夜歌眯起眼，打着瞌睡。
“我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看，这件事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她愿意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夜空自我牺牲，我们也无权干涉。说到底，她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我可能会为了心爱之人去反抗这个世界的规则。”
无月听后笑了，她说：“可是你不还是听从了你母亲的话，去引导了这个世界的发展吗？”
夜歌听后微微一笑，歪着头睡着了。
无月看到夜歌已经睡着了，觉得她可能是太累了，于是悄悄站起身离开了。她围绕着干枯的生命之树走了一圈，仔细端详着每一处细节。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如此庞大的生态竟然只需要一棵树就可以调理运营过来，那么这个宇宙呢？谁会操纵着这个宇宙的发展和变化呢？
无月越想越激动，她想要知道这些奥秘，但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告诉她了。她突然怀念起幽梦来，一直默默陪着她的那只猫。人的感情有时候会很脆弱，可能是因为伤心，也可能是因为愤怒，那时候可能只是一件微小的事或者一个不起眼的物品，都会改变人的情绪，使他们更加的悲伤，或者让他们内心痊愈。
“人真的很脆弱啊，什么事物都能够改变人。”无月轻声感叹道，忽然间感觉头一阵疼痛，昏厥了过去。
“阿姨！”林清语看到无月突然倒下，急忙起身跑过去，忽然间他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仿佛失了魂儿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夜白缓缓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半空中逐渐融合成为一个蓝色圆球的神兽灵魂。
她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逐渐向圆球走去。
如同烟雾一样，夜白的身体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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