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神木无娑传》第二章 神木宝匣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赵雪莹被李安歌吓了一跳,急忙走到他身边,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只觉他脉象大致如常,但却有股无名气息在他周身经脉游走,那股气息透着几分灼热感,虽然微弱,但却好似跗骨之蛆般紧紧纠缠在李安歌的经脉之中。

李安歌摆了摆手,说道:“师妹不必担心,这是凌门主的一股焚心炁,这是一门极高明的内功,足可化无形为有形,中了此招,往往是经脉灼损,我当时情急之下未加防备,任由其一股侵入经脉,虽然麻烦,却并不致命。”

赵雪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还道那人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却没想到他竟然出尔反尔,既然已经说了不伤人,却又为何以焚心炁伤你。”

李安歌笑了两声,说道:“师妹,这就是你大大的不对了,那位凌门主只是情急之下运功防我那一剑,是我自己没顾忌自身非要硬拼,这才被这股焚心炁伤到,他若是真想伤我,只消当时运气一摧,那么我现在只怕站起来都难。”

赵雪莹说道:“你这人倒也真奇怪,还帮着伤了你的人说话,那看来是我多心了,你自己好好照顾你自己罢。”

李安歌瞧见她这般态度,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师妹你这样挂怀我,倒真教我受宠若惊了。这些小伤我只要调理数日即可,只是可能没法子骑马,看来咱们的行程可能要多耽搁几天了。”

赵雪莹听他如此说,才放开一直搭在他脉搏上的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只盼师兄你福大命大,能一直无伤无虞。”

她语气中显然有几分怨气,李安歌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师妹你此次前来,既然是为了神木匣,想必肯定也有什么消息,不如说来听听?”

赵雪莹听他说起神木匣的事情,这才将方才的小情绪抛诸脑后,说道:“我此次出来的急,而且门中也只是说前来调查此事,具体的便再不知了,甚至那神木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曾知晓。”

她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她当初出发之际确实没有听过这东西的名声,直到在客栈中遇见了李安歌与凌仲默两人才听闻此物威名,而此物能以“神木”为名,多半与神木五门脱不了干系,这才引起她深深注意。

李安歌闻罢,低头说道:“既然师妹不知道此物,那便随我走上一遭罢,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赵雪莹点了点头,二人便转身走出了这间客栈。

李安歌身负焚心炁的内伤,不敢骑马颠簸,也不敢提起运功,更不用说以轻功赶路,赵雪莹却是不慌不忙,在江州城这边转转那边转转,李安歌瞧她对各种东西都充满好奇,更是深深相信她这是第一次闯荡江湖。

二人就这样边逛边赶路,走的实在不快,直到夕阳下山,才不过走出江州城数十里,眼看着天色渐暗,远处一大片乌云渐渐移来,而身旁也开始起了凉风,李安歌知晓这是大雨将至,急忙招呼赵雪莹躲进一间破庙之中,二人刚刚走进,豆大的雨点就已经瓢泼而至,紧接着几道闪电自天空划过,带来阵阵低沉的雷鸣。

雨愈下愈大,李安歌在破庙前厅生了一团火堆,又自随身包袱中取了几个干粮,自那火堆上烤熟之后,先递给赵雪莹一个,这才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赵雪莹自幼从未断过吃食,她所来之地又极为神妙,甚至吃过不少番邦贡物,那里吃过这种干烤的干粮,只是嚼了一口,便感觉干涩难咽,刚想要吐出来,又想到这是李安歌亲手为自己烤的,又觉得颇不好意思,于是便只能嚼来嚼去,迟迟没有下咽。

那边李安歌一块干粮已经吃完,开始烤下一个的时候,赵雪莹才刚刚咽下一口,她此刻心知此物究竟有多难吃,当即说道:“我吃饱了。”说着,又将那大半块干粮递了回去。

李安歌只道她是饭量小,伸手将那半块干粮接了过来,说道:“正好我这块不必烤了。”说罢,便毫不顾忌,吃了起来。

赵雪莹心想这人倒也毫不避嫌,难不成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登徒子?心念及此,赵雪莹忍不住向自己的皓腕看了看,见到一串木珠正安然缠在自己手腕上,心想若是你真是个流氓败类,非叫你好看。

李安歌哪里知道她这一番心思,只是自顾自吃了个饱,饮了些水,又向火堆里添了些柴,这才对赵雪莹说道:“师妹,说起那神木匣,不如你先听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可好?”

赵雪莹心中纳闷,这人怎么还要讲故事?难不成是想借着讲故事之名行偷袭之实?且看他搞什么古怪。暗中用手按住了那串手腕上的木手串,说道:“师兄且将,小妹洗耳恭听。”

李安歌笑着点了点头,望着那团火堆,似乎有些出神,片刻之后,这才说道:“这第一个故事么……说的是一桩血案。”

“那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武林还不像现在这般有神木五门和无娑六派,当时的当世高手,是几位前辈高人,一位叫做太真子,一位叫做青智慧师,一位叫做周虚。”

“当时武林之中,门派有若繁星,虽然没有震烁群雄的大派,但各门各派彼此之间总算相安无事,直到当时一件武林至宝横空出世,那件至宝名叫‘北斗棋盘’,传闻只要破解了棋盘奥妙,便可修成举世无敌的功夫。”

赵雪莹撇了撇嘴,说道:“举世无敌,说来容易,倘若单凭一件宝物就能做到,那岂不是辜负了天下习武人的心。”

李安歌笑道:“师妹所说不假,但是那三位高人各有所长,虽然交手之中互有胜负,但终究没能分出来谁是天下第一,而高手较量,咫尺天涯,是以这三位高人都对此事起意,而那北斗棋局,却是落在了一个名为‘清闲观’的小门派中,如此小门派却手握如此重宝,其下场也自然可知。”

赵雪莹听闻“清闲观”三个字,忽然一阵出神,听到李安歌的说法之后,她才开口说道:“难不成那三位高手对清闲观出手了?”

李安歌说道:“那三位高手都是当世高人,怎么可能自降身份下此毒手,是那些觊觎重宝的其余门派联手灭了清闲观,但就在他们在清闲观的废墟中寻找之时,却并未发现北斗棋局的痕迹。”

赵雪莹拍手道:“是了,他们自己也知道即将遭逢大难,所以定是秘密将此物送了出去。”

李安歌点了点头,说道:“师妹猜想的没错,当时带走北斗棋局的正是清闲观的大弟子。”说到这里,李安歌顿了一顿,才沉声说道:“叫做苏承宇。”语气之中,显然是对这个名字有几分忌惮。

“各门派急欲找到此人,却不想他却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迹,直到两年以后才现身江湖,原来他当日为那三大高手之一的太真子所救,并与太真子的女儿定了终身,江湖中人有与之交手的,皆败下阵来,人们这才惊觉他已经修成了北斗棋局中的无上武功,而他下一步,定然是要对那些灭了清闲观的人展开报复,众人心想与其让他逐个击破不如做个局来个请君入瓮,于是那日他们劫持了苏承宇的师姐,约他在太湖一战。”

赵雪莹听到此处已经入了迷,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李安歌说道:“那一战几乎整个中原武林群雄毕至,他们甚至借污蔑苏承宇杀了自己师父之名请来青智慧师与周虚两位高人相助,却没想到仍旧奈何不得苏承宇,那位苏承宇在当天犹如魔尊降世,即便是那两位高人也只是堪堪保命,苏承宇在那日将武林各派几乎屠杀殆尽,连太湖的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而在那天之后,他也销声匿迹,只是多了个‘天魔’的名头。”

李安歌讲述完这些,破庙里的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门外淅沥的雨声混杂着枯枝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之后,李安歌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说道:“这雨看来还要下上几个时辰,今天只好在这里将就一晚,剩下的故事,咱们明天一边赶路一边再讲。”

赵雪莹点了点头,正要寻觅一处空地休息时,却忽然听到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雪莹转身向李安歌看了一眼,李安歌却是示意她不要出声,转身躲在一旁的佛像后,赵雪莹见他如此也躲在一旁。

但听得门外一个男人高声喊道:“这里有个破庙,快进来避避雨。”

继而一个女人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快歇会吧,如果雨再下下去咱们受得了可这孩子怎么办。”语气中,充满了抱怨与不满。

赵雪莹在暗处悄悄探出头去,只见破庙之中走进来一男一女,天色黑暗,瞧不见那两人样貌衣着,只是那女人似乎在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你还愣在门口干嘛,还不赶紧进去?”那女人嘟囔一句,起身就要往里走。

那男人却是伸手将她拦住,说道:“此处尚有火堆,定然有人在此。”

女人闻言一愣,她方才内心焦急,竟然连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没有发现,当即对着庙中高声说道:“不知何方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我夫妇路遇暴雨,想借贵宝地避雨,万望行个方便。”

李安歌对着赵雪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轻咳一声,从那旧佛像后面走了出来,对着进来的两人抱拳笑道:“在下也是前来此处避雨,哪里谈得上什么行个方便,二位请便便是。”

那男人瞧见来人样貌,忍不住松了口气,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小兄弟了。”说罢扶着那女人走进大堂中来。

借着火光,李安歌才终于瞧见那女人怀里抱着的是个婴儿,但见那女人目光中带着几分焦急,那男人忙说道:“快抱着孩子烤烤火,别再着凉了。”

李安歌让出火堆旁边的位置,说道:“夫人请来这边。”

那女人感激的向李安歌点了点头,忙抱着孩子坐了过去,那男人向李安歌说道:“在下金龙派魏玄通。”又指向那女子说道:“这是拙荆白青鸾。”

李安歌心想金龙派与自家大正派乃是同气连枝,回礼说道:“在下大正派李安歌。”又对暗处的赵雪莹试了个眼色。

赵雪莹款款走出,说道:“小女子赵雪莹,是他师妹。”言辞间却并没有自报宗门。

魏玄通显然没想到能在这样一件破庙之中遇到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刹那间失神之后,才向着赵雪莹抱了抱拳。

魏玄通这一幕被白青鸾瞧了个真真切切,偷偷伸足踢了踢那木柴,顿时几点火花迸出,魏玄通心知自己方才却是有些失态,急忙坐到白青鸾的身边,而赵雪莹也是跟着李安歌坐在一旁。

李安歌身中焚心炁的内伤,本来他打算今日暂且休息再做打算,但眼下既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也没法安安心心的睡大觉,当即对赵雪莹小声说道:“我暂且运功疗伤,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你就点我天宗穴。”

赵雪莹点了点头,李安歌不声不响,闭目盘坐,在旁人看来,俨然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李安歌刚刚盘坐入定,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大堂响起,赵雪莹向白青鸾看去,只见她只是一脸焦急的抱着孩子。

魏玄通伸手去探那孩子额头,只觉得滚烫无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空有一身功夫,有心想以真气为这婴儿调理,但区区婴儿的身体何等脆弱,稍微一不留神也许就是经脉尽断,终生残疾的下场。

赵雪莹在一旁将这一切看的真切,耳听得那婴儿啼哭的越来越惨烈,心中也渐渐不落忍。

白青鸾皱着眉头哄着那襁褓中的婴儿,豆大的泪珠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她瞧着那婴儿因为难受而哭泣的样子,只恨不得这些病痛全数转移到自己身上,哪怕强烈上千万倍也在所不惜。

魏玄通瞧她哭的伤心,忍不住劝道:“小青,是我不好,没能保护住这孩子。”

白青鸾哭着喊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救救我的孩子啊。”

魏玄通从没见过她如此伤心的样子,一时间也慌了神,几乎是下意识的运转内力在手心,眼看着就要对那婴儿的后背按去。

以婴儿那娇嫩的身躯万万难以受他这一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玄通忽然手上吃痛,忍不住抽回手来,刚一抽回,便起了一身冷汗。

“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慌神到如此地步,这孩子……差一点就命丧我手了……是谁……是谁阻止了我……救了我的孩子?”

魏玄通双目环顾,只见赵雪莹手中正捏着一枚石子,怒目圆睁盯着他,满怀怒气地说道:“你……你方才是要杀了这孩子么?”

魏玄通急忙退后半步,对着赵雪莹深鞠一躬,说道:“多谢女侠出手相救,方才我是慌了神,竟然想要以真气为这孩子调理,女侠大恩大德,魏某永世难忘。”

赵雪莹瞧他不像是在哄骗自己,也将那一枚石子放下,说道:“那位白夫人,可否将孩子抱来我看。”

白青鸾此时已经犹如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顾不得想这二人只是与自己刚刚相遇的陌生人,起身抱着孩子快步走了过来。

赵雪莹伸手摸了一下那孩子的额头,只觉得滚烫无比,又伸手抓了抓那孩子的脉搏,这才说道:“夫人不必担心,这孩子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只是眼下屋外雨大,没法子进城抓药,当务之急是先给孩子退烧为重。”

白青鸾急忙点头,赵雪莹轻抚着那婴儿,说道:“小女子倒是懂针灸之术,若是夫人信得过,不如我先施以针法,虽不治本,但总可以给孩子退烧。”

白青鸾此时如闻仙音,连忙屈膝下跪,向赵雪莹拜了一拜,顷刻间一双眼睛又是热泪盈眶。

赵雪莹急忙将她搀扶起来,又对一旁的魏玄通说道:“魏大哥,烦劳你将火生的旺一些,再取些遮风之物,万万不能让这孩子再着凉了。”

魏玄通应了一声,急忙去生火挡门去了。

不消片刻,一切都已经按着赵雪莹所说准备妥当,赵雪莹连忙带着白青鸾与那婴儿坐在火堆旁边。

赵雪莹自头上取下自己的发簪,白青鸾与魏玄通都是略感意外,难不成她想以这发簪当针?也未免太粗了吧。赵雪莹似乎瞧见他们两个的担忧,伸手将那发簪一拧,但见那发簪陡然散开,居然是数枚毫针。白青鸾与魏玄通瞧见她这一手,心中渐渐踏实,心想能做出此等精妙的针具,眼前这姑娘的针灸之术俨然不低。

赵雪莹将那几枚毫针在火上燎了,这才凝神静气,准备下针,她之前从没对这样一个婴儿施针,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忐忑。但见她深吸一口气,手上连出三针,已分别刺在这婴儿的大椎、合股、下都三处穴道,紧接着潜运真气,借助那毫针渡入那婴儿的经络之中,赵雪莹只担心婴儿身体娇嫩,承受不住,便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打理。

片刻之后,那婴儿啼声渐止,苍白的脸庞也渐渐泛起了红晕,赵雪莹才伸手取出毫针,再去探那孩子的额头,已不复当初滚烫。

白青鸾瞧见孩子已无大恙,忽然落下泪来,紧接着屈膝拜倒,直向赵雪莹磕了一个头,赵雪莹此时内力虽无损耗,但方才一直紧绷心悬,精神却是疲惫至极,也顾不上搀扶,只是嘱咐道:“待会取些水来在这火上烧开,教孩子喝些热水,挨过今夜,也好早点送医。”

魏玄通抱拳说道:“姑娘大恩大德,魏某没齿难忘,但凡姑娘吩咐,魏某万死不辞。”

赵雪莹摆了摆手,此时她心神疲惫,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可眼看李安歌仍在运功疗伤,便始终不敢就此睡去,只好打算在他身旁依靠歇息。

此时雨已经渐小,赵雪莹正打算移到一旁,却忽然间听到一阵声音悠悠响起。

“你想要报恩,只怕没这个机会了。”

这道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微不可闻,却在这雨声中无比清晰的传进这间破庙中来,赵雪莹心知这是有人以深厚内力远远传到此地,而他口中所说之人,俨然就是方才说想要报恩的魏玄通。

魏玄通心中一凛,急忙伸手向随身兵器抓去,白青鸾也是陡然间面色惨白,哆哆嗦嗦说道:“他……他又追来了是不是?”

魏玄通没有答话,只是死死盯着那破庙的门口,此时雨已渐歇,云层淡薄,露出点点惨白的月色,在那朦胧的月光之中,依稀可见远处有一道人影向这边走来。

白青鸾经历了方才那一番惊变,已经是心神交瘁,此时此刻见到此人前来,忍不住泣道:“他又追上来啦,让他来,让他来杀了咱们,咱们不跑啦,让他来吧。”

魏玄通瞧见她这样,忍不住也是一阵心疼,但他毕竟尚还冷静,来人虽然厉害,他却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

魏玄通使得是两口圆月短刀,此时他左右手各持一口,横拦在白青鸾和那孩子身前。

那门外之人看似据此尚远,但仅仅是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到了门口,赵雪莹伏在李安歌身后瞧着这一幕,心想此人若不是有一身绝顶的轻功便是一个鬼魅幽灵了。

来人走到门口,赵雪莹才瞧得真切,但见此人约莫三十多岁,方脸大耳,身长八尺有余,但却略显削瘦,只是左眼一道伤疤自上及下,显得分外狰狞。

白青鸾一见此人,顿时一声惊呼,紧接着一口气回不上来,在火堆边瘫坐下去,那怀中的婴儿本已熟睡,经她这一下又啼哭起来。

魏玄通却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人,丝毫不敢回头照顾身后的那娘俩,赵雪莹此时也已经瞧出这又高又瘦的大汉许是这对夫妻的仇家,心想我不知此时原委,但那孩子毕竟无辜,若到万不得已,也就只好出手。心念及此,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李安歌,但见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自己皓腕上那一副木质手串。

来人瞧见他们二人眼前的状况,低声说道:“你们两个……很好……很好……”

魏玄通把心一横,咬牙说道:“顾卓成,你追了我们两千里,当真就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么?”

赵雪莹心道:“原来这人叫顾卓成么?却是没听人提起过。”

顾卓成说道:“别说是两千里,就算是八千里、一万里我也绝不能放过你。”

魏玄通说道:“咱们的恩怨,有必要将孩子牵扯进来么?顾卓成,你就没一点恻隐之心?”他话音未落,手中弯刀却陡然出手,赵雪莹在一旁瞧的真切,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想此人好生无耻,居然偷袭。

顾卓成却并不为所动,见他弯刀袭来,脚下一动,身形便犹如鬼魅一般让到一旁,魏玄通一招落空,急忙又是一刀,自左向右,朝顾卓成腰间斜劈而下。顾卓成让开一侧,伸手自腰间一拍,手中便已多了一根铁链,但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声,那铁链已经牢牢将魏玄通的双刀锁住,顾卓成沉声一喝,魏玄通只觉得双手中传来一阵大力,忍不住虎口剧痛,双刀顿时脱手而出。

魏玄通眼见自己双刀被夺,急忙想要后退,却没想到那顾卓成又使出那鬼魅一般的身法贴了上来,魏玄通退避不急,但见顾卓成一掌已经向自己拍来,当即伸出双手欲要抵挡,只听得喀喇一声,魏玄通直被拍翻在地,一双手也是无力的垂在身边,显然是已经被顾卓成拍断了双臂,忍不住痛的昏死过去。

魏玄通这才向白青鸾说道:“你们若是真的想走我也可以放你一命,但是这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

白青鸾此时已经哭得泪如雨下,抱着孩子连连在地上向后挪开,撕心裂肺的说道:“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顾卓成怒目圆睁,又向前一步,伸手说道:“把孩子给我。”

白青鸾哭着乞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们一马……”

顾卓成瞧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怀中婴儿,只好把心一横,打算出手抢夺,刚一出手,却忽然感觉身后一道劲风,急忙抽回手来抖开铁链,但听得一声清脆的金铁相交之声,却是李安歌使的一招大正派剑法。

原来就在刚刚李安歌终于醒转过来,刚一苏醒就见到顾卓成伸手抢夺婴儿那一幕,他不及多想,急忙仗剑而出,这才有了方才这一幕。

顾卓成回头看向李安歌,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无缘无故阻拦我?”

李安歌抱拳拱手,说道:“在下大正派李安歌,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顾卓成说道:“原来是大正派高人,怪不得有如此厉害的剑法,鄙人姓顾名卓成。”

李安歌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金龙派掌门顾前辈,久仰久仰。”

赵雪莹心想,原来此人就是金龙派掌门。

顾卓成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金龙派掌门,还伸手横加阻拦,难不成是想讨教讨教?”

李安歌忍不住苦笑一声,这位金龙派掌门素来是个脾气古怪之主,便是在无娑一脉中名声也只差不优,平日里其余无娑一脉的弟子行走江湖向来对此人是有多远躲多远,没想到今日竟然被自己正面对上,一想到此人的种种传闻,又想到自己还对此人先行出手,饶是他自由散漫的性子,此时也是感觉有些棘手,连忙说道:“岂敢岂敢,是晚辈误会了,晚辈方才运功疗伤,刚一醒转便见到前辈向那夫人出手,晚辈还以为是有人对这位夫人行凶,未加思索便猝然出手,这才闹了一场误会,想来前辈绝非是这等样人,是晚辈无礼了。”说罢又是拱手致歉。

本以为被自己这样言语一激,顾卓成会估计颜面不再纠缠,却没想到顾卓成却是摇了摇头,冷冷说道:“李少侠,你没看错,我就是要对这夫人行凶,你可还要拦我?”他语气中夫人二字说得格外重,白青鸾听了,忍不住面色一红,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李安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承认了,忍不住也是一阵头大,顾卓成瞧他这样,忍不住轻蔑一笑,又伸手向那孩子抓去。

“住手!”李安歌长喝一声,手中长剑出手,使了一招“长河落日”,顾卓成手中锁链一抖,喝到:“来得好。”伸手又要以铁链缠他长剑,李安歌方才瞧见他这一手超凡绝伦的武功,不敢硬接,长剑上扬,刺他手腕。

顾卓成虽然自傲于无娑一脉,但对于其余门派的武功却绝谈不上轻视,右手一沉,左手松开铁链,那铁链犹如一条黝黑的灵蛇一般直向李安歌眉心点去。李安歌平生从没遭逢过如此灵敏的兵器,以往对阵使软兵器的大都徒有其表,哪里有顾卓成这般简直将兵刃使得活过来一般,连忙回剑后撤。

顾卓成大喝一声:“哪里走!”脚下使出那有如鬼魅的身法,李安歌只觉一阵劲风铺面,那铁链已经宛若一条吐着信子的灵蛇向自己击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枚石子疾射而来,正撞在那铁链之上,顾卓成顺着石子来处看去,正是那在一旁观战的赵雪莹。

顾卓成脚步一顿,不再紧追,对着赵雪莹说道:“本座行走江湖十余年,没想到今日走了眼,这么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深厚内力,你是何门何派,报上名来。”

赵雪莹说道:“我是古尊派弟子,姓赵。”

顾卓成摇了摇头,说道:“古尊派?呵呵,古尊派竟能出了这么一位年轻高手,倒真是本座孤陋寡闻了,怎么?你也要帮他们?”

赵雪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帮他们,那孩子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前辈就这么下手,我又岂能不管?”

顾卓成听闻此言,向那孩子瞧了一眼,说道:“你说你救了那孩子性命,是如何缘由?”

赵雪莹便将方才那婴儿高烧,自己出手施救之事一一说了,顾卓成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对赵雪莹拱手作揖,说道:“多谢姑娘相救,顾某这边谢过了。”

赵雪莹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心想你这人到底是想杀这孩子还是想救这孩子,怎么又感谢起我来了?

顾卓成似乎看破她心中所想,说道:“姑娘不必疑惑,此事内情,不如就由……不如就由这位夫人说罢。”他言语所指,自然是白青鸾。白青鸾没想到他忽然如此说,忍不住脸上一红,说道:“咱们自家的丑事,又何必……又何必与外人说呢?”

顾卓成冷哼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是丑事,难不成就敢做不敢说了,你若是不说,那就我说,只是这些丑事实在恶心,只怕脏了我的嘴。”

白青鸾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说了,你便放过我们么?”

顾卓成说道:“我本来就没想取你们性命,只是想要带走孩子。”

白青鸾眼神又是闪过一阵悲哀之色,长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怀中已经沉沉睡去的婴儿,才对赵雪莹和李安歌说道:“李公子,赵姑娘,这位顾掌门……原本是我的夫君,其实我本来不是魏夫人,而是……顾夫人。”

李安歌听她此言,不由得一阵惊骇,再看这三人,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端倪,说道:“顾掌门……是晚辈……是晚辈多管闲事,此处多有不便,晚辈这就走。”

顾卓成却是说道:“李公子不必顾忌,这件事瞒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要瞒过一世?你们早几天知道晚几天知道又有什么分别?”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白青鸾,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是我哪里对你不好,竟然令你做出这等事来?”

白青鸾低下头去,说道:“你对我没有半分不好,自从嫁给你后,我没受过一点委屈,没吃过一天苦,你也顾着我的性子,从没教我有一天难过。”

赵雪莹忍不住问道:“既然顾掌门对你这么好,你又为何……”

白青鸾头低的更深,不敢去看众人的目光,良久之后,才带着几分愧疚的说道:“我……我实在……实在受不了他脸上的那道疤,每次见到那道疤,我都会吓得做噩梦……”

李安歌心道,就这么个理由么?

顾卓成听闻此言,不怒反笑,只是他的笑声带着几分凄厉,听起来分外渗人,只听他说道:“我脸上的疤?当年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留下这道伤疤?当初你还说,这道疤是我待你宛若珍宝的证据,怎么短短几年,就成了你的噩梦?”

白青鸾不敢去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我是真的……真的忍耐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劝过自己接受,可是就是没用……”

顾卓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敢说出来,我也自然不难为你,咱们毕竟夫妻一场,你若说明缘由,我自然放你离去,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还不清楚么?”

顾卓成说完这句话,伸手又去要那孩子,却没想到白青鸾仍然不肯放手,顾卓成沉声说道:“我说了放你们走,但这是我的孩子,如何能让你们带走?”

白青鸾忽然泣道:“他……他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跟玄通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白青鸾仿佛失去了全身力量,径直瘫倒在地,顾卓成的手也是停顿在半空,他死死的盯着白青鸾,目光中似乎有火光冒出。

李安歌心中暗道不妙,上前一步,想要出言相劝,但却始终开不了口。

顾卓成半晌之后,仿佛才回过神来,眼神中的怒火似乎也已经散去,当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这孩子我也就不要了。”说罢默默转身,就要离开。

李安歌松了口气,刚要出言相送,却没想到顾卓成却忽然回身一掌,这一掌内力雄浑,显然已经集了顾卓成十成功力,莫说是陡然而发,就算是有所预料,李安歌自问也万万接不下这一掌。

但这一掌显然不是对李安歌去的,这一掌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白青鸾怀里的孩子,待到李安歌反应过来打算出手阻拦之时,这一掌已经实实拍在了那婴儿的身上,而顾卓成掌力把控何等精妙,掌力触及辄止,丝毫没有伤到抱着孩子的白青鸾。

打完这一掌,顾卓成才真正转身离去,悠悠说道:“这孩子我不要,你们自然也就别留了。”

白青鸾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俨然已经没了生气,悲从心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安歌瞧着地上的两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眼前这两人倒是实打实的奸夫**了,真不知当救不当救。

赵雪莹看向李安歌,问道:“他们两个性命无虞,师兄不必担心。”

李安歌却是说道:“他们两个,分明是做了错事,我却横加阻拦,真不知是对是错。”

赵雪莹却是说道:“心向往之,何问对错。”

其时雨已停歇,月光高照,清凉晚风吹进破庙之中,李安歌听闻赵雪莹说出此话,不由得大笑一声,说道:“师妹此话甚是,咱们行走江湖的,只消凭心行事,至于对错,且放身后罢。”

赵雪莹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只是觉得方才劝你恰恰合适,才这么跟你说的。”

李安歌笑道:“正是正是,那咱们就帮他俩一把。”说着,俯下身去将魏玄通一双断臂接上,又运气助他醒来,赵雪莹也是给白青鸾推功过血,助她醒转,但是那婴儿却是已经回天乏术。

魏玄通想要道谢,李安歌却是伸手制止,带着赵雪莹坐到了一边,他虽然能出手救下这两人性命,却实在无法认同他两人的所作所为。

魏玄通瞧见他们这样,已经猜到几分,白青鸾却是仿佛失了魂一般,只是呆呆地坐着,一时间破庙之中无人答话,再过不久,李安歌与赵雪莹困意袭来,便各自寻了处空地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李安歌与赵雪莹悠悠醒来,破庙之中已经不见了魏玄通与白青鸾的身影,两人想起昨晚的遭遇,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

简单取了些干粮吃了,二人再次上路,李安歌虽然已无内伤,但前后皆无驿站,二人也依旧只能步行。

赵雪莹依旧对昨晚之事耿耿于怀,忍不住问道:“师兄,倘若你是昨晚顾卓成那般情景,你又当如何?”

李安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咱们不在人家那般境地之下,单凭臆测,也实难定夺,此时说是一回事,到时做又是一回事了,与其说这个,不如说第二个故事罢。”

赵雪莹听他如此说,拍手笑道:“好呀好呀,这第二个故事说的又是谁呢?”

李安歌笑了笑,说道:“这第二个故事说的却不是某个人,这第二个故事说的是一件宝物。”

“当初太湖一战之后,那位‘天魔’苏承宇就没了下落,直到十二年后,才有人流传他现身于中原武林。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都担心他前来自家寻仇,要知道在十二年之前几乎是倾尽全江湖之力也没能将他奈何,反而却被他杀了个尸山血海,此时才过十二年,中原武林正是元气衰微,青黄不接,之前的当时高手如青智慧师、太真子之辈大多都已经仙逝,若是这位苏承宇当真想要报当年围攻之仇只怕十个武林都不够他血洗的。”

赵雪莹却是说道:“那他来了之后,找了几个门派寻仇呢?”

李安歌摇了摇头,说道:“他一个也没找,仿佛湖中枯叶,只在睡眠冒了一下就已经消失不见,直到数月之后,才有人说他在天山现身。”

“天山之巅有座天山寺,彼时天山寺中常常产出一种神异宝铁,名为‘天山寒铁’,那寺中有三位高僧,论起功夫不在那几位当时高手之下,那位苏承宇单人上山,向那三位高僧索要全部的天山寒铁,那些高僧不问世事,自然不知道苏承宇的威名,一见他如此嚣张,就跟他动起手来。”

赵雪莹笑道:“结果这三位高僧通通不是他的对手,是也不是?”

李安歌点了点头,说道:“苏承宇一十二年之后武功早已今非昔比,虽说那三位高僧足以坯匹敌青智慧师他们,但十二年前苏承宇就不弱那几人,十二年后苏承宇更是了得,那三位高僧只在他手中走了三招便败下阵来。”

赵雪莹忍不住说道:“三招……一招败一人么……”

李安歌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一人独立天山之巅的豪情壮志,当即叹道:“苏承宇当真了得,那三僧奈何他不得只好任由他取走所有的天山寒铁,苏承宇就在那天山寺中寻了一件密室,在其中闭关数月,随后才飘然下山,后人流传,他这几个月中,在天山寺铸造了一件天下无敌的神器,但具体藏在何处却是无人知晓了,直到两个月前,江湖上忽然流传着一句话‘神木宝匣苍天印,神兵出世莫敢逆’人们才知道原来苏承宇早就留下了这件神器的线索,而毫无疑问那神木匣便是破解这一切的关键。”

赵雪莹听他说到这里才终于明白这神木匣的来龙去脉,忍不住说道:“这放出消息之人的心未免也忒狠毒了些,虽然仅仅十四个字,真不知有多少人要丧命于此。”

李安歌摊了摊手,说道:“这又有什么办法?那可是苏承宇留下的宝藏,那人何等传奇,也就不难怪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了。”

他们这样一路边走边聊,已经走出了约么几十里地,眼看着远处俨然有一间驿站,李安歌说道:“咱们前边有一家驿站,不妨就在那里歇歇脚,再换上两匹好马,我再带你去个地方,到哪里咱们再说最后一个故事不迟。”

他俩赶了半天路,已经是口干舌燥,赵雪莹也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会,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二人施展轻功,不多时便已经赶到了这驿站所在的地方。

走进了才发现此处不过是一个草棚,除了驿站也兼备茶亭的功效,二人本就口渴,又逢炎炎夏日,当即要了两壶凉茶,略作歇息。

李安歌说道:“咱们这两天倒真是奇妙,先见了岸离门门主凌仲默,又见了金龙派掌门顾卓成,在这么下去,只怕这些威震江湖的大人物要见个遍了。”

赵雪莹笑道:“说不定这些大人物是知道你手中有神木宝匣的消息,便在暗中悄悄跟踪你。”

李安歌听她这么说,猛然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师妹说的极是,倒真有几分这个可能,倘若是真的可大大的不妙了。”

赵雪莹哭笑不得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再说了,凭他们的本事,难道还至于自降身份跟踪你这么一个后生晚辈?若是真的想对你出手,在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李安歌听闻此言,干笑两声,不再接话,只是自腰间取出一个皮质的水壶,吩咐那驿站的招待打上一壶清酒,这才又对赵雪莹说道:“师妹,当今世上,论及年轻一辈女中豪杰,你是我小师妹之后第二个佩服的。”

赵雪莹挑了挑精致的眉毛,说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我只能排在第二个。”她言语之中颇具威胁,即便是在这样炽热的天气里也教李安歌感到一股凉气。

没想到她会因此怄气,李安歌不由得干笑两声,说道:“赵师妹,你也算是咱们无娑一脉的弟子,应该也听说过我小师妹‘沁心沉冰,不消寒雪’的名号。”

听到这八个字,赵雪莹只是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没听说过,什么称号,很厉害吗。”

瞧见她这般态度,李安歌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只要是无娑一脉中人便应当知道这八个字背后的含义啊,刚想到这,李安歌却恍然大悟,心道:我这人倒也真是迟钝的紧,这位赵师妹双名雪莹,而我小师妹号称“不消寒雪”这不恰恰冒犯了这位姑娘的忌讳么,想必她早就对我小师妹这称号积怨已久,我又当着她的面提出来,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自己两声。其实他哪里想到得到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胡乱猜测而成,赵雪莹是当真不知道他小师妹的名号,眼下第一次听到,倘若不懂装懂便难免露怯,只好倒打一耙,先给李安歌一个下马威,打算诈他一些消息。

看见李安歌一笑,赵雪莹心里暗道不妙,心想自己装了这半天也终于是露了马脚,但她却不愿意就这么承认了,便不怀好气地说道:“你笑什么?难不成我就不能没听过你小师妹那名动天下的称号么?”

李安歌以为她仍在生气,忙止住笑容,举起手中的茶杯,对赵雪莹说道:“赵师妹,是我出言不逊,触怒了你,这是我无心之语,你可莫要放在心上,我这里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了。”说罢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只是他神情仍是一副轻佻之色,这歉意瞧上去也少了几分真诚。

本来赵雪莹以为自己已经被识破,听到他这样一番话心中便已明了,当即顺坡下驴,说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我也就不计较,好啦,现在你便好好说说你那位小师妹的了不起之处吧。”

她语气中仍旧带着几分愠怒,李安歌不明所以,只好开口说道:“赵师妹,你可知道释盘陀前辈当年留下的‘绝技六藏,奇功十三’?”

赵雪莹点了点头,说道:“当年他以六藏绝技建立无娑一脉六大门派,又给每个门派留下两大奇功,这件事江湖上众人皆知,又有什么稀奇的?”

李安歌复又说道:“师妹你没想过么,既然有奇功十三,无娑六派各执其二,那岂不是还有一门奇功没有流传?”

赵雪莹说道:“那一门奇功传说极难修成,便是当年的释盘陀也只是只知其法,未精其奥,故而没有传承下来。”

李安歌笑了笑说道:“不瞒赵师妹,我那小师妹修炼的正是这最后一门功夫,其名为‘玄玉诀’。”

赵雪莹听到玄玉诀这三个字,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痛之色,说道:“这门功夫可是难练得紧,如果你那位小师妹修炼的是这门功夫,那之前你那句话我认了,同辈之中论及女中豪杰她是当世第一。”

李安歌听闻此言不由得问道:“听师妹意思,这门奇功你也曾接触过?”

赵雪莹急忙矢口否认,说道:“我只是道听途说,那里有机会接触这样一门未曾流传的功夫呢?”

李安歌瞧她神色异常,显然是所言非实,但他并非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说道:“既然师妹不愿说,我也就不细问了,咱们行走江湖,各有难处,不必在意。”说罢,他顿了一顿,复又说道:“其实你说的没错,这门奇功固然威力无穷,但修炼起来未免太过辛苦,而我那位小师妹却是硬将这一切捱了下来。”

赵雪莹瞧见李安歌说及此事脸上尽是不忍之色,心中对这两人的关系不由得多了几分猜测,而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明明李安歌在说着其自己门派的事情,她听起来却是心中有些……不快……

怪哉,怪哉。

在心中稍微嘀咕了两声,赵雪莹却始终无法将那种奇异的感觉化解而去,就像这夏日中闷热的气氛,尽管瞧不见,听不着但可以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那,这种无以名状的沉郁是她过去十余年都没曾经历到感觉,此时越瞧着李安歌越觉得心中气郁,将那碗凉茶一饮而尽,说道:“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李安歌没看懂她为何忽然如此,但瞧她脸上分明已全是不快之色,只好说道:“好,咱们这就上路。”

二人付了押银,取了凭账,便牵出两匹快马沿着大道而行。

行了小半日,两人才又寻到驿站,将两匹马还了,又找了个地方简简单单吃了晚餐,赵雪莹以为李安歌就要在此寄宿,却没想到李安歌却忽然将她叫了出来。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天空中仍有几分余光,李安歌带着赵雪莹沿着一条小路直走到天黑,但见满天星斗熠熠生辉之际,这条路才好似走到了尽头,赵雪莹抬头看去,只见一汪湖水跃然眼前,阵阵晚风吹来湖上水汽,将夏日那闷热也似乎吹去了一些。

李安歌走到岸边租了一条渔船,二人泛舟湖上,在夜色下不一会便已经依稀瞧不见那湖岸的痕迹。

李安歌直到此刻才将船上的渔灯点起,瞧着四周漆黑的湖色,这才放心说道:“哈哈,眼下即便有人想要追踪咱们,在这样一片湖面上也是极难了。”

赵雪莹这才明白他为何要深夜渡船,不由得说道:“你这人未免行事也过于小心了,一路之上,哪里见到有人追踪,又何必多此一举。”

李安歌却是说道:“师妹你有所不知,那些高手行踪难以捉摸,上次神木匣落在凌仲默手中已经教我悔恨万分,此时又岂能大意。”

赵雪莹目光一变,说道:“这么说来,你确实有神木匣的线索了?居然还对我一直隐瞒,实在过分。”

李安歌嘿然一笑,说道:“我若是在路上说了,难免隔墙有耳,不过到了此地,倒也正好说那第三个故事。”

赵雪莹听他如此说,才终于打起精神。

但听得李安歌开口说道:“这第三个故事,说的是一场对决。当年释盘陀前辈前来中土,打算开宗立派以光复中原武林之雄,当时武林衰弱,无人能与他匹敌,直到一位高手的出现。”

赵雪莹笑道:“这人我知道,叫做楚音离,你们都叫她‘楚尊者’是也不是?”

李安歌点了点头,说道:“我方才跟你说过,论及同辈之中,我第一佩服我这小师妹,但若是不论辈分,在这天下我最佩服的女中豪杰当属这位楚尊者。当年她只是一位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苏承宇当初太湖一战她也有参与,只是后来便没了下落,人们都以为她也如同那些惨死之人已经命丧于太湖之畔,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释盘陀前辈前来的那一天她也回到了中原,而她也带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她已经拜了苏承宇为师,一身无上神功,实在不在释盘陀前辈之下。”

赵雪莹说道:“后来,她创建了神木五门,又逼迫释盘陀躲在无娑寺中二十年,是也不是。”

李安歌皱了皱眉,心想释盘陀前辈是无娑一脉开宗立派的高人,这位赵师妹说话也忒不尊敬了些。但他只是这样想想,并未指出,复又说道:“咱们释盘陀前辈是瞧见中原武林已有自己传承,这才没有横加阻拦,怎么能算得上是躲在无娑寺中呢,二十年后,楚尊者漂洋而去,释盘陀祖师才承担起中原武林的大梁。而前不久我曾经秘密探访了无娑寺,在祖师故居之处发现了他当年曾又回来他二人交手之地,并说此处有莫大干系,我想,此事一定与神木匣有关,这件事,想来就算是当今武林的一些高人也并不知情。”

赵雪莹说道:“你居然赶去探访无娑寺?听闻那里仍有当初释盘陀的弟子值守,那些人都是些避世不出的大高手,多少人都为之忌惮,你倒是胆子够大,就不怕被抓个正着么?”

李安歌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也是做了充分准备才去的,所幸收获不小,我甚至找到了当初祖师手稿的残卷,虽然只是寥寥数字,但也足以证明这太湖之上绝对另有隐秘。”

二人说着,小舟已经临近湖心,李安歌凝神四顾,但见湖面黑幽幽瞧不见边际,而不远处的一角却是泛着淡淡荧光,李安歌大喜过望,对赵雪莹说道:“那里想必就是当初楚尊者与释盘陀祖师交手之地了,且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奥秘。”

眼看着那里的荧光,连赵雪莹也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致,二人划船向那边靠近,终于渐渐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原来那是一根硕大的石柱,足有两人合抱粗细,而这石柱的材质向来也极为特殊,即便是在这样漆黑的夜幕下也依旧泛着淡淡的荧光。

李安歌划动小舟,转到那萤石的正面,之见萤石之上隐隐刻有文字,李安歌举灯去瞧,但见那上边刻画的并非是中土汉字,那些字迹乃是裂石成文,李安歌却是若有所思,紧接着抽出手中宝剑,向那石头上一劈,连这条小船被他这一劈都退后了几分,那石头却是岿然不动,连石屑都没有被他崩碎下来。

李安歌看着手中长剑,对赵雪莹说道:“此剑名为‘紫虹’,位列天下名剑第十二,没想到今日在我手中连一块石头都劈不动。”说罢收剑回鞘,又向那些文字看去。

“这上面写的什么?”赵雪莹也瞧见了那萤石上的古怪文字,饶是她也不认识这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李安歌盯着那萤石看了一会,说道:“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是不知道,但单凭这人能在如此坚硬的石头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也足以见得这人的内力是何等深厚,平心而论,就连咱们昨日所见的那位顾卓成顾掌门,与这留下字迹之人比起来也是云泥之别。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赵雪莹瞧他如此,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你这人也忒没见过世面,他日若是瞧见更为精深奥妙的功夫,岂不是连下巴都要惊的掉下来?

李安歌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根萤石柱,但见这石柱深深杵在江中,心中不免起了个大胆的主意。

“你说这柱子下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李安歌开口问道。

“你什么意思?”赵雪莹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李安歌却忽然一笑,将紫虹剑解了下来,递给赵雪莹,紧接着沉息屏气,从那小舟上纵身一跃,只听扑通一声,已经跳进了那湖水之中。

李安歌不擅水性,但好在他大正派内功有深蕴悠长的特质,纵然在湖水之下也依旧能以内呼吸之法来去自如。那萤石柱子静静的矗立在湖水中央,简直如同定海神针铁一般,李安歌越是向下沉越觉得诧异,只见这萤石即便是在湖水之中也依旧释放着轻微的光芒,虽然没有湖面之上那么明显,但也能照亮它旁边的那一片水域。

就这样向下游了片刻,但见一片湖床已经出现,李安歌轻轻落在湖床之上,向那萤石柱子上看去,这一看之下,李安歌更是骇然,他本来以为这根柱子只是落座于湖床之上,但直到他到了湖底才发现这萤石柱子是插在湖床之中,在这黝黑的湖底之中简直犹如从地狱里伸出的阎罗法器。

柱身上刻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却已经不像是湖面上那种文字,李安歌用心记忆一番,又细细查了一遍,发觉没什么异常,才浮游而上。

赵雪莹瞧他在水中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心里已经有些焦急,但夜幕之下想要在这样黝黑的湖水中找到一个人无疑难如登天,故而她虽然担心,却也只好默默祈祷。

忽然湖面一阵水花声,借着那荧光一看,正是李安歌从湖底浮了上来,赵雪莹急忙划船而至,李安歌此时已经浑身湿透,内力也耗损极大,手脚并用爬进船舱之后已经是筋疲力尽,但他却急忙从赵雪莹手中接过紫虹剑,凭借着心中的记忆将湖底萤石柱子上的符号在船舷上刻了下来。

赵雪莹瞧着这船舷上的符号,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为什么忽然画一个封魔符啊?”

李安歌说道:“这是我在湖底的萤石柱子上看见的,怎么,这符号原来是封魔符么?”

赵雪莹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点像罢了,封魔符的画法应该是这样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沾了些水,画了一个完整的符图,李安歌瞧见这符图,忍不住心里一惊,因为赵雪莹画的这符图真的与那湖底萤石柱子上刻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湖底当真有什么邪物,这根萤石柱子就是封印用的法器,一想到这里,李安歌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当即对赵雪莹说道:“这里没什么别的线索了,咱们还是先走吧,我这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还是得回去找一身干净衣服。”

二人划船返回,夜里凉风吹过,李安歌只觉得浑身湿冷难耐,便将上身外衣去除,只留一件短衫,接着又取出那皮质的酒壶,痛痛快快喝了几大口,总算有点暖流自胃中升起。

此时明月在天,湖中晚风带起点点涟漪,月光倒影在湖面上碎成一片琉璃光华,李安歌酒后微醺,瞧见这一副皓月当空,碧波清流的景象,忍不住高喝一声,继而身子斜倚在船身上,伸出手来,击打船舷做节拍,纵声吟唱。

歌曰:

临碧湖以遨游兮,放高歌以销愁。揽皓月之华光兮,赠姮娥以美酒。浮一木以飘摇兮,同四海之长舟。挟长天以为衣兮,饮星斗于杯中。怀凉风而开襟,接洛神而凭目,固知景信美矣,奈何不得长留。

他声音动听至极,所唱也全是由眼前景色而发,赵雪莹一时之间,也不由听得痴了,仿佛真的见到他谈笑之间已经以月光星斗下酒,与姮娥洛神对饮一般。

瞧见她这番模样,李安歌不由得一笑,伸手在她高洁的额头上一弹,赵雪莹吃痛之间,回过神来,怨气的向李安歌瞥了一眼。

洁白皓月之下,漆黑湖面之上,一位天仙化人一般的少女对自己这样满怀幽怨的一望,李安歌忍不住心中一荡,只觉得心中砰砰直跳,连刚举起来的酒壶也那样停留在半空。

赵雪莹被他这样的眼神瞧的也是脸皮一烫,忍不住别过脸去说道:“方才师兄唱的是什么曲子,倒也好听。”

李安歌急忙从失神中回转过来,说道:“是我方才见到这湖上晚景,心中有感而发,寥寥数句,也算不上是什么曲子。”

赵雪莹笑道:“我家乡故土也有一些小曲,师兄若不嫌弃,小妹倒是想给师兄哼唱两句。”

李安歌闻听此言,拍手笑道:“秒极秒极,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赵雪莹轻声答应了一声,哼唱起来,她所哼唱的的歌词用的是别地方言,李安歌听不懂她歌中内容,但她声音婉转曲折,另有一番韵味,歌声飘荡,更是显得她的曲调软糯婉转,轻清柔美,李安歌只觉得在这样的歌声之下,连自己身处的这方小舟也变得柔软而轻浮起来。

赵雪莹一曲唱罢,回首向李安歌问道:“师兄,你听我这曲子究竟唱的如何?”

李安歌瞧她满脸又是期待又是担忧的神情,实在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在意自己的评价,当即说道:“歌中所唱,我其实没听真切,但师妹歌喉婉转,实在了得,我生平所遇,绝无一人如同师妹歌声这般动人。”

他本以为自己如此夸赞,赵雪莹应当欣喜,但没想到赵雪莹却是目光一滞,眼神中露出失望之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就多谢师兄盛赞了,小妹心领。”

李安歌被她这番话说的也是心中奇怪,但见她已然不快,便不再讲。

原来方才赵雪莹所唱的乃是江南一带女子向自己钟情之人示爱之曲,她一路见到李安歌行侠仗义,举止有度,又见他颇有才气,忍不住起了爱慕之心,方才风景之下,竟然以歌声暗表心意,但过了这个情景,心中却颇为羞涩,李安歌不知各种缘由,也不奇怪,只是错过了这一次,有没有下一次却要另当别论了。

李安歌瞧见赵雪莹情绪低落,有心想逗她开心,于是又将自己方才想到的几句唱词唱了一遍,只是这次用上了假声,听起来却是男不男女不女,十分滑稽,赵雪莹被他这声音逗的噗嗤一笑,李安歌自己也是为之好笑,说道:“有点意思,我再唱一遍。”

说罢,刚刚开口,忽然一阵笛声悠悠传来,竟然与他的节奏合二为一,李安歌心中疑惑,但仍旧一曲唱完,那笛声也跟着没了声息,李安歌站起身来,赤足而立,说道:“不知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他以内力将声音送出,在湖面上回荡,继而一道苍迈有力的声音也自湖面响起:“小友如此雅兴,老夫也就随性和之,协奏已毕,何必相见。”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遒劲的笑声越传越远,显然来者已经遥遥远去了。

李安歌坐进船舱,说道:“咱们特地挑晚上行动,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赵雪莹说道:“那倒也是未必,这人能在湖面之上发出如此清晰有力的动静,显然内力极为深厚,像他这样的人想要隐匿踪迹不被咱们发现绝非难事,既然他肯现身,显然是没多少恶意。”

李安歌笑了笑道:“师妹所言极是,倘若他真的有什么恶意,咱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索性随他去吧。”

二人回到岸上,李安歌身上短衫几乎已经被他的身体烘干,但鞋履外袍却依旧湿透,他嘱咐赵雪莹先行休息,自己则是向客栈的小二借了身旧衣服,又取了纸笔,将那萤石柱子上端的文字凭借记忆大概写了下来,想了想,又另取了一张纸,给门派也写了封信,大致说的是苦追凌仲默未果,又在太湖另有线索之事,至于赵雪莹的事情和顾卓成的丑闻却是只字未提。

一封信写完已经到了三更,他打了个盹也回屋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李安歌早早起来将衣衫换了,又将信件发出,这才见到赵雪莹蓬松睡眼自房门走出,二人用罢早餐,赵雪莹才问道:“李师兄,咱们在那湖面上什么也没查到,下一步又当如何?”

李安歌却是笑了笑,说道:“谁说咱们什么也没查到的,这不就是收获么?”

赵雪莹顺着他目光一看,便见到了那古怪文字的纸张,说道:“可是咱们两个都不认识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说来这线索还是断了啊。”

李安歌答道:“非也非也,咱们两个不认识,可是江湖之上能人无穷,我倒知晓一人,或许认识。”

赵雪莹目光忽然一变,皱眉说道:“你说的不会是你那位了不得的小师妹吧?”

听她这样说,李安歌忽然一阵错愕,说道:“你怎么会想到她身上,我说的可是‘玄机山人’。”

赵雪莹纳闷道:“玄机山人?这又是谁。”

李安歌摇了摇头,心想我这师妹到底是第一次下山,竟然连这人名号都没听过,答道:“师妹可知当世高手之名?”

赵雪莹想起当日那位乘船老者的话,答道:“这我倒是听说过,好像叫什么‘岸离门主,天圣圣王,五元驻步,元桑岐黄’。”

李安歌笑道:“这是当世四大高手之名,说的是岸离门门主凌仲默,天圣派掌门程圣王,五元派掌门徐长生,以及元桑门门主段药师。但除去这四人之外,江湖上另有奇人高手,譬如这位玄机山人,此人以学识广博闻名天下,可谓上识天文下知地理,也许他知道这些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雪莹听到‘上识天文下知地理’这个评价,不由得撇了撇嘴,但依旧说道:“那人所在何处,你可知道?”

李安歌笑了笑,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第一个故事吗,那人现在就在天魔苏承宇当年的师门,缘镜山。”

赵雪莹听到缘镜山三个字,神情忽然一变,说道:“那咱们别耽误了,赶紧动身去吧。”

李安歌心想,我这位师妹似乎倒是对天魔苏承宇很感兴趣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