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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卧墨》01 人失征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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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边要,万愁古川,玳瑁镇。

适逢大集,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富家少女,二八芳龄,白衣白裙白短靴,白带束乌发,垂落两鬓边,面如桃花,青春美艳。两伙计陪同,穿于人流间,挤挤停停,驻足众多摊位前,专挑喜爱物件。没过多久,那两个伙计手中,提满了大包小包,心中甚是有意见。

“小姐,咱们出来的时间已不短,您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二人都快拿不过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一长相清秀的伙计建言。

娇容一听,来阴去晴,她杏目圆睁,大声斥道:“呵!你这个懒家伙,以为长得帅气一点,我就会高看你一眼?出来就叫唤,出来就叫唤,你们是驴还是蝉?看一个个长这么长的个子,拿这么点东西就叫累,也不嫌丢脸!”

“不是这些东西沉,是随您跑的路太过多,来来回回都……”

“还多嘴!还多嘴!这才哪到哪儿?我都没觉得累,你就敢先累?不怕把本小姐得罪?你二人给我听好,我若再听到有人要回或喊累,等回园之后,我可要罚你们的跪!”那少女左手握拳,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不停地晃动着拳头。同时,又纵着小巧的鼻子,紧盯着二人,坏坏而道。

二人听后,忙耸起肩,相互瞧一眼,低头不再言。

少女见此情形,高傲昂起头,“哎……孺子可教!识时务者为俊杰,早闭嘴者吃饽饽。走,陪我看戏去也!”说罢,将手一挥,而后迈开六亲不认之步伐,走向那热闹人堆。

两个伙计未敢不从,只好带着一腔怨言,跟她而去。却于背后不停地挤眉弄眼,心里暗暗咒骂:吃饽饽,吃饽饽,吃你奶奶个大倭瓜,不挨你的拳脚栗凿站木桩,就算我们烧高香。可碰上这样霸道任性的主子,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这种事情出在他们身上,自然不是一回两回,早已习惯,甚至麻木。

戏场处嘈杂异常,两伙计提了太多东西,只好远远立于人群之后,且时不时翘起脚,往戏台上瞅上两眼。而那少女则如泥鳅一般,见缝必钻,嘴里还不停在叨叨着“借光,借光。”片刻之间,便来至人群的最前面,能如此近的看戏,让少女十分满意。她得意地扫了一眼身边的看客,便双手交叉于胸前,认真的欣赏起台上的大戏。至于听懂多少,倒是其次,只要这种“范儿”表现出来,其愿足矣。

台上的戏精彩,台下的人看得入迷。

恰在此时,只见两人,身披玄衣,慢慢挤向前面少女,一左一右,将她夹于中间。少女只专注于台上打斗,对身边状况未有丝毫在意。

台上的武戏渐渐进入高潮,那锣鼓声也是越来越密,打到紧要之处,台下叫好淋漓。随着这一片叫好,两个玄衣人迅速扯动斗篷,罩向身边少女。

待平静下来,两位玄衣人与那少女却都没了踪迹……

而此时,在离戏场不远的另一条街上,高大气派的“翡翠园”中,清幽安然,祥和静淡。

中年雅士,气宇不凡,坐于石桌左侧;精练老者,白发皓首,坐于石桌右侧。石桌之上,是刚刚沏好的上等茗茶,茶烟氤氲,袅袅娜娜。二人品茗赏玉,自是悠闲。

“月先生以为此物若何?”翡翠园主——审百玉笑问。

“鉴赏玉器古玩,园主是行家,鄙人相面卜卦虽有一套,可若是让我给这玉雕人物来相面,那可就是砸饭碗的事喽。”月伴眠调侃道。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给这‘香音之神’相面,你还没有那个道行,可让你评判一下这件玉器的成色,难不成你还想要些卦钱?”

“卦钱就免了吧,龙井茶香,雨前龙井更香,你这上等的雨前龙井,岂是一个‘香’字可比?”

“先生只说茶,不说玉,是否本末倒置?”

“茶既是上品,这玉又能差到哪里去?”月伴眠笑言。

“先生既认为不差,可否略点一二,看我收的此物是否划算。”

“划算,当然划算,审园主何时看走过眼?我虽对玉器不在行,可此物一打眼便觉得非比寻常。”

“哦,是吗?怎么个不一般法?”审百玉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他忙提起小巧的八角紫砂壶,来给月伴眠斟茶。

“既是审园主想听,那我就班门弄斧了。”月伴眠挺了挺身子,将衣袖往上扽了扽,而后把那件小巧的玉器捧于手中,反复观看了几遍后,又道:“此飞天体态轻盈,面目慈祥,椎髻自然,**丰满,长裙抖抖,披带摇摇。下托祥云疏密有致,自然流畅,给人以强烈的飘动之感。线条粗细,相得益彰,刀法娴熟均匀,体现出了盛唐时期的大气与雍容。且又是昆冈白玉所雕,其沁黄自然灵动,古人云:金生丽水,玉出昆冈。故而老朽以为,此物确是不可多得之精品。”

月伴眠侃侃而谈,审百玉惊诧异常,以至于忘记放下手中的茶壶,茶杯中的茶水早已溢出许久,他都未察觉。

“不得了,不得了啊。月先生这一番高论,真是字字珠玑,中肯至极。您是被相士耽误了的鉴赏之士,幸亏您没干这一行,要不,哪会有我今天的这碗饭吃。”

“哈哈,园主虽是不愁饭吃,恐怕再这样倒下去,怕是要没水喝喽!”

审百玉听他这一说,才想起自己还正给他倒着茶水呢,忙收回心来,看着已流到石桌上的茶水,便调侃道:“先生的评论精彩,就连这茶水,都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聆听先生的高论哩。”

“园主谬赞,您只要不在心中骂我说:‘这糟老头子真是满嘴胡吣,不懂装懂。’那我就阿弥陀佛喽。”

“先生真会玩笑。”审百玉脸上有些不大自在,忙又道:“这茶给您斟的有些满,望先生不要介意。”

“你我之间,何必在乎于这些个,茶浅是品,茶满不亦是品吗?只是你这园中的阳光有些强烈,虽在仲春时节,怎么就如此炽热了起来?”月伴眠且说且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水。

“啊呀,这是在下疏忽了,让先生坐在了烈日之下。”审百玉说着,便起身指了指身边的大树,“这棵十年梧桐,正当茂盛之时,不知何故,突然枯死半边。现在是桐花盛开之季,却是半盛半衰。先生所坐之处,乃是那枯枝稀疏的一侧,阳光直射而下,可不就晒得先生身上燥热么。”

听他这么一说,月伴眠不禁一怔,也忙站起身来,向上望去。“哦!果如园主所言,竟然是枯死了这多桠枝,真是‘自恨枝无叶,莫谓日无阴’啊,从打进到你这园中,我还未曾留意。”

“我也是近日才知。”

月伴眠紧盯着那些干枯的枝条,似一根根僵尸利爪,与旁边那些繁茂的桐花,形成了鲜明对比,细瞅起来,极为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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