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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嫁金枝》第十一章 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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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家中人都认可莫凡,陆震十分欢喜,连夜休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南疆去,通知长子陆钰明卿卿要和莫凡小将军定亲一事。

直到第七日,陆震方才收到了陆钰明的回信。

信上说,他在南疆一切安好,让父亲莫要记挂;又说莫凡小将军和他最是要好,他亦清楚莫凡的品性,知道莫凡是个心善有抱负之人,倘若当真能和卿卿结成连理,也算是天赐良缘。

看了回信,陆震完全放下心来。次日,他回了兵营后,便叫过了莫凡,严肃又认真得看着他。

莫凡被陆震的目光震慑得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喃喃道:“将军?”

紧接着,他失落得试探道:“可是……可是莫姑娘对属下不满意?”

陆震不理他,兀自警告道:“我警告你,但凡卿卿日后在你这受到了什么委屈,我都要唯你是问!你,可知道了?”

莫凡愣了愣。随即,脸上的欣喜逐渐放大。他傻笑道:“好,好!将军放心,我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我们北直隶的爷们,最宠老婆!”

陆震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憨货!还不快去寻个媒婆,来我镇国公府提亲!”

一语惊醒梦中人。莫凡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军营。

莫凡的速度极快。

第三日,便叫媒婆上门,又准备了厚礼若干,到镇国公府提亲。

二人交换了生辰八字,又交换了定亲信件,便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莫凡去了城外的华严寺,请方丈住持亲自和八字,并敲定了再今年十二月初八可成礼。

由此,莫凡和卿卿的婚事正式确定了下来。

阿姝十分欢喜,对正在小厨房忙碌的卿卿欢快说道:“姑娘的婚事定下了,老爷和公子们都对莫姑爷十分满意呢!”

陆卿卿面上不显,只是弯了弯唇角:“婚事定了,父亲必然是高兴的。”

阿姝脸上的喜气慢慢散开了。她有些担心道:“姑娘,您不开心吗?”

陆卿卿打着手中的蛋液,平静道:“我有什么开不开心的。只要父亲欢喜便好了。”

阿姝急了:“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以后姑娘可是要和姑爷过一辈子的呀。”

陆卿卿柔声道:“相敬如宾过完一生便是最好的了。不管嫁给谁,都是大同小异的。”

阿姝道:“可是……”

陆卿卿笑道:“别可是了。父亲和兄长们都对莫凡小将军很满意,自然不会是个品行坏的。”

阿姝见陆卿卿终于露出了笑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一边帮着将蒸熟的紫薯和南瓜全都拈成泥状,一边说道:“小姐欢喜便好。若是小姐不欢喜,奴婢便是去求老爷,也一定不让小姐嫁一个不喜欢的姑爷。”

陆卿卿道:“我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

阿姝依旧担忧得看着她,陆卿卿却不理她了。自顾忙着继续做甜点。煮开水,将方才泥状的紫薯和南瓜混着嫩黄蛋液和淀粉,一齐揉成团,再捏成一颗颗小球,依次下锅。

等到锅开,紫薯丸子和南瓜丸子全都漂浮在了水面上,一颗颗圆润饱满,别提多好看。

盛出,倒入碗中,再淋上牛奶,加入蜂蜜,便是初夏最好吃的丸子奶羹。

陆卿卿吩咐下人将刚做好的奶羹给父亲和兄长们分别送去一份,自己则继续练习女红去了。

前几日陆震已给她寻了个京中都有名的礼仪嬷嬷,请她常驻在镇国公府,专门给陆卿卿教授女红课。赵嬷嬷本是给九公主传授礼仪的,后来九公主嫁了驸马之后,便离开了宫廷,专门成为贵族千金的私课嬷嬷。

因此每日清晨用早膳后,陆卿卿便要跟着赵嬷嬷继续学习女红相关。

赵嬷嬷的女红和规矩皆十分出彩,让陆卿卿受益匪浅。眼下她亲自给陈嬷嬷也送了一碗奶羹去。

这奶清甜好喝,特别是里头的丸子,紫的紫,黄的黄,赵嬷嬷试吃些许,十分惊喜,连连夸赞陆卿卿手艺了得不说,又问:“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陆卿卿将方式大致和赵嬷嬷说了说,赵嬷嬷连连夸她心思灵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陆卿卿见赵嬷嬷欢喜,连带着让她也高兴了几分。

赵嬷嬷有个方才七岁的孙儿,陆卿卿便让赵嬷嬷带了一份回去,给孙儿尝鲜。赵嬷嬷十分欢喜得接了陆卿卿的好意,带着这份奶羹回家看孙儿去了。

如是平静过了几日,这日下午,陆卿卿从赵嬷嬷这下了课后,便带着阿姝出门逛街,看看燕京最近的首饰款式,顺便再去买两只鸡回府备着。

燕京城内热闹非凡,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陆卿卿和阿姝主仆二人行在京城街道上,慢慢逛着街,也好方便买些新奇玩意儿。

卖糖儿画的,卖糖葫芦糖山药的,还有捏泥人的,各种风情,和云南迥然不同。

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候。陆卿卿高高兴兴地和阿姝买了许多讨巧的小玩意。买了一对憨态可掬的瓷娃娃,一个狐狸面具,还有一个威武又威风的皮影大将军。

阿姝拎了满满一手的盒子,傻乐得跟在陆卿卿身后偷乐着。

主仆二人很快来到了花蝶坊。

花蝶坊乃是燕京最大的制衣坊。坊内制出的衣裳,不论是款式还是料子,皆是全燕京最精致的,时刻引领燕京潮流。花蝶坊总能快人一步摸索出最时髦的元素,其他制衣坊则只能跟在花蝶坊的后头,制作花蝶坊的山寨版。

只是花蝶坊布料和衣裳的价格,也是让别的制衣坊望尘莫及。亦不是普通平民所能购买得起的。皇宫内的布料,除了由江南绣娘专门制作之外,另有小部分便是从花蝶坊进货。

而花蝶坊的最大主顾,便是北直隶的贵族人家。

因此来此买衣裳的客人非富即贵,招待客人的小厮仆从更是经过训练,绝不会唐突了客人。

陆卿卿和阿姝走到花蝶坊的门前,抬眼望去,只见这楼坊统共三层,琉璃顶,出檐甚长,雕刻脊兽。

门面装修亦是精致,台阶甚高,处处透着一股贵气。阿姝扶着陆卿卿上了两层石阶,这才入了花蝶坊的大门。

进入之后,马上便有小厮迎了上来。

小厮见陆卿卿穿着藕粉色蚕缎素雪绢裙,腰间别着成色最好的碧色玉佩,气质卓然不菲,自是不敢怠慢。他躬身将陆卿卿迎入大堂,笑着道:“不知这位姑娘是要买成衣,还是买布匹?”

花蝶坊的大堂摆满了各式的布料缎子,亦有成衣若干。虽说价格昂贵,可大堂内人并不算少。陆卿卿收回眼,温声道:“我想要挑几匹好料子。”

小厮连连应是,要带着陆卿卿去二楼。

便在此时,“卿卿。”

陆卿卿放眼望去,便见文萱正站在大堂一隅,笑眯眯得看着自己。

陆卿卿笑道:“倒是巧了。”

文萱模样美艳端庄,在人群中十分亮眼。人群之中甚多公子哥都在偷偷打量她。现在文萱和陆卿卿走在一处,那些原本打量文萱的公子哥们,便有一半被陆卿卿吸去了目光。

文萱心中讥笑,面上不显,陪着卿卿去二楼挑选了好几匹上等布料。例如冰蚕丝和纱匹,都是最适合夏日的料子。

快走到门口时,卿卿想起自己的帕子遗漏在了二楼柜台,让阿姝去取来。阿姝应是,卿卿和文萱便在花蝶坊的大门口等着她。

日光明艳,洒在卿卿的身上,让她香汗微流。文萱目光晦涩看着她,看着她雪白娇艳的肌肤,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所谓的美人如花隔云端,不外乎如是而已;

所谓的沉鱼落雁,也不外乎如是而已。

她又想起那日在凤来阁门外,傅欢贴近她,和她姿态轻呢的样子。她认识傅欢这么久,从未见过傅欢和任一女子如此亲近过。

文萱抿紧唇,掩在袖子下的手更是无意识地紧捏成了拳。

前方便是两阶高高的台阶,而陆卿卿根本毫无防备。

文萱心跳如擂,手已比理智先一步有了动作。她伸手对着陆卿卿的身体重重一推,而陆卿卿压根没有防备,竟就这般朝着身后的两阶台阶重重地倒了下去。

这一刻仿佛过得极快,又仿佛过得极慢。

陆卿卿不敢置信的眸光直直地看着文萱,仿佛在控诉文萱竟是这般女子。文萱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眼看陆卿卿快要跌落在地,这才对着陆卿卿追了出去,急声道:“卿卿,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可意料内的疼痛并没有降临。陆卿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一股好闻的青草香便将她笼罩在了其中。

慢慢睁开眼来,只见一张俊俏脸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凤眸挺鼻,眉目清俊,面如冠玉。

此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让陆卿卿脸色涨得通红,面红耳赤!

而这男子,竟是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叶姓秀才!

此时叶慎完全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他的手便放置在了她的腰际,让叶卿卿觉得烫人无比。

她脸色涨红地要从叶慎身上离开,可任她怎么挣扎,叶慎依旧将她紧紧桎梏。

陆卿卿又羞又怒:“你放开我!”

叶慎弯眼轻笑:“小生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你突然从天而降掉落到小生怀中,这难道也是我的错?”

来往的行人并不算少数。此时已有小部分人群不断朝着他们看过来。

燕京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陆卿卿只怕人来人往人多耳杂,将此事传了出去便是大大不妙。

陆卿卿沉下脸来,佯怒道:“你这书生,好不知礼!”

叶湛眉眼温顺,似是含笑:“我熟读孔孟之道,焉能不知礼数。”

说及此,他弯腰将陆卿卿放在地上,一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一边皱眉:“我本想入京买些生肉和鸭腿,谁知走在路上却见你空降。你瞧瞧我这胳膊,”一边说一边晃动着,“肌肉酸涩得厉害,骨头也有些疼,许是伤着了。”

陆卿卿脸色微变:“叶先生,您没事吧?”

叶慎眉眼苦痛地抱着受了伤的这只胳膊:“自然有事。”

方才急匆匆想要追上来的文萱,见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陆卿卿非但啥事都没有,还被一位秀才给救了。心中暗恨这秀才多管闲事,同时也生出一阵后怕。

陆卿卿可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倘若此事陆卿卿要追究,便是她爹,也保不了她!

文萱越想越害怕。背后也生出冷汗来。她在一旁帮腔道:“方才卿卿不小心摔落下石阶,可吓死我了。”又看向叶慎,“既然这位秀才受了伤,不如先将他送到医馆去,可不好拖延了伤情。”

说罢,文萱作势就要陪同他们一起去医馆。

陆卿卿脸上露出了冷笑来,说道:“我方才怎会摔下石阶的,想来文萱姑娘比我清楚得多。”

文萱双眸瞬间泛红。可怜又委屈地看着她,嗫嗫道:“卿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小心摔倒,我未曾及时扶你,是我的过错。可我也是来不及反应……”

陆卿卿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些贵女定要三番两次针对她。

她也实在没心情在这里看文萱演戏。

她别过眼去不看她,只没好气地对叶慎道:“既然先生受伤了,我这就陪你去医馆看病。”

文萱在一旁不死心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医馆,里头的王大夫是家父旧友,治疗跌打损伤有诀窍。不如我带你们过去如何?”

叶湛眯了眯眼,幸灾乐祸道:“可方才我分明看到,是你推了陆姑娘,才让陆姑娘跌下了石阶。”

文萱的脸色变了变。心中却大骂这死秀才竟看到了过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紧接着委屈道:“胡说!我和卿卿向来交好,岂会故意害她?”

叶慎道:“我怎么知道。”

文萱怒道:“你这秀才,休要血口喷人!”

叶慎讥嘲道:“我喷的是人吗?是人可干不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来。”

文萱涨红了脸:“你——”

陆卿卿沉声道:“此事我自会禀明顺天府,让顺天府来查此事!”又抿着嘴看向叶慎,“我陪你去医馆。”

恰好,此时阿姝也出来了。见他们几人在此争辩,十分吃惊并担忧。问过自家小姐事情经过后,阿姝看着文萱主仆二人的目光便带上了一层愤怒和不屑。

阿姝冷笑道:“小姐放心,此事花蝶坊门口的小厮必然看清楚过程了,我现在就带着证人去报官,让顺天府给我家小姐一个交代!”

文萱脸色都变了三变。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言语的丫鬟甜儿也颤颤巍巍起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阿姝果真去叫花蝶坊的小厮了,眼看陆卿卿要带着叶慎走了,文萱急得要落下泪来,难过道:“陆姑娘,方才是我鬼迷心窍,不知怎的才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陆姑娘大人有大量……”

身后甜儿连忙也走上前来,哭着道:“陆姑娘,还请您饶过我家小姐这一次。我家小姐自小受家中宠爱,缺几分张弛,这才做错了事。且陆姑娘您万幸并未出什么事,否则我家小姐才要悔死。此事万万不能报官的,否则我家小姐的名声,可就……”

名声对贵族小姐来说有多重要,便如同鱼水不可分离。倘若某家姑娘传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那这姑娘的终身大事,也便是要受到影响的。

比如之前在云南时,卿卿便是如此。那云南伯之子提起卿卿多有嫌弃,便是因为卿卿在云南的风评太差。

陆卿卿拧着眉头道:“若不是有叶先生出手相救,我此时怕是生死未卜。难道便因我此时毫发无损,便要大度地原谅你麽?若我不原谅,你可是还要倒打一耙,说我小肚心肠,心肠歹毒?”

文萱偷摸用帕子擦了擦泪。

此时过往人群已时不时朝着这边看来。文萱并不想将此事闹大,否则若是传出去了,就算不去顺天府,她的名声也也是完了。

再一次懊恼方才自己太冲动,怎会鬼迷心窍似的对陆卿卿出手,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太蠢了!

可眼看是能成功的,谁知半途会宠出来这么个穷酸秀才!否则她此时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压下心中千转百回的想法,文萱红着眼眶道:“陆姑娘,此事非要告到顺天府不可吗?”

陆卿卿叹气。众人总是偏袒弱者的。文萱这般可怜模样,此时路过的众人,也只会是误认为是自己欺负了她。

她道:“不去顺天府亦可。”

文萱的眸子亮了亮,欣喜道:“当真?”

陆卿卿淡淡道:“当众向我道歉。”

文萱眉眼中亮着的光芒,便在这句话中一点点暗了下去。

陆卿卿似笑非笑道:“文萱姑娘是不愿意吗?”

“怎、怎么会……”文萱捏紧手心,一步步走到陆卿卿面前,对她福了福身,颤声说道,“方才文萱不小心推了陆姑娘一下,让陆姑娘险些从石阶上摔下,文萱给您道歉了。”

此时的过路看客总算听明白,这两个小女子之间发生的事了。

说来也巧,此时正好就经过了顾深和傅欢这两位闻名燕京的才子。

顾深其实早就在人群中见到陆卿卿,见到陆卿卿和文萱不知因为何事在此说着什么,让他的心跳得极快。而等他和傅欢走到这边时,便听到了文萱的道歉声。

再放眼望去,只见文萱满脸委屈,而陆卿卿却根本不为所动,十分淡漠。

文萱又道:“卿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说及此,落下泪来,娇艳的脸色因泪水而显得楚楚可怜,引人怜惜。

傅欢皱了皱眉,已直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不等陆卿卿说话,傅欢已冷冷道:“陆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文姑娘已和你道歉了,何必还要强人所难。”

陆卿卿被突然出面的傅欢气笑了。可不等她反驳,就听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傅公子觉得陆卿卿应该选择原谅?”

说话的竟是叶慎。

傅欢看向他,面无表情:“当然。”

叶慎讥嘲地笑了笑。他的眸色带着不屑,让傅欢忍不住皱眉。

便在此时,有一辆马车从远处哒哒而来,速度极快。叶慎突然出手,推了傅欢一把。

叶慎的力道竟极大,不像是个文弱的书生,倒像是习过武的江湖人。傅欢一时不慎,整个人便朝着身后后退了好几步,眼看那被驾得极快的马车就要掠过此处,要撞到傅欢的身上——

傅欢猛得睁大眼,只有眼睁睁得任由自己的身体朝后仰去!

顾深更是吓得大叫道:“傅欢——”

可说时迟那时快,叶慎已快速出手,将傅欢的身体拉了回来,和那急驶的马车擦身而过。

一切发生的十分快速,等傅欢从方才的生死一线中回过神来后,十分愤怒得看向叶慎,怒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叶慎依旧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道:“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你一把,你又未曾收到损伤,大不了我向你道歉就是了。”

意有所指地瞥了文萱一眼,继续道:“又或者,你需要我一边哭一边跟你道歉?”

傅欢看着叶慎许久,才移开眼去,看向文萱,模样冷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卿卿抿嘴不语。她不喜欢勾心斗角,更不喜欢想方设法得要为辩驳自己的清白。她冷淡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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