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急迫，周汉芳朝着四处掂量，脚步匆匆，顺着坞德殿转过去，周汉芳见到了三司首臣。

还是那般面容，见到周汉芳之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而见到周汉芳之后，他们则是毕恭毕敬。

“公主殿下！”

一句问礼，周汉芳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她这位公主根本就没有心思同这些大臣们说些什么，一张口，周汉芳并未回礼，而是询问：“三位可曾见到幼弟？”

“没有，但是……”不等那臣子说完话，周汉芳便匆匆朝着别处走去，很明显，这些大臣是想要同这位公主讲些什么，然而，这位公主并不在意他们的言语，也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顺着坞德殿，走过朝宫群落，周汉芳停下脚步，几个侍女从旁经过，她们对着公主殿下行礼，但却不见任何回应，行礼过后，那两个侍女打量着身后呆滞的公主，一边走着，口中一边小声嘟囔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接着一个的。”

前方所在，是幕宫群落，那是王后所掌管的地方，在父王卓夏乘王上位之前，这里异常繁荣，每一任帝王都有很多妃嫔，但周炽并非如此，他的挚爱只有一位，靖诚王后。

幕宫群落第一处，便就是王后所在，古明宫，靖诚王后去世所在，在母亲死后，周汉芳几乎不曾踏足此处，原来这地方还有人走动，还有人照管，心中感慨不及，周汉芳回过头来。

“站着！”

刚刚走过去的两位侍女听见这话心中一惊，她们面面相觑过后，转身对着周汉芳行礼：“公主殿下。”

那整齐的声音叫人难以回应，片刻犹豫，周汉芳上前问道：“锡源王子，你们见到周锡源了吗？”

“回禀殿下，看见了，王子殿下刚刚从这古明宫门口……”不等侍女的话说完，周汉芳转身便朝着古明宫冲去，步行如风，身形干练，周汉芳满怀着怒火来到古明宫前。

见白玉铸就的大门微开，周汉芳皱紧眉头，这古明宫中有靖诚皇后的遗物，由始至终，周汉芳都是舍不得碰，若是叫自己这个倒霉弟弟给碰坏了，身为周氏王女，周汉芳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推开大门，周汉芳踏足庭院之间，这院落还是这般干净，这般整洁，远处，林荫小树郁郁葱葱，石柱亭廊，暮光斜阳，殿间玉玲脆响，周汉芳眼中尽是忧伤。

回过头来，这院中的一处泉台所在，她看见了寻找已久的身影。

金丝镶嵌的白服，却没有洁净的模样，点点朦胧的尘垢，那便是自己的王弟，周锡源，在记忆中，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过，这刹那间，周汉芳甚至在回想，两千年，自己都做了什么，周锡源又在做什么。

心中的火气沸腾，周汉芳走上前去，刚到那泉台旁边，周汉芳的怒火消失了，她目光呆滞，眼眶之中仿佛充盈着泪水。

太像了，周汉芳心中如此思量着，周锡源的眉毛，眼睛，鼻子，这侧脸，真是太像自己已故的母亲。

周汉芳依稀记得，曾几何时，卓夏王室，何等幸福，母亲林笙萍，她也如此这般，时不时的坐在这里，冲着泉台发呆。

满溢的思念，让周汉芳的怒火无法燃烧，来到周锡源身旁，看着泉眼之中的景象，她缓缓开口：“闻初台，这是母亲加持的，她时长在此处停留，母亲曾经对我说，她十分向往凡人的生活，纵然，他们的所能记住的历史，都不及我们生命的一成。”

万年，一个万年便能让所有的过去成为传说，一个万年便能让所有的历史成为泡影，这便是凡人，在莱芜国整整两魁翰年的岁月中，人的存在，都微乎其微。

言语之后，是片刻的宁静，周锡源静静的看着，泉眼之中的景象，由绿变黄，由黄变白，再由白变绿，那便是人的一年，他们如同地上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兜转不息，周锡源看不明白凡人的好，但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就这么看着。

“光与水相融，可以打破事物的界限，你能看见凡间，但现在，天上的阳光马上就要没有了，回去吧。”周汉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脾气，面对着如此认真的周锡源，她就是发不出火来。

可如此劝说，周锡源也不曾离开，他盯着那泉眼，对着身旁的王姐问道：“母亲，我们的母亲，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汉芳先是一愣，她甚至都不曾想过，自己的王弟从未见过母亲，心里头，不知什么情感涌了上来，她眼角的泪水流出来，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强大，美丽，不怒而威，但这都不是母亲最为神奇的地方，除此之外，她得成永恒。”面对自己的王弟，周汉芳丝毫不忌惮真相何如，中界的人们能够得到长生，由此，他们便可窥视永恒，但不知道为什么，周锡源同常人不一样，他仿佛对这所谓的永恒没有半分兴趣。

待到周汉芳的话音落下，他凝固的双眼终于转动起来，目光投向周汉芳，周锡源冷冷问道：“我看着母亲渴望的，这里头的人叫自己是人，我们也称自己是人，我们叫他们凡人，那他们称我们什么。”

一番宁静，周汉芳笑了，原来自己的王弟，他的思维如此简单。

嘴角微扬，周汉芳持着长姐的仪态对着周锡源回应道：“我们称他们为凡，他们称我们为仙，凡人看不清自己的心，他们也看不清自己的思念，他们是会自我欺骗的生命，所以，不要同母亲一般，去渴望他们不自知的存在。”

夕阳已经落下，周锡源是时候该离开了，泉眼的景象消失，周汉芳伸出手来，想要将周锡源拉走。

“但他们快乐。”伴着清冷的话语，周锡源抬起手来，阵阵光芒发出，那原本消失的景象再次显现。

见之如此，周汉芳停下脚步，她双眼尽是震惊，抬头看着无月的夜，周汉芳缓缓摇头，这不可能。

同为持光之人，没有太阳，月亮的照耀，莱芜国的人不可能散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