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轨道。

这个轨道决定了这个人的认识，理想与一切生活。

多少年前，任永还不能完全懂武四哥，不能懂他的话。他按部就班地走着他的路，过着属于他的小日子。

多少年后，他懂了，却有些晚了。

几年后的任永依然在他应有的轨道上生活着。

一个偶然的机会，任永救下了不想做姑姑，企图跳崖自杀的采薇。

采薇自然而然成了任永的妻子。

从此，采薇这个好听的名字，被任永娘子所取代。

从此，任永成了采薇的夫君，成了她的天和一切。

从此，任永过上了天底下普通男子该过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妻成家，生儿育女，按部就班。

任永虽然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行走，但他一直想着武士彟，想着他给他说过的他种树苗的事，想着他给他说过的历史，说过的那些震击心灵的话。

“世上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爱动脑子的人，一种是做事特别认真的人。这两种品质如果结合起来，或者说，一个人同时具有这两种品质，又能持之以恒，那他迟早会成功。如果成功不了，上天都觉得对不住他。今天，我不仅把这话说给你听，等我有了儿女，还要说给我的儿女们听，要他们就做这样的人。”

“草根，终其一生，就是为改变出身。”

任永相信，多少年后，武士彟的气息依然包围着他，甚至会包围他一生。

任永更想这位武四哥，想他可能已经做了大官，手持官笏的模样，身在庙堂的模样，猜想他已经为儿女铺就了一条改变出身的路。

“要不要出去找武四哥？”

任永也曾萌生过外出找他奔出路的想法，可是在日子无声的流逝里，这个念头就像荧火虫的光，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

“唉，还是算了吧。”

如今，妻子好不容易开怀诞女，他就更不想那外三路不着边际的事情了，只想一心把自己的日月过出光华来。

“武四哥，我只能在心里想想你了。”

打柴回来的任永，见忙累了的女巫要回家，放下柴担，心怀恭敬，送她出门。

毕竟人家帮忙接了生。

但是，女巫并未回家，她来到族长任吉家里，一来看看出生三天的孩子，二来要把任永家生下鼠婴的事告诉他。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那个孩子简直就是个妖孽。不能留着她。”女巫对族长任吉说。

“那还等什么！尽管活埋掉她算了。”任吉几乎是在下命令。

“你不看这天气，更加干燥了。看来，这个七月二十六日出生的孩子并不能成为云中仙。将来也不是做姑姑的料，简直叫人失望透项了。”女巫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

“云中仙是你说的，是你放出的口风，我们可没有这么说。”任吉并不买她的这本账。

“这孩子，粉妆玉琢，我看，说不定就是云中仙。”女巫讨好地看一眼炕上熟睡的喜儿。

“你可少放这样的屁，我家闺女可不做姑姑，不上那道。”任吉说。

“灵巧再怎么难看，也是她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呢。”炕上躺着的喜儿娘，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