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御尘的“致幻”下已经趋于稳定的幻境突然狂暴了起来。而苏善卿本已被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回归。

和她进行着“致幻----同调”的沈御尘只觉得大脑一瞬间如遭重击，大量零散的记忆碎片疯狂的涌入脑海，像巨量的潮水无情的冲击堤坝，刚建好的防御在此时显得不堪一击，他的意识和理智只这几秒就被狂乱的情绪冲击的七零八落，濒临崩溃。

他的感受就是苏善卿的感受，后者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心智崩溃的速度极快。她再次捂住头，表情狰狞，在虚空中痛苦的翻滚。

“善姐姐，你冷静一点。”沈御尘努力保持清醒，颤抖着手伸向苏善卿。

后者的意识已经模糊，闻言没有一点反应。

“该死。”沈御尘骂了一声，准备解除两人相连的“致幻----同调”。

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受到牵连，那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们了。

但苏善卿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力度大到他短时间竟无法甩开。

啪。

如同细弦绷断的声音。

苏善卿的身体猛地一震，极力瞪大的眼睛中闪过无数复杂而癫狂的情绪后，歪头昏了过去。

而沈御尘也不再挣扎，他眼中的光彩同时被灰暗所取代，然后垂下了头。

致幻----同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崩毁的幻境再次重组，两个不同的景象慢慢显现，一上一下，将虚空划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层。

舞会中的孤儿院的虚影先降落下来，将两人笼罩在中央，场景和其中活动的人影由虚幻渐渐变得凝实。

紧随其后，有学校轮廓的虚影降落，两个场景重合了一瞬后，这个世界便连带着苏善卿继续向下坠落。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根本不存在的天空中洒落，一开始只能如幻影般穿透她的身体，后来渐渐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们一起坠落向虚空的最深处，直到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会，沈御尘垂下的头摇晃了两下，慢慢抬起。他环顾四周，像是自我意识被抽离了，呈现出一种空白和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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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的音乐在设施简陋的孤儿院大厅中回响，所有人的舞步都不再急切，变得轻柔而和缓，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只除了场中央的一对兄妹。

男孩看上去才九，十岁左右，女孩还更小一些，他们暗中较劲似的狠狠握着对方的手，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辛苦隐忍着什么，姿势笨拙的随着音乐起舞。

“哥哥。”或许是错觉，女孩这声称呼竟显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甜甜”一笑道：“你能不能不要总用这么复杂的舞步？”

“复杂吗？”像是接收不到女孩杀人般的目光，男孩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我就觉得很简单啊，该不会是妹妹你太笨了，所以学不来吧？”

女孩带跟的鞋底无声的挪动。

但男孩的皮靴状似无意的后退一步，正好错开女孩落下的鞋跟。

发觉没有寻找到目标，女孩准备碾压的脚只得在平坦的地面上轻碰了两下后便收回。

“舞步错了。”男孩的唇边挂起笑容：“我亲爱的妹妹。”

在此时女孩看来，那在别人眼中分外可爱的笑容却显得那么的恶劣，她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将男孩嘴边那两个浅浅的酒窝戳个窟窿。

两人就在这种故作温柔的氛围中继续尬舞。

没有人看见突然出现在舞池中央的银发少年。

他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

不久后，曲子结束。

在换下一首曲子的空挡，沈纤尘累得想要原地坐倒。

沈御尘虽然也很累，但还是捞住纤尘歪倒了一半的身体：“起来，去那边凳子上坐。”

感受到扶住她背后的男孩的手，纤尘愣了一下，站直了身体，不爽道：“知道了。”

说完一把挥开沈御尘的手，走到摆放食品的长桌后坐着。

“喂，我说啊。”沈御尘跟在后面，抢过纤尘手中的糖果：“刚运动完就吃糖，你想更累吗？”

“怎么会累啊。”纤尘非常不爽，越发觉得沈御尘是在消遣她：“给我！”

“它会消耗你体内的维生素b1。”说到这，他看着纤尘盛满疑惑的大眼睛，嘲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不能吃。”

“那能吃什么？”沈纤尘瞪着眼睛：“我饿了！”

沈御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纤尘：“你一会还跳吗？”

“跳啊。”想起刚才的窘迫，纤尘越发不愿示弱，昂着头道。

“那什么也别吃，喝点盐水吧。”

“这里没有盐水。”沈纤尘看着面前的长桌，摊手道：“我要喝苏打水，你去给我买。”

“你自己怎么不动？”沈御尘抬眉。

“我累成这样，走都走不动，怎么去啊。”纤尘难得在他面前示弱，虽然看上去装的成分更多。

沈御尘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拨正了胸前的黑色蝴蝶结：“好吧，你在这等着。”

说完这句，男孩走出了大厅。

留在原地的沈纤尘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恶作剧得逞后的诡谲笑容。

没人能看到，她们身边，一个外表像是男孩长大之后的银发少年默默的站着。

在男孩转身向外走去时，少年下意识的挡在他面前想要阻拦，但男孩如同穿透幻影般穿透了他，脚步没有一丝停滞。

“你就这么让他过去了？”冰冷的无机质声音突然炸响在银发少年的耳边。

除了他似乎没人能听到这声音。

少年呆呆的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像是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难道你忘了在这之后发生的事了吗？”无机质的声音继续说道。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银发少年的表情猛然扭曲，修长的手指捏紧胸前的衣襟。

在那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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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外。

“前面那位小弟弟！”

路上，提着几瓶苏打水的沈御尘闻言转过身道：“什么事？”

刚才叫住他的两个男人凑上前，表情有些为难：“我们……想问个路。”

状似无意的将他们打量一翻后，沈御尘绽开笑容：“好啊，你们想去哪？”

“请问。”穿花格子衬衫的男子有些腼腆的挠挠头，道：“童心孤儿院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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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内，银发少年脱力般靠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将胸膛剖开，将那不断跳动的痛苦之源扔的远远的。

大厅外传来脚步声。

明明是应该被淹没在众多舞步中间的微弱声音，在此时却如催命的鼓点般炸响在他心头。

一声比一声大，一步比一步近。

他看向大厅外。

和自己面目相同的男孩正一边向这里走来，一边和身后人说笑。

被男孩挡在身后的两人的样貌渐渐露了出来。

待看清后，少年的眼睛猛地瞪大。

目眦欲裂。

他想起来了。

自己之前为什么想要阻拦。

因为那时正是自己。

从外面带回了，

两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