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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烬如霜·冰与火之歌》第九章 血色婚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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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清晨时分,十二位芳主护送着锦觅来到花界三洲十道之门。三千六百六十六万朵盛放之花编就的长毯一路铺来,前来迎亲的十六仙侍驾起装点得庄重大气宝光四溢的花轿蹬得霞光祥云,排场浩荡地踏过长毯,步步生花,一路飞出花界奔赴天庭。

锦觅穿上了八团龙凤双喜的银白色锦绣嫁衣。那嫁衣用的是极轻薄柔软的联珠对纹锦,触肌微凉,袖口与盘领皆以金线穿雪色小珠密密绣出碧霞云纹西番莲和金云鸾纹小轮花。裙底以捻银丝和水钻做云水潇湘文,显出蔚蓝迷离的变幻之色。两肩点缀在每羽花瓣上的是细小而饱满的蔷薇晶与海明珠。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透着繁迷贵气。质地轻柔的罗裙,是浑然一体的银白色,透明却泛着浅淡的金银色泽,仿佛日出时浅浅的辉光,光艳如流霞。这样的嫁衣,极尽奢华,却又不喧宾夺主,配着锦觅惊艳绝伦的容貌,刹那间便照亮了满园的芳华。

长芳主依依不舍地看着锦觅,目光中是一个慈母送嫁女儿时既喜悦又不舍的情绪:“觅儿,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看,月下仙人以天帝胞弟之尊,亲自为你送嫁,可见天界亦不敢怠慢你。”

丹朱脸上并无任何喜悦,反而捶胸叹息道:“可惜,可惜啊!”

芳主们一脸疑惑:“可惜什么?”

锦觅脸颊不自觉地抽动,不等芳主们再问什么,便直直得跪在她们面前,俯首行了一个大礼。

长芳主见状连忙欲扶起她:“你如今可是水神,哪有你跪我们的道理。”

锦觅松开长芳主的手,执意地叩首了三次。

“各位芳主们,感谢你们过去为我挡风遮雨。曾经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们原谅。”锦觅诚挚道。

长芳主眼中满含泪光:“觅儿你在说什么呢。只要你平安快乐,我们就满意了。”

海棠芳主亦道:“锦觅,若是那夜神待你不好,或是你在天界受了什么委屈,就尽管回来住着。花界永远都是你家。”

锦觅含泪点头。

“好了,时候也到了,你该启程了。”长芳主温柔道。

锦觅离开之时,叫住了丹朱:“月下仙人——”

丹朱一脸痛惜:“小锦觅,我凤娃对你一片痴心,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锦觅垂下眼睑,默然地从头上取下了寰帝凤翎交到了丹朱手上:“月下仙人,我与旭凤情缘已了,还请你把这寰帝凤翎交还给他吧。”

“你——”丹朱拿着凤翎说不出话来。

殿首门前,仙乐齐响,天籁奏明。彩蝶绕梁而飞,仙鹤交颈起舞。

菀筠今日一身湖蓝色缀绣八团簇牡丹罗裙,青云华髻上缀着点满满翠镶珊瑚金菱花并一对祥云镶金串珠石榴石凤尾簪,端坐在席位中。其实她今日不过是个普通宾客,这样的装束实在是过于明艳华贵,有些抢了风头。但是菀筠毫不在意别人的眼神。昨日旭凤已经告诉了她夜神在九霄云殿周边埋伏了十万天兵,他会带着一众精兵干将处理这些叛军们,再到大殿上揭穿润玉谋反之罪行。

天帝太微端坐殿首,金冠云袍,神色隆重,十分威仪。菀筠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鄙夷与憎恶。就是这个贱人杀了她父亲,又把她母亲打入地牢,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不过很快了,一会儿润玉就会兵变失败,旭凤就会成为唯一的帝位继承者。到时候她便是天界最尊贵的长公主,熬了四千五百年,她终于要等到一雪前耻的时候,怎能不欣喜若狂。

随着一阵空灵的仙乐响起,锦觅与润玉比肩而立,步步生莲,缓缓走进九霄云殿。二人身着银白色嫁衣,气度雍容典雅,像是浓墨之中的一滴朝露,当真是一双璧人。他们一路行去,殿心两旁几案成排水酒坛坛,各界神仙聚首,坐于天帝手下两侧。

身为主婚的丹朱站在太微身旁,神态纠结,并无喜悦之色。这场婚礼本该属于凤娃和葡萄,但现在葡萄却移情别恋,让他如何能开心。

太微扫了眼宾客盈盈的大殿,转头低声问丹朱:“怎么不见旭凤?”

丹朱看了看锦觅,道:“天界盛事,门庭拥堵,旭凤想来正被堵在赶来的半道上,不若再等等。”

这个理由不可谓不牵强,太微蹙眉,显然是不满丹朱的说辞,但是吉时不可错过,他还是直接道:“不等了,开始吧。”

丹朱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微挥手阻止,于是只好端起主婚人的架势,唱喏了一句:”礼乐起!”一时间阳春白雪的天籁之音顷刻变作吹拉弹唱的喜庆之乐。

“新人拜天地!”

润玉与锦觅朝着天帝一拜。

“新人拜高堂!”

太微是他二人唯一还存活于世上的长辈,故而这一拜拜得还是天帝。刚抬起身,便听润玉道:“父亲于润玉非但有生养之父子情,兼有教诲之师生义,更有指婚之赐缘恩,非二拜不足以尽我内心之感激,今日大婚之喜,特以清水一杯敬父帝,聊表润玉寸心。”

太微接过润玉变幻出的青玉耳杯,欣慰道:“难得润玉有心。”继而仰头将其间见底清水一饮而尽,却没有看到润玉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色。

“夫妻交拜!”这一拜之后,他们便是正式夫妻了,锦觅心下惴惴,正打算拜下去,便听得殿门一阵惊响被一股股如起来的劲风隆隆推开,诸神回头。

“且慢!”

旭凤一身金色锦袍迈入殿中,与满殿的喜色截然相冲。席中的菀筠一阵惊喜——他终于来了!

“旭凤,你这是做什么?”太微声音一沉。

只见旭凤的手下燎原君拎着一个人走进了殿内。此人亦身着战袍,却身负重伤,俨然一副刚刚被打败的模样。旭凤失望地看着润玉:“你到底还是没有听我一句劝。一切已成败局,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染上更多无辜将士的鲜血。”

锦觅大惊,转头看向润玉,只见他一脸不屑却又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收手吧,我会尽力求父帝原谅你。”旭凤定然道,他终究不希望一向尊重的兄长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负伤的天兵抬头看向润玉痛苦道:“大殿下,我们的人被火神殿下伏击了。”

太微绷紧眉目,满目震惊:“燎原君,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燎原君揖手,一字一句道:“回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夜神十万天兵天将,时辰一到就击鼓为令,直取九霄云殿。”

太微直盯着润玉冷然道:“他所言可属实?”

润玉没有回话,他眸光一闪,一个光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乐司背后的大鼓,一声闷响未落,乌压压一片神将皮奎带甲持戟佩刀腾云驾雾涌入殿中,为首的正是润玉的心腹,邝露的父亲太巳仙人。他看了一眼润玉,然后跪倒在天帝面前:“陛下,微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旭凤几步上前将锦觅护与他的身后:“你的三方天兵都已经被我卸了甲,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润玉,你还有何说法?”太微怒目而视。

润玉一身正袍,映得面如冠玉眉眼入画,虽然被缚仍挺拔毓立,发冠束的发丝一丝不乱,淡然笑了笑,直视太微:“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旭凤可惜道:“你一向比我聪明,功绩权谋皆在我之上,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润玉斜睨了旭凤一眼:“我问心无愧。”

太微大怒道:“今日众仙家在此,若不严惩你这个谋逆之徒,如何向六界交代!众天兵听令,速将这不仁不孝的畜生押往毗娑牢狱!”

天兵们手执刀戟欲向润玉靠近,却看到他眸光一闪,似有冰魄般的的利刃划过,一下子震得天兵得不敢靠近。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前有强行拆散花神与水神,指婚风神以致花神神伤灵减为天后毒计所毁之过;后有强夺我母毁其与钱塘君之子姻缘后又将其抛弃,任由天后杀戮之恶。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润玉一字一句,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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