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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都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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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把年葱除夕开始一直过到元宵才结束,往年过年时回家看看老人孩子,重要的亲戚走一走五天后赶紧返回省城投入到工作中去。这里面的原因除了感觉过年没意思外,更重要的是,当你正在喝酒时总会接到一些诸如“宋师傅过年好,我家水管漏了你能不能帮我修一下”或者“宋师傅,我家电跳闸了能不能帮我修一修”之类的求助电话,每当这时候,我会感到这是一种召唤,也是一种使命,我会尽量推掉聚会之类的事情返回省城。十多年来就这样无论寒霜雨露,春夏秋冬,我都奔波在省城的大街小巷,服务于省城的千家万户,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和我的客户一样属于这座美丽的城市。但这多半年开的种遭遇是我明白,不论你付出怎样的努力,你都不如那些个躺在先人的功劳薄上侙低保住廉租房的城里人,你都不会是这个城市的一份子,城市再乎的只是你的力气和技术。虽然我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山里贫瘠的土地上那微薄的出产除了满足我的口粮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变成钞票来满足我和我的家人的医疗上学以及养老的需求;小小的县城也没有什么事可干,我到省城里去混。

参加了许多的聚会,喝了很多的酒,好多年没去走动的亲戚家都去走了走,磨蹭到真月十六,石磊给我找了个能够停车的地方我才返回城里。我的朋友于克俭建议我把车子停到南坪中街去,那里马路边可以停车而且不罚款,也不收费,他就住在那里,一天出来进去还可以照应一下,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当我和老婆回到房子里还没有坐定,房东太太便尾随而至,并且一脸的揾怒:“小宋你干的好事,你沟子一拍土不粘过年去了,留下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你把停车费不交,让找我要”。

“你交啦”。

“当然没有,凭什么我交”。

“没交就对了”。

“对了,说的容易,有洒事你拔腿走了,我还得住这里”。

“住这里他们又能把你怎么样,你不会给那王经理一个嘴巴子,当时我们去办卡的时候他们死活不承认我住在这里这样一个十年多的事实,现在欠他们的了,又想起你来了”

“就是”房东太太一下子十二分神气地说:“就是,我把狗日的美美骂了一顿”。

“那您还生什么气嘛”?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那还有啥嘛”?

“房租,这个月的房租,你打算也不给了吗”?

“呃,谁打算不给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个月不是过年吗,你说除了这次,这十年来没拖过一次,少过你一分吧,这次交房租的日子不是正在过年吗”。

“即使过年你们来不了,也总要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有这必要吗,都十年了,我还住在这里,难道还跑了不成,再说这钱终归是你的,就在乎这几天”?

“不是在乎这几天,而是信用问题,你知道我是个信佛的人,什么事情说一就一”。

“好吧,我现在就交还不行”。

“当然行”,房东太太眼光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拿了钱,房东太太临走时关心地问我:“车停那儿了”。

“卖了”,我说。

“真的”?

“真的,骗你干嘛”。

“呃,卖了也好,你不知道这两年自从你有了车,我操了多少心,天天下去看看被人划了没,砸了没,天天念佛,祈求佛爷保佑。这下就省心了”。

我点头表示感谢,可心里说“你操过心吗,恐怕你没少咒着我的车出问题,老邹把气放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告诉我一声别人把生活垃圾扔在上面时也没叫我一声”。自从我有车以来,老太太总是说她怎样怎样的操心。

“我们再找一个房子吧,这老太太太烦人了。”我跟老婆商量。

“再找一个吧,这老太太真烦人,十年了就这个月迟了一点就这样骂人,花钱哪里把房子没有”,老婆说。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干活我们便分头出去找房子。我们总希望能找到一间即能停车,房东又不在旁边的房子,但我们几乎跑遍了周围所有的小区,要么房租太贵,要么合租,要么房子太烂,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问题是根本就无法办一张停车月卡。既然城里没有合适的,我们只好把目光投向城郊,车已经在南坪停着,就到南坪去,不几日,克俭同志帮我们在南坪中街找到了一间,房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米,不过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只有三百元,因为便宜,因为可以停车,离城远一些倒也没什么,我们立即搬了过去。

俗话说“住上三年搬不动,搬上三次一条棍”,十年的积累,在扔掉许多认为无用的东西之后依然装了满满一车。在摆置了所有必须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衣物被子之后,还有一些实在没地方塞的、又舍不得扔的堆在院子的一角的格拉里,才算安顿下来。从五十平米带厨房的两居室一下子窝到这样一个十多平米的一居室里,一下子就感到生活空间的局促。做饭的时候必须把灶台上的一些物间挪到餐桌上,揭开锅盖,一手拿瓢从水桶里舀起水添到锅里,然后把锅盖盖到水桶上腾出手来下面。吃饭时又得把餐桌上的东西拿到案板上以便腾出地方放菜盘子和饭碗。每一天都这样腾挪转移才能吃上一顿饭,好在有院子,洗衣晾晒倒是很方便,只是洗澡只能到公共澡堂子去了。每天早起半小时从山上跑下去,以便准时上班,晚上下班回来再花几乎一个小时爬上山来,很是吃力,如果坐公交,虽然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但必须倒两次车才能到公司,用的时间比不行还长,真是累。但不用担心车子没地方停,受这苦也值,最多等于锻炼身体!

然而自古多情总被雨打风吹去。在我安安稳稳从南坪到市区爬上爬下两个多月时,南坪上也开始了街巷整治,依然像城里一样的将旧的路面铲去铺上新的,好在整治工作一段一段的进行,整到那一段,那一段路面上的所有车辆挪走,等整好了再开回来,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将近三个月,所有道路整修完工,街面上一下子平整干净宽敞了许多。不过新修的路面上不仅划上了清晰的标线,也划上了醒目的停车位,这样留下标准的车距、岔路口、大门口以后,以前能停一百辆车的地方现在最多只能停六十辆,多余的车子只能在车位以外的地方停放,和没有划线时没什么两样,好在没有警察来贴罚单,虽然如此,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只有找机会停到车位里才踏实。时间长了人们的警惕性也没了,知道这地方警察不管,所以也就很随意了。但该来的总会来的,在临近年末的一天,人们突然发现街面上出现了许多巡查的交警,慌忙去查看自己的车子时发现,所有在车位之外的车子无一例外的贴上了罚单,理由是违停,罚款二百不扣分。我沮丧地看着罚单哀叹,躲过了初一,终于还是没躲过十五,白停了将近一年,收到了二百的罚款,单算经济账损失倒也不大,可以后怎么办啊。车位在那里放着,可是狼多肉少,很难有机会停进去,停进去了,不可能一直占着,得动,一动,就没了,就得吃罚单。好在我的车子本来就很少动,瞅准一次机会,就能坚持很长时间,一个月里那怕我花半天的功夫找车位都行。

几轮罚款下来,那些经常出动,回来后徘徊在车位以外的车子没了踪影,街面上车子少了许多,街道显得宽敞整洁了不少,那些车位里的,很多都蒙着尘土的车子也都头南尾北排放的整整齐齐,偶尔有时出去一下,回来找车位也没先前那样的困难,看来整治还是有效果的,坚持也会胜利的。也许维持文明是需要成本的,后来有人在街边立起了招牌,上面写着“省城临时停车场收费管理办法”,并且有身穿闪光马甲,手持刨丝机的工作人员向车主们收费。我研究了半天那个办法,才知道南坪中街一带属于三类地区,按标准每天得交费十九元,一个月就的将近六百元,这也是我不能承受之重那。

“买车的时候只想着方便、风光,可没想到自从这车买来以后方便没图到,麻烦倒是一堆一堆的,还尽花钱”,老婆这样埋怨。

“要不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收费少些的地方”,老婆不甘心的安慰我。

“再找个屁,再找就回山里老家去,那里没人收费,没有房租,甚至连交通规则都没有”,我气狠狠地说。。

“回老家,扛着锄头修地球,要车有屁用,还不如卖了算了”,老婆说。

“卖了,好呀,没车一身轻,明天就卖车去”,我毫不犹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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