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申跟着司浅走到距离雪村不到百里的一处荒地，荒地上立着许多的墓牌。林林总总望过去，这些都是雪村亡故之人的坟墓。

“罗叔，沈姨。”青申从两个坟墓前走过，那上面刻着的字让他认出亡故之人来。

青申继续往荒地里头走去，他经过好几个坟墓，最后在一处半人来高的墓碑前停下。

“大叔。”青申动情呼唤了句，他的双膝重重砸在了地上。

青申跪在墓前道：“是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全村人。”

他身后站着的司浅好心安慰道：“小子，这事也不能怪你。你只是个凡人，又不是修仙炼道的，你连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能保护得了所有人？”

“我只恨恨！恨我自己为何如此无用！”青申右手紧握，右手指甲深嵌入手掌，他的双唇紧紧抿着，“倘若我有一身本事，能够修仙炼道，倘若我是和释君参一样的强者，我是不是就可以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嘘嘘嘘！”司浅听见“释君参”这三个字，赶忙打断青申道：“你别提这个人！”

“我为什么不可以提！”青申暗暗低吼，他这格外认真的样子让司浅不禁侧目，他惊诧道：“你小子，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当然是认真的！”青申的眼眸闪着笃定的明光，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不是。”司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知道释君参是什么人吗？成为他？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成为他吗？”只见青申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右手木然地拿掉墓牌上的落叶，然后又扫掉那上面落着的灰。

青申对着墓碑三次恭敬地作揖，他郑重道：“大叔，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像释君参一样的世间最强者，替你们报仇！”

“哎呦你个好小子，我拜托你别再一口一个释君参了。”司浅忌惮地东张西望，不免急得跳脚，就好像生怕有人听见“释君参”这三个字似的。

“你以为……”司浅正在这边担惊受怕的时候，一个熟悉冷漠的女人声音缓缓从后头传来，“你有资格成为这世间最强者吗？”

司浅和青申一并循声望去，只见玄歌从后头远远走来。

“我有！”青申想也不想，立刻站了起来，肯定回应玄歌。

玄歌漠然不说话，她的手腕轻轻一动，手中剑的剑背一下子打在了青申后背上。青申吃痛退后，捂着背后道：“你怎么打人？”

玄歌的眼眸微微轻佻，她不以为意道：“我查看了你的骨骼，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修炼奇才。就算是修炼，也不过是平庸之资，修炼上三十年也未必有所大成。”玄歌据实对青申的天赋做出了陈述。

青申闻言却很恼怒，他指着玄歌的鼻子愤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爱信不信！”玄歌瞥了青申一眼，旋即走开。这一眼，让青申倍感羞辱，他离开上前，拦下玄歌，“难道就凭你刚才的几下，就可以断定我的一生吗？”

“不是断定，是注定。”玄歌用“事实就是如此，你就认命的”口吻和青申说话，她就是这么不看好青申。

玄歌这样的态度令青申更加地抓狂，青申缠着玄歌道：“你教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庸才！”

玄歌闻言，却只是冷眉微挑，她不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教你？”

“为了报仇！”青申眼里闪烁着仇恨的火焰，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报仇的样子让玄歌觉得似曾相识，更不敢随意的忽视。

当年的她，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爱的人伤，那种撕心的恨意，她永世不忘。

深思间，他们之间的空气陷入了久久的沉静。许久，玄歌才缓缓开口道：“我不教人！”她还是只留下这拒绝的话，径直离开，留青申一人绝望地在荒地里，深陷在对全村人的自责与懊悔当中。

……

回雪村的路上，司浅跟着玄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这雪地上。

司浅一边跟着玄歌，一边忍不住念叨道：“玄歌，你真得不教那小子吗？我看那小子，还是蛮有诚意的。”

玄歌闻言停下，“你是要替那个家伙说话吗？”玄歌说话的口气森冷，不带着任何的情绪。

司浅的太阳穴下意识地抽动了下，“不是，我当然不是替他说话了。”司浅赶紧矢口否认，玄歌脾气古怪，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撞到墙口上。

趁玄歌发火之前，司浅识相地选择主动投降。

玄歌见司浅闭嘴，这才继续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司浅又忍不住他那多嘴的毛病了，“就留那小子在那会不会不安全？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孤魂野鬼的……”

玄歌骤然回身，严肃可怕的样子吓得司浅捂住嘴，他认怂道：“不说，我啥也不说了。”

这次司浅是真得不敢再说话了，就算是借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是可怜了青申那小子，一个人要留在坟墓遍地的荒地了。

太阳落山，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繁星悬于天际，点缀着这一望无际，只余漆黑的夜空。

玄歌坐在屋顶上头，她正在认真擦拭着一把造型独特的配剑。这把剑是君子剑，是玄歌从不绝山拿走的释君参的剑。

望着这剑，她的内心五味杂陈，玄歌对着这剑微微开口道：“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重新开锋的！”

有细微雨滴突然打在玄歌的手腕上，她缓缓仰头，只见自天穹处下起了雨来。玄歌的右手向天一抬，一个透明的气罩旋即在她的周身形成，挡住了突如其来的雨。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渐渐变大。不断地有雨打在气罩上，然后被气罩本身带着的法力反弹出去。

玄歌望着天色，些许的不安刚涌起，就被她强行压制下去。那个人如何，又关她什么事？

玄歌刚这样劝说完自己，一边是司浅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屋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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