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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誓》“第五章·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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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他们的土地前,我们需要被天火烧灼来以示友好吗?”

“没那个必要,陛下,他们在前来拜访的时候也不见得会剥皮披上我们的黑鳞甲。”

尼德霍格正和格洛莫因在船头嬉笑,已然忘记了他们是前来参加两大龙族的会议以及维德弗里尔八世的葬礼的。格拉巴克坐在后端,并没有对两人的对话多加评论,只是一心在教导两位孩童。一位是弗朗西斯科,当今的冥龙王子,而坐在他身旁的则是格拉弗沃鲁德,前任大将格罗弗尔德的儿子。之所以说是前任,便是因为格罗弗尔德在得知尼德霍格十五世去世后当即在自己的家中用自己的佩剑自尽了。

“他的愚忠不但成为了枷锁,亦成为了毒药,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值得被尊敬。”

于是,少年格拉弗沃鲁德还没有从完全接受父亲的死讯时,就已经被尼德霍格带到了格拉巴克处。不过格拉巴克提出自己只能负责教授一般知识,所以便成功靠着自己的名望说服了天龙族让格拉弗沃鲁德在他们的军队中接受正规的训练。对此尼德霍格略有些不满,但经过理智的分析后还是认可了老师的判断。

在港口,弗丁乌尼正和普罗米修斯一起等待着冥龙族的到来。原本拉塔托斯克打算亲自前来迎接,但是弗丁乌尼认为如今的尼德霍格反倒不喜欢热情的迎接,便决定亲自前去进行“热情”的迎接。

“你这样全副武装的,需不需要我把军队也叫过来以防万一啊?”

“你喜欢开玩笑,这我能理解,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并不喜欢听玩笑。”

两人等待许久,终于见到了尼德霍格本人。第一感觉便是出乎意料的年轻,可是从神情上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那份青春感。

“真是少年老成啊。”弗丁乌尼感叹道,他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年龄,或许是自幼在军队中跟着老兵们训练的缘故,他总是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头子,而实际上他甚至还比尼德霍格要年轻不少。

“可以理解,毕竟敢同时犯下弑君与弑父之罪的,自冥龙族出现以来恐怕他就是第一人吧......”普罗米修斯回应道。

船舶尚未靠岸,尼德霍格的黑翼便从背部伸展开来,这也是能够熟练掌握力量的一大象征。他振翅高飞,率先降落于两位天龙族重臣之前。

“很高兴见到您,尼德霍格大人。”

“你是天龙族的摄政王吧,那么论地位我们理当是平等的,就把无关紧要的敬语省了吧。”

尼德霍格的态度比弗丁乌尼预料中要来的好很多,当然普罗米修斯只会觉得这家伙不能这样简单地判断就是了。

“那么,这位又是?”

“普罗米修斯,您就管我叫‘人类之友’吧。”

尼德霍格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你也是贵族吧,那么愿意去管理人类如此之多的琐事,也真是不容易啊。”

“其实琐事也并非那么多,重点就在于用什么态度去处理罢了。”

此时剩余人所乘坐的船舶也正好靠岸,才使得这二人结束这略显尴尬的话题。

“小子,在我们这边可不会在乎你的出身如何,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只负责教你点基础本领,只要等你年纪一到,不管你学没学会,都给我滚,明白了吗?”

“明白了!”

格拉弗沃鲁德自幼便接受了父亲严厉的家教,于是面对天龙族教官的故意呵斥倒是表现得习以为常。

他的身份并没有被公布,尽管现在两族依旧保持着和平关系,但实际上的结果人尽皆知。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会导致自己可能会被找出各种理由来挂在那高墙过夜。至少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新兵们以后是这么坚信的。

“先测试一下你现在的格斗水准,我随便挑个人来......啊,就你了,给我过来。”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急忙跑了过来,教官向他说了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要和面前这个陌生人开打。于是急忙做了点简单的热身活动,然后照旧向自己的对手施礼。

格拉弗沃鲁德虽然还是孩童,但也终究是名将之后,总归也是有着较为优秀的体质的。但现在的感觉却是这边的教官打算找个三流的,连脑子都有点问题的街头小弟来做自己的初战对手。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故意低估了还是什么,反正此时正考虑着待会儿要表现出哪些能让他们叹为观止的动作。

“小心点,不要弄伤了他哦。”

“这种东西可不能保证啊。”

“我没和你说,小鬼,我在和他说。”

一瞬间,格拉弗沃鲁德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本来还应该反问一句教官的意思,此时却已经被过肩摔狼狈地摔倒在地。

“不会弄伤人的,教官。”

“好样的,卡尔洛斯。”

“卡尔洛斯.....吗?”格拉弗沃鲁德从地上爬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环顾四周是否有人在嘲笑他,确认没有后赶忙站起来恢复站姿,问道,“教官,那家伙是什么身份,能否告诉我?”

“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杂种罢了。”

“杂种?”

“啊,杂种可能说的比较难听了,毕竟我也蛮欣赏他的。他是某个混蛋贵族在民间闲逛时生下的私生子。原本贵族要繁衍后代这种事都是比较神圣的,所以这种偷偷摸摸解决的事情就显得很丢人现眼,于是我就被派去在他刚被生下来后就把他接过来了。”

“是吗.....但是,他这样甚至不去接受什么正规教育,就这样傻乎乎地执行命令,真的好吗?”

“站在教官的角度,我或许就喜欢这样的家伙。但如果为他考虑的话....嗯,也一样。毕竟那家伙的想法是出了名的独特。他从不反驳别人对他地位的嘲笑,而且还把那些言论都当做对自己最好的形容。”

格拉弗沃鲁德有点难以想象他这样的状况,如果是自己遭到了这种程度的侮辱,恐怕很可能会直接拔剑然后胡来一通吧。

“他.....就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了吗?”

“没有,要说有的话.....锻炼地更加认真了,以前只能一个打五个,现在可以一个打十个。正好老皇帝刚刚去世,我多半就会推荐他去作为我们新王的护卫了......哦,等等,我好像忘了你是个外族人.....”

格拉弗沃鲁德瞪了一眼教官,似乎想发泄不满的情绪。教官看了眼他脸上染上的灰尘,笑道:

“不过,只要你愿意放下身份,就像刚刚那样,毫无顾忌地去和他们训练并战斗,不管你是哪族来的,能有多大关系呢?对了,小鬼,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次是正式的了。”

“格拉弗沃鲁德......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

“很好,我是斯莱普尼斯,我是谁的儿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就要像听你老爹的话一样乖乖听我的话了。明白了吗?”

格拉弗沃鲁德点了点头,随即去加入了正在训练的队伍中。

会议选在君王正厅举行。所有人围绕着一块石制长桌而坐,长桌的两侧短边是留给两族的君主,而参加会议的其他人则是按对应的位置就坐。格拉巴克对拉塔托斯克,格洛莫因对普罗米修斯,唯一特别的安排是,尼德霍格认为维德弗里尔年纪太小,并不具备和自己对立交谈的能力,于是要求让弗丁乌尼代替他的位置,并让其坐到弗朗西斯科的对面。

弗丁乌尼面露怒色,但碍于周围情况不能发作。维德弗里尔根本不清楚现在自己正受到侮辱,而普罗米修斯则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拉塔托斯克,也只是做手势让弗丁乌尼保持冷静。

“那么,就开始我们的会议吧,尼德霍格.....先生。”

“请自便,弗丁乌尼先生。”

格拉巴克正审视着现场的情况。格洛莫因,这家伙不知道到底是走了什么运,现在已经走到了首相之位,明明只会耍些小聪明,抑或是说对尼德霍格而言这种小聪明还比贤者的远见要来的有用。至于弗朗西斯科,他还是一贯地紧张,但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坐在他对面时不时试着和他打招呼的同龄小孩,正是天龙族的至高君王。

至于对面,拉塔托斯克和自己一样都是大祭司,也是先王的心腹,仅次于弗丁乌尼的摄政王人选,同时也是和平契约的发起者与签订者,从各个方面来看可以说完全与自己一致。普罗米修斯,也是颇有经验的老臣了,格拉巴克倒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刻耳柏洛斯的气息,但是不同点也极为明显,他只会试着把自己的想法隐藏至最深,然后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我想请您先大致汇报一下,冥龙族最近可否有什么要事发生?”

“并没有,我现在依旧还要处理我父亲暴毙后留下的不少琐事,哪有时间再去折腾什么别的东西呢?”

格拉巴克从未教过莱格诺拉克外交方面的相关事宜,这也是尼德霍格此时表现地如此傲慢的一大原因之一。他从不认为两个种族既然选择了和平与互不干涉,那么为什么还要以这样的形式来询问彼此的隐私。虽然自己也有机会能得到不少情报,但他确实对此毫无兴趣。

“你父亲的一些事情还未处理完,你是否......”

“我们对于你们最近在邻近岛屿的开发存在疑虑,可否.....”

“我们想大概知道您的继承人的一些情况,例如.....”

“到此为止吧......”

尼德霍格结束了和弗丁乌尼一问一答的对话,他那副半开玩笑似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我是冥龙族之王,没有必要来回答你的探子都能回答的问题.....不,你或许只是在检验我的答案和你的探子的是否一致吧。”

弗丁乌尼也收起了自己装出的谦逊感,说道:

“尼德霍格,我所问的这些问题,都是历代首相在外交之时所提问的问题,而你的每一位前任不论处于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都会颇有耐心的回答这所有的问题。”

“不要用过去的事例来教训我,我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但我认为,凡是能登上君王宝座的人,至少都有着同样的贤能才干吧。”

“血统能解决的问题,要什么才干呢?”

尼德霍格不顾格拉巴克的劝阻,站立起来,说道:

“从古至今,但凡在这体内流有王室血统的家伙,哪怕是废物,还是傻子,都能够稳坐在王座之上,受万人敬仰。正因为如此,整个种族才无法进步,只是一味地在所谓的和平生活中浪费所有人的光阴罢了!至少我!靠着自己的双手得到了王座,排除了异己。我用我的行为证明了自己不同于往昔的那些废物皇帝们,而我希望的结果,也就是能从这愚蠢至极的套问仪式上退出的权力。”

弗丁乌尼放下记录用的纸笔,慢慢拾起了放置于自己身旁的圣弓。

“好了,好了,各位都消消气。两族同胞,何必如此呢?”

拉塔托斯克站了起来,打算稳定众人的情绪。格洛莫因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普罗米修斯,而后者此时只是在和维德弗里尔窃窃私语什么。

“尼德霍格,我并没有权力指责你,但也希望你能理解你父辈的苦心。和平来之不易,更是为了两族的未来着想啊。”

“来之不易?开什么玩笑!两万的苦力流失,十年的不平等贸易往来,以及这样的审问,甚至连我们的权力象征都要出自你们之手!来之不易吗?这样单方面获利的谈判只会执行地十分轻松吧。什么叫为了种族的未来?牺牲了现在去换取未来吗?听好了,天龙族的你们,天龙族的所有人!这种泡沫般的和平,我无所谓,我们所有人的无所谓。我父辈与你们签订的所有贸易协约全数取消,从今日起,我们将与你们不相往来。我以冥龙族之王尼德霍格十六世之名起誓。”

尼德霍格走了出去,格洛莫因也立刻跟随而出。弗朗西斯科茫然地坐在原地,也被格拉巴克提醒离开了。

“诸位,我对于我们陛下的发言感到十分抱歉,希望......”

“老先生.....哦不,大祭司格拉巴克,”发言的人,不是弗丁乌尼,而是正端坐在座位上的维德弗里尔。

“在我们无法控制情绪之前,请您也即刻离开。”

格拉巴克只好点了点头,拉塔托斯克急忙过来向他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送其走了出去。

“还有一点,”维德弗里尔高声说道,“请告诉您的陛下,天龙族也并不会在乎泡沫般的和平,我们不会畏惧,用一切手段去取得真正的和平。”

格拉巴克默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急忙离开了。

“陛下.....”

弗丁乌尼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看到维德弗里尔的手势,他急忙从位置上让开,扶着少年坐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果不其然,坐这个位置看谁都有点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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