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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人生大传》第三章第三节人生炼狱补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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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人生炼狱补习班

土坪中学名副其实的补习班,泱泱大班,满座高生。全是上一届或上几届留下来的“高手”些,有的是差点上线的;有的是平时很厉害,就是在最后关头失利的;有的是坚决要考中专的,考上师范也没走的。当时的中专收分要略高于师范,在人们心中中专出来可以当官的,所以那些有抱负有野心的人,就要选择读中专了。正如我在前文所说,虽然这些认识很肤浅,但当时的确有这样的认识存在。**的构成也比较复杂,有干部子女非农业人口,他们是考技校的,那是内招性质,只有非农业人口可考,分数要低得多。那时候的非农业人口优越感很强,不像现在,送个非农业人口给你,你都怀疑是别人包藏祸心在整你害你呢!还有省外的**,因为我们贵州教育比邻省特别是四川要落后得多,所以,四川有不少**挖空心思弄来贵州户口,到贵州学习,就连我班也有几个,一个叫程德煜,一个叫黄健,一个叫屈仁刚。还有个会漆工的姓刘的同学,我搞忘他的名字咯,当然就近县份来就读的也不少。几乎都是文化发达地区入侵文化落后地区,其实质就是弄虚作假,抢夺别人的名额,套句时髦的话“落后了就要挨抢”,所以无论何时是落后不得的。后来他们几个外籍考生都考起了。

起初,班上六七十个人,我在六十名以外去了,在师生心目中都是边缘**,根本排不上号。可是我有语文做后盾,做精神支柱,一点也不气馁。上了一节《社会发展简史》,我心里顿时亮堂了,所谓社会发展史就是一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的历史。只要把每个历史时期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特点搞清楚了,那些题包括最难的论述题都不在话下。我太佩服我们那位叫贾福佑的老师了,他口才极好,口若悬河且字正腔圆,逻辑严密又深入浅出。后来听过他的一些传说,他家生了几个女孩,还想生儿子,就严重挑战计划生育的国策,他也因此嫉恨计生干部。据说有一次,他在校门口抽烟,看到计生干部的专车开过了,他便掐准时机,将一截长长的过滤嘴烟头,用手指弹进车窗里了,车里的人很鬼火,一脚刹车,推开车门就出来了,他仍然渊停岳峙,气宇轩昂,若无其事的等着。那人见他风度翩翩,气势不凡,就有些泄气,但也不甘心,色厉内荏的问:“这烟头是你扔的吗?”贾说:“是啊!怎么了?”“为什么要朝我的车里扔?”“嘿嘿!真是奇了怪了,我自扔我的烟头,你自开你的车,有什么相干了?我的烟头恰好进入了你的车,这是物质的相对运动,你懂不?如果硬要做主观的解释的话,我可不可以这样说,是你看到我那烟头还不错,带过滤嘴的,不是‘两头烧’的,还有那么长一截,你就故意开车来接啊?”那人见他那么高大上,还逻辑哲学的,只好恨恨的上车走了。后来贾老师终因计划生育下岗,辗转到遵义新舟教高中,后又到了正安一中。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回头继续说我读书的事儿。

课后,我暗自下决心,有这么好的老师教政治,何愁考不好?其他各科几乎都是这样的,语文是冯剑青老师,一个白发苍苍马上退休的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数学是时任中学第一副校长数学权威李越常老师,物理是刚毕业不久却是当时本校校长的曾润云老师,教我们一年未满就调到正安三中了,后来又到一中当领导,不久就当了县教育局的局长了。物理课的教授水平,我此生仅见,物理知识他都是从实验中推导而出,循循善诱,顺势而成。我这个理科极差的标准文科生,都能考个八十多分的物理,真是奇迹!化学是时任教务主任的刘学进老师,化学精熟,口才极好,从不打人,但你惹了他,他可以抄起手说你一节课,不说得你掉眼泪他不松口。这些老师个性鲜明,专业卓异,真是豪华阵容啊!绝对是土坪中学的一流精英!

不错,读者先生,你注意到了,我没介绍英语老师,那时因为英语老师当地没有,在四川聘请的一个年轻人(也有湖南过来教英语的)好像叫郑德华。当时中考英语只按百分之三十计入总分。我们在乡中学时压根就没开英语这门课程。所以我在补习班学了一个星期的英语就放弃了,因为要在一学期就把英语六册书学完,补习班嘛,第一学期把教材过一遍,就要全力以赴的进入中考试题的题海战术了,我这种英语盲不放弃都不行,只好扔了30分的英语科,赤膊上阵了。

信心是最重要的,有了信心,就有了成绩。半期下来,我就考进了前20名,学期结束,我考了前五名,语文第一名,还得了单科奖。还结交了最好的朋友世合,耀东,宏进,周静等,还有红粉知己君敏,应春,雪芳等,这是《我的诗意人生》的主角,就不在此赘述了。第二学期结束,仍以前五名轻松过中考预选,那时候是在本校参加预选统考,也是全市的,预选上线后,才有资格参加正安的升学考试。

我那么好的预选成绩满以为考取无忧了!谁知正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一年,我竟然落榜了!落得蹊跷,落得气人,落得无语!

因为,那年我考了307.25分,结果是307.5分上线。因为有四个空才得一分的,所以就出现了0.25分的现象。我的语文得了95.25分,那时满分为120分,数学也是,其他科则为100制。所以,我的落榜仅仅为0.25分,就是两厘半。那年头不兴高费,不兴委培,硬的!当然咯,我生在一个毫无背景的家庭,父母和我都压根就没考虑到要去找什么人,去过问一哈看有没有希望。唯一的考虑就是再读一年,为0.25分,两厘半再赔上一年的青春,真是太奢侈了!那一年,我考的可是第二名咯,都没考走啊,仅考走了一个第一名的张利岳。倒是林溪中学还考起了两个,比土坪区中学都要多考一半呢,因为他们够牛,所以第二年**猛涨。当时整个土坪区,当然还包括现在的乐俭镇在内,才考取三个,是不是比现在考重点大学还难啊!现在整个土坪镇(当然就不包括乐俭了,撤并建时乐俭独立出去为乡现已为镇)的考生考取重点的也绝不止三个,恐怕涨了十倍咯!所以,现在一般的大**,真不能和那时的中专生相比。

我因两厘半之差而折戟沉沙,真感到窝囊,我有些怪命运了,回家时,在长岭岗上坡,总不停的用手打着两旁的草木,恨恨连声,总是念叨着《红楼梦》里的一句词“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那一段时间,满脑子都是愤恨,都是痛苦,有时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不过突然有一个早晨,我想通了。因为我看到红彤彤的太阳又从东边升起了,我就想到,如果我死了的话,它就不升起了吗?不会吧!它定然照常升起。我一下子就跳出本我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站在自然界的角度,来关照自己。觉得一个人,特别是像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平凡人,草根儿,他的生存与否,出了对他身边的亲人有影响外,对整个社会,整个自然界毫无影响。所以,你何必要那么痛苦呢,要寻死觅活呢?你就是死了,照常日升月落,照常歌舞升平,你的死毫无意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何必去死,何况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有人奚落,冷嘲热讽罢了!的确,就连我的舅舅们都对父母说,哎呀!哪有说差那么点分没考起的哟!一定是有人开后门开起跑了。没有关系的人,不要继续花冤枉钱了,怕年纪混大了,你家住居条件又不好,恐怕到时候媳妇都谈不到啊!

可是,我父母只说了句“娃儿都那么大了,他要啷个就啷个,免得他以后埋怨”,别的就什么都不说,劝说的人觉得无趣,也就罢了!所以,我对我的舅舅们感情有些淡薄是有此原因的。

可是,这次,对我的打击是空前的,影响是很深的。所以,当时我的日记,我的诗文,都是对此的抒写。这里抄录几段吧:

日记一则:世人不知怎么这样神经?吃饭,既然吃了,就应该咽下才是正理,但往往在漱口时,将吃在口里还未咽下的饭,毫无良心地将它吐了出来,难道它不是饭吗?难道吃了就会胀死吗?既然咽不下又为何要吃?无法可想!譬如我们去“面试”,既然分数不合格,但又为何要下通知呢?1985年10月13日

这是当时的一则日记,我费了好的的劲才找到的。它反映了我当时怨天尤人的心理,我的敏感,我的神经质的反思。

这里还有几两首诗

其一惆怅

大雨霍霍兮雾茫茫,我今落第兮空惆怅。

何人为我兮可分忧,拨开乌云兮见太阳。

其二反思

天南地北欲何之,乾坤无吾立足处。

渺渺茫茫明灭返,只因当初太糊涂。

其三感遇

希望破灭悲欲绝,灵台黯黯泪潜挥。

鸿沟无形四厘半,成绩有状七点七。

成虽欣然登美境,败亦应喜卧荒陲。

破釜成舟终酬志,卧薪尝胆要奋飞。

此诗中说的是四厘半,七点七,使我忆起了当时的一些细节,起初说是307.7的起分线。后来又调成了307.5,所以才有了我遗憾的两厘半。

其二我的两厘半

落榜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可是

要回避它

又是多么的难

标准着厄运的来临

人生的忧患

我落榜

为的仅是两厘半

这苦命的两厘半啊

渗透着我

多少苦闷

多少辛酸

前途,壮志

难道就这样

罢了么?

不能,绝对不能

我要重整旗鼓

再磨刀枪

力排狂澜

落魄而又倔强的朋友啊

让我们一起把手挽

莫气馁

莫颓丧

要乐观

重奋金戈

干!干!干!

蓄锐养精

竭力夺回

我的——

“两厘半”

(1985年农历9月3日晚)

可见,我已经从低谷中走出来了,又去和同学们一起,排除心理压力,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后来,我两厘半的故事被老师们拿来做典型教材,在中学流传了好久,也还真鞭策了不少的人。

这上期,仁寿没有去土坪中学补习,而是在高坪村补习,因为那时从外面回来的一个大亨叫唐正宇的,组织了几人在高坪村办了个补习班,没到一年,就办垮了。仁寿就就没有参加中考,窝在家里的。但他也因祸得福,认识了唐正宇这个文化商人,最后去海南办私学,发了财,仁寿也在那边发展得很好!暑假,我约他再去补习,三十四年前的**是不兴打工的,还没有打工这个概念得,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死读书了。他窝在家里无事,就说把你的复习资料带给我看哈吧!他看了一个假期,也决定再拼一年。当我带他到刘学进老师处报名时,刘老师问了他曾经的中考分数220几分,就笑着说,你这个分数,来吃胖哈吧。我至今记得他的话“吃胖哈吧”。嘿!仁寿这家伙,起止是一个“胖哈”了得的?两次测试下来,他就是补习班的第二名,刘老师都震惊了,没想到他有这么了不起的冲击力!我们猛溪沟出来的还有个继伦,那笔字啊烂得写来几天后自己都认不得了,他觉得这是个短板,必须补齐。于是一有空就一笔一画的写方块字,半学期不到,硬是让他的字改头换面了,那年他也顺利考入南白师范。

我呢,假期就反思了,我的失败主要是数学,成绩太烂,上文说过,学渣级的。仅仅考了39分,要是考了40分我也考起了。语文也有问题,强项中也有不足,清楚地记得,有个拼音填汉字的题,拼音是maosheng,两个都是四声。本来就是“茂盛”一词,现在一个小学三年级的**都能做对,那时我一个补习班的语文高手竟然阴沟里翻船。因为我们那时不说普通话,都发的是方言,茂盛,就读着“梦盛”。拼了好久,我知识库存里,压根就就没有“帽盛”这个词。以为是水又冒又渗,于是拼凑一个词“冒渗”。当然就是错的,这个题是半分,如果做对,也不再花一年冤枉时光啊!所以,这回再补,除了稍注意一下那些语文的死角以外,就狠命学数学,特别是代数。几何我没问题的,就是代数我总是转不过弯来,为什么绝对值a可以等于正a又可以等于负a?

所以,我就买了几张白大纸,钉成一个草稿本,利用周末,自己补数学,从初一的自学起。因为课堂上,老师讲中高难度的题,我是不会的,他也不能专门为我一个学渣讲最基本的人人都懂的东西的。去问同学吗,自己还有些低不下这个头,那么低端的问题,怎么好去问别人呢,也不怕笑话?只有自己补了。

我起初就说过,我家住在三肩抬,雅名山尖坮,俗名三千岩。是土坪附近偏僻高寒的地方,单门独户的。可是,这哈我就觉得它的可爱了,现在土地下户,我们又打猪割草不过界了,世外桃源般静谧的所在。周末回去,就关在吊脚楼上自学数学,父母晓得我的情况,也从不喊我做农活,大姐出嫁了,大哥结婚后去和老丈人一家住了也就是“纳婿”了。其他闲杂人等几乎不到,也就不怕说我懒之类的流言蜚语了。我就全神贯注的,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学习,饿了就吃**给我煮好的洋芋。我最喜欢吃洋芋,至今也一样,能吃饱,不用煮饭吃。比当年吃酱头脑壳、蕨根子好多了。

我从书架上找出当初在猛溪中学的代数书,书壳看起来新新崭崭的。可是翻开里面的书页啊,全是用刀片划破的,看起是好的,一翻就是钱纸花。我记起了,全是我自己在猛溪中学时的“杰作”啊!因为何老师教我数学,我的数学极差,他的语言又极讽刺,特别是他的语气,它总是眼睛瞥着,满是鄙视的表情,声音拖得啊老长老长的,说你叫“甄仁——什么——引——啦!你又在——干什么啊?这样读书噻,真人恐怕要读成假人咯?”我一再说过,我是个极自尊的人,所以,我认为受了他的侮辱,发誓不学他的数学,并且用同学的刮胡刀片,把数学书页划得稀烂,还不解气。下课后,就在同学中用我比较夸张的语气说,他那满脸的皱皮皮,简直就像卵子皮皮一样,丑陋死了,也许被他晓得了罢,他就放弃我了,不管我了。由于成了学渣级的了,所以即使补习班再权威的数学老师,我的数学也好不起来。对了,顺便插一句,这学期补习班的老师又换了几个,物理曾老师调正安了,换成王江陵老师了;语文的冯老师退休了,换成刚从流渡调来的罗朝东老师并担任补习班的班主任;政治贾老师早下了,换了四川的刘作跃后辞职不来了,临时从安家小学调了后来的大名鼎鼎的教育局长郑洪亮了。因为中考限年龄,我们很多同学都改名改年龄了,我也改名睿,把年龄改小了四岁。那时户口**随便,自己改了就作数,不像现在手续繁琐,即使错了都不能改正确。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该走的没走啊,依旧枕寒流。真不是滋味啊!管他的,路还得要走下去!

翻着这本破碎的代数书,痛定思痛:“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反思,痛悔。自己决定从代数第一章第一节,第一个例题慢慢学习,慢慢思考、慢慢感悟。居然让我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什么韦达定理,什么因式分解,什么万能公式,什么二元三元的方程组,特别是弄懂了方程应用题的实质是找等量关系等等。我的成绩也逐渐上升了,我也明白了,我也不是什么天生就缺乏数学细胞的人,那原来都是没有主动的刻苦的学。所以我常以我的自学数学的经历激励我的**们,只有肯主动的去拼命干,没有干不成的事。我几乎把所有学习语文的时间都用来学数学了,平时和同学们一起该吃吃,该喝喝,仍然时不时调皮捣蛋:帮小斌写诗骂女生,偷后山的西瓜,在松林斗脚鸡,在百亩大田溜达,和老师顶嘴,和女生谈恋爱,没表现出特别执着刻苦的样子,这也是一种虚荣心在作怪吧!其实周末回去可抓得紧了。

那一年的中考,依然去正安参加升学考试,我依然是晕车厉害,当时是走老路,刚到林溪就开始晕车,于是就开着车窗,任风雨吹在我的脸上。当时下着雨,特别是经乐俭垭口时,虽然是夏天,也感到风雨之冷,整个脸都吹木了。可是,毕竟怀揣梦想,依然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汽车狂叫猛向前,凉风击面喜心间。

中考进城心潮涌,意欲揽月上九天。

这次,当然是没有悬念的就考起了我执着不悔的师范,考了386分,数学也考了77分,比起高手如仁寿要115左右的数学,我还差得远,但比我去年的自己几乎翻了一翻,也够欣慰了!

其时,正安师范已经停办,就招在遵义去了,分南白师范和遵义地区师范。地区师范分数要高些,当时我和仁寿都考入遵义地区师范的,我们是遵义师范的第二届,第一届是张利岳们。那年一共考了6个师范,算是考得破天荒的好!我们的罗老师也因此一炮打响!成了中学的著名语文老师!

一路磕磕碰碰,坎坎坷坷,苦大于乐,悲大于喜,终于走到今天。总算考起师范了,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到底后来怎样,谁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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