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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长风》第七章 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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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京,赵府。

近几日,在朝中担任太子少师的赵继元有些隐隐不安,他总觉得有人在远处盯着他。

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晴,恨不得将他啃食,将他连头带身子完全吞噬掉。

这段时间蓟京很不太平,已经有四五个朝廷高官毙于家中,且死法如出一辙,脖颈间皆有一道致命伤,身首相连而欲断,死状极为痛苦。甚至就在前日,他的至交好友刘义也惨遭毒手。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最近加强府中戒备,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他报告。

这日傍晚,赵继元早早便上了床,倦意袭来,不多时,屋内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突然,一个身首分离并浑身是血的人出现在他的梦中,那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他骤然惊醒,额上布满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息,原来是场噩梦。

但梦境中那人的面容好似犹在眼前……等等,为什么这么似曾相识?

顾明诚……一个无法遗忘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他本该忘掉,但他依然记得。

十几年前,正是自己和其他几位朝臣暗中谋划,越过三省及相权直接密奏幼主,劝他与长宁王联手发动军队,夺回左相手中的权力,除之而后快。

他与近期被杀的几人正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现如今顾明诚要来索命了吗?

就在此时,赵继元感到一丝不对劲。

倏忽,蜡烛的火苗开始欢快地舞蹈,明明没有风……

半开的窗户从轻微的晃动到越来越剧烈的摇摆……

一切都是如此地诡异。

“来人,来人……”赵继元越来越不安,恐惧支配着他的大脑,他一声又一声呼叫着门外的守卫。

无人应答,周遭安静地可怕。

蓦然间,蜡烛熄灭了,赵继元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黑暗里,一个蒙面人慢慢推开了那扇门,他拿着尚在滴血的剑,向着床边的瑟瑟发抖的赵继元走去。

赵继元不断地求饶,蒙面人丝毫不跟他废话,他双手持剑,举过头顶,电光火石之间——

“救——”

命字还未说出口,刀已落下,血溅满地。

他杀人历来干脆利落,一刀毙命,从不脱泥带水。

许是有人听见了赵继元的求救,不久,府里开始躁动了起来。

蒙面人也不拖延,从赵府全身而退后,远远听见赵府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整条长街:

“老爷——”

………………………………………

夜色深沉,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内,徐当国借着昏黄的烛光轻轻擦拭手中沾满灰尘的承天。

每一把绝世名剑都是有灵性的,他们诞生的过程凝聚了铸剑者的心血,经过淬火、打磨以及汗水的浇铸,被赋予了无尽的期许。承天也不例外,徐当国始终坚信,在这把剑里寄居着一个剑灵。

嗜血越多,剑灵便越强大,故此,承天亦为嗜杀之剑。无欲无求、心如止水之人可轻易驾驭它,成为它的主人。反之,若为世间凡俗之事所扰,则会被承天反噬,产生什么后果不得而知。

只是,承天已许久不曾饮血了,自从领着徒弟在北邙山定居下来,徐当国从未杀过一人,正因如此,他隐隐发现,承天,这把沉寂已久的剑,震鸣的次数愈加频繁,对鲜血的渴求也越来越强烈。

此时,隔着木门传来一道清爽洪亮的声音:“师父,我回来了。”

紧接着,一个白衣负剑的青年推门而入,青年长相俊秀、面庞白晳,甚至身材有些瘦弱,但仍掩盖不了身为男人血气方刚的气质,加上身后背负的大剑,是个人就能一眼看出这是个纯纯正正的剑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顾长生。

一晃,八年过去了……

徐当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孩子在剑术方面的造诣实在太有天赋了,昔日在相府,即便顾长生整日玩乐,不学无术,仍能在紧要关头用他那半吊子武功自救了一回。来到北邙山之后,进步速度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仅仅八年,已经不输任何一位中上级剑客了。

连顾长生自己都想不到,曾经的纨绔子弟、流浪孤儿,八年后会成这副模样。

见顾长生犹犹豫豫,眼神飘忽不定,便知他有话想说,徐当国故意呵斥道:“有心事?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别做妇人之态!”

顾长生再无顾忌,走到徐当国面前,跪下来说道:“师父,请师父教我流风十剑最后一式。”

语落,叩头,直起身来,直视着徐当国的眼睛。

徐当国没有说话,两人一站一跪,就这样僵持着,画面看起来有些尴尬,顾长生头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最先打破沉默:

“一年前,我就已练完了流风十剑前九式,此后,不论我如何恳求师父教我第十式,师父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一年了,我的剑术没有一点长进,师父为何不肯教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沉默良久,徐当国终于开了口。然而,顾长生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句话:“长生,你为何而学剑?是为国仇家恨,是为世间道义,还是为了心中私利?”

“啊?我……”顾长生愣了。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他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徐当国的眼睛,艰难地说道:“是为了……复我家人的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有练成了流风十剑最后一式,我才能杀得了秦越。”

今日在刺杀又一名朝廷大官后,他偶然间发现秦越就在附近,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没有多少变化,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上去与其交手,结果,没等使用流风十剑,便彻底败下来。

他自认为除师父外已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秦越,让他第一次看到自己与杀父仇人的差距,也激起他学习流风第十式的强烈欲望。

“既然你如此想学,三日后日中之时,在后山树林等我。”

“学成之后,你足以去杀秦越。”

师父答应了?师父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顾长生已来不及思考,大喜过望,朝徐当国磕了三个响头,道完谢后,欲要推门离去。

这时,徐当国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长生,剑非复仇之剑,剑道亦非杀人之道,莫要因仇恨甘愿去做剑的傀儡。”

顾长生听闻,羞愧难当,心道,尽管自己换了身衣服,身上的血腥味是掩盖不了的,师父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用剑的初衷,却还手把手地教自己到如今的地步,自己却心怀贪欲,不知满足。

“师父之教诲,弟子莫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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