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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揾英雄剑》第八章 素手抛金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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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日与慕喻迟分别后,柳沾衣便按照出行前的安排,与门中客卿联络。

如今南诏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干贞对段思平猜忌日渐深重,已有图穷匕见之势,偏万蛊门内部至今仍未有统一定论,大长老虽在柳沾衣出发前指点她多与中原势力结交,为段将军拉拢能人异士,但先圣女却仍在杨干贞与段思平中游移不定,正如万蛊门内部一说万蛊门自来隶属皇室正统,若追随段思平岂非逆贼乱党,人人可得而诛之;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段将军知人善用,乃明主之象。柳沾衣虽心中有所计较,但在将自己抚育成人的大长老和圣女的冲突中难免束手束脚,多有掣肘。

这日傍晚,柳沾衣见三日之期将近,那慕喻迟既仍不见踪影,便依照分别前所说,在马厩上画了个葫芦,又在旁搁了息闻蛊,是以慕喻迟甫一接近,便知他人已到来。

“这木鱼,叫本姑娘好等,定要想个法子吓他一吓!”柳沾衣暗道,眉头一拧,想出了一个整人的好点子,不由笑逐颜开,伸出纤纤小手在随身的囊袋中好一番搜寻。

“唔,这个,不是,不是……是它了!”

柳沾衣翻出一粒紫色药丸,这药丸乃是从毒物中提炼而成,服后气息紊乱,心脉转弱,乃是隐蔽人的假象。她服下药丸,霎时俏脸苍白,听脚步已近,便自己嘤咛一声,扑倒在地。

方一躺下,柳沾衣便感觉自己被人扶起,知是慕喻迟奔来,便软软靠在了他身上,手腕也被捉住探查脉象,柳沾衣强忍心头笑意,心道:“你个笨木鱼,能发现才怪呢!”继而又听出他语气中焦急之意,柳沾衣心下大乐,倍觉有趣,偏不醒转。

慕喻迟将体内浑厚真气输入,倒叫柳沾衣微诧,只道这人年纪轻轻,内力却江流入水,绵延不绝,她体内之气大盛,只得强自压下真气,好抑住面上潮红。如此片刻,只听慕喻迟喉中一梗,知他是内力逆行,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来,拍开慕喻迟的手。柳沾衣平日里以戏耍他人为趣,向来是逗得他人气急也不以为意,若叫人急的跳脚,更是以之为乐事,偏这慕喻迟,倒叫她生出不忍。如今看了他盘坐于地的样子,心中更是暗暗悔恨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慕喻迟方才睁开眼睛,他刚欲出声呵斥几句,却见柳沾衣一双妙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神色之中满是慌张和关切,竟然一句厉害的话都说不出了,只是道:“你……柳姑娘,下次,切莫再开这种玩笑了。”

柳沾衣见他入定,知他正在调息,不敢打扰,只双手抱膝,蹲在一旁,歪着头看他,半晌不敢出声,直到听他声音方才舒了口气,竟未觉察出自己握紧了手指,手心已被指尖掐出浅浅白痕。

“木鱼……你……你醒了呀。”话一出口,柳沾衣便有些心虚,不由站起身来,色厉内荏道:“都是木鱼你不好!说是三天来,马上都三天了,也不来找我!万一我这区区弱女子,被那强人掳走可怎么办!”说着,柳沾衣伸出素手,纤纤细指点着慕喻迟继续抱怨道:“好呀,我知道了,定是木鱼你想赖账,若是我被掳走了,你便也不需兑现承诺了!是也不是!我就知道,大长老说的没错,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呜呜……”说着,柳沾衣竟还背转身去,佯作哭声,看起来这恶人先告状的事情,她在万蛊门里可没少干。

慕喻迟看她这般模样,不过都是怕自己责怪她而耍的小把戏,她方才的戏谑之举自己也未曾放在心上,当下温声道:“柳姑娘,在下从未想过食言,三日之中,每日酉时都来马厩查探过,你既没有留下记号,我又怎好冒昧打扰你?”柳沾衣见木鱼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反而是温声言语,又道每日来探查,只觉心中松快,遂收敛性子不再胡闹,问起慕喻迟这几天的收获来。

“我这两日查访之下,发现这三江城果然不一般。”慕喻迟将飞马帮、金狮镖局、黄泉楼以及光明教的一些情况告知给柳沾衣后,脸上也是愁容渐起,继续道:“如此多的事情聚在一起发生,明日的和府箭试恐怕是宴无好宴。柳姑娘,你还要随我去凑这热闹么?”

听慕喻迟说了一通,条理清晰,倒比自个儿门中客卿探查的消息还多些,柳沾衣心中诧异同时又觉莫名喜意,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此时偏又双手背在身后,学着老学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不一般呀,要我说,这三江城果然不一般,最不一般的是,我柳沾衣踏足其中,还有你个笨木鱼也在这里搅混水!你说,它怎么能一般!”沉声说道最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旋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颇有底气地说道:“宴无好宴不打紧,只要有好酒,哪里不可去得!本姑娘酒蛊尚未练成,早听闻和府的美酒千里苏最是闻名,若是不去,岂不可惜!木鱼你且带路,放心,本姑娘定会护你周全!”

自从认识了柳沾衣,慕喻迟便总是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观她神色,柳沾衣分明对黄泉楼,光明教等近期在川蜀活动频繁的势力一无所知。眼下的情况十分微妙,一面是武林中人在争夺绝世神功《万寿道藏》,另一面则是权势人物争逐天下的野心,这两件事,就这么不伦不类的搅和到了一起。

“好,柳姑娘,那明日就承蒙你照顾了。”慕喻迟装模作样拱了拱手:“明日巳时我在楼下等你,柳姑娘可别睡过了头噢。”不等柳沾衣回话,慕喻迟又是掉头就走,生怕她一时半会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来。

翌日清晨,慕喻迟调息整整一夜,方才将内伤渐渐压制住。一大清早,慕喻迟便在客栈的院子一边等着柳沾衣,一边随意练着拳脚。

约莫到了巳时正刻,一身绯衣的柳沾衣才自房中推门而出,她哼着小曲儿溜达到客栈院内,但见慕喻迟正自聚精会神,比划拳脚,不由地嬉笑着蹦跳过去,半晌见他停下,方才娇声道:“好!这是哪儿来的小哥儿,好俊的功夫!”说着,从袖里笑嘻嘻抛了个金瓜子过去,道:“喏,小哥儿,赏你啦,从此便跟着本姑娘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慕喻迟等得时间久了,在下面早就有些不耐烦,这时方才看见柳沾衣笑脸盈盈的迈步走出,只是不咸不淡道:“花拳绣腿,真是让圣蛊门的柳大高手见笑了!”

眼见柳沾衣抛过来一个金锭打造的金瓜子,慕喻迟嘴角微微一笑,右掌暗暗运起劲力,蓦然凌空一扫,金瓜子在空中受此掌力,登时改变轨迹向外飞去,不偏不倚,正好掉进客栈对面店铺门口一个乞丐的要饭碗里。

“哈哈哈哈,柳姑娘,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这日行一善的作风,果然是圣蛊门的大圣女呢~喻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哈哈哈哈!”慕喻迟捧腹大笑道。

“好你个臭木鱼!”柳沾衣柳眉一立,欲要发作,又想起什么,强自压抑下来,冷哼一声,笑道:“是,本姑娘日行一善!”

那乞丐昏昏欲睡间忽听得当啷一声,以为是哪个顽童投了石子,正待破口大骂,仔细一瞧却是个金光灿灿的瓜子儿,不由喜出望外,慌忙捡将出来,又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神,放入嘴里咬了咬,想确认真假。正在这档口,瓜子方一入嘴,乞丐忽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本姑娘的瓜子,也是随意碰得?”柳沾衣斜乜着慕喻迟,嘴角仍是那一抹娇笑,神色天真依然。

“多亏了慕公子,本姑娘才好行这一善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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