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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余年》第九章 银朱婆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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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我已经吃完了满满两大碗的长生粥,引得坐在我身旁的阿错和刘义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盯着我看半晌,嘴里都能塞个碗进去。

我不好意思却顾着自己的面子嘴硬道“是你们的胃口太小,一定是你们瞒着我偷吃好东西没告诉我,所以你们连一碗长生粥都吃不完。”

说完,还不忘够着脖子向银朱婆婆告状“银朱婆婆,他们两个糟蹋粮食。”

弄得他们两个慌慌张张的捧着碗埋头苦吃,深怕银朱婆婆盛粥的大铁勺敲在他们的脑袋上。我简直佩服我自己的瞎掰能力,简直棒极了。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他们两个顽强的想要努力活着的求生欲,差点笑死我。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吃两大碗,你那里像是大家闺秀,吃没个正经的吃相,我仿佛在建康城里看到了乞丐或者难民。”

声音越来越近,凑近了我的耳朵边“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尊贵的公主。”

徐乔之?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御兽园吗?我不敢相信的侧过脑袋,他就凑在我的肩头,热气扑面而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往旁边一动,屁股底下的长板凳翘了边,摔我好一大跤。

吓得刘义隆和阿错赶紧起身将我扶了起来,阿错细心的将我身上的灰尘全部拍干净,刘义隆关心的询问我有没有摔着那“红昭妹妹,有没有摔疼?”

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徐乔之倒是不疾不徐的坐了下来,悠闲的说“你放心吧,这能摔着她,她皮厚实着呢。你忘了以前她从宫墙上摔下来,可曾把她摔坏。”

他不提这件事倒还好,他一提这件事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与他争辩“你上次为何不接住我?不是叫你接着我嘛,要是我摔坏了,看你怎么交代?”

“要让我接住你也要我来得及接住你啊,就当我有心接你,就你那胖乎乎的身体,还不得把我手都砸断。”

“你”我气得快炸了,当真是想把他套个麻袋绑的暗巷里暴走一顿,这个家伙。

那次,我从宫墙上跌落下来,当真是直接摔趴在地上,差点把脸都摔毁容,徐乔之这只坏狐狸还在一旁嘲笑我笨,把我气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自古以来,传为佳话的一般都是英雄救美的故事,讲的是在危急关头,英雄救了美人,虏获美人芳心,致使美人以身相许谢恩。

他可倒好,什么都没做,也使我这个美人暗许芳心,连我这个摔跤的美人都忍不住的感叹,这位英雄命可真好。

我重新坐下来,朝着银朱婆婆说“银朱婆婆,帮我准备两份长生粥和合欢糕,装在食盒里我要带走。”

银朱婆婆应了一声。

刘义隆看了看我又看向徐乔之问“乔之,你怎么来了?”

徐乔之说“你说你要去接她去御兽园,我不让你去吧,就知道她对食铁兽不会有兴趣的,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食铁兽为何物?在御兽园等你半天还不来,一猜你一定是陪着她来宫外瞎胡闹,吃吃喝喝。”

“久久等不到你来,我只好过来找你,怕是你被她缠住,脱不开身。”

你瞧这个人,明明我不想理他,他偏生话里有话字字句句都带着我讥讽着我,我哪里肯就这当耳旁风听着,沉不住气的回他几句“我可没有缠着他,你这样心心念念着刘车儿,知道的人呢当你们关系好是好兄弟,不知道人听着看着还以为你们两个有断袖之癖。”

“你”

这回轮到徐乔之被我的话气到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歹我也算赢了一局,也不算太失面子。看着他脸憋的通红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得意起来。就是可怜刘义隆,被我们两个利用起来拌嘴。

好在他已经习惯,虽是对断袖之癖一词弄得有些尴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拉拉我的衣袖,小声的向我抗议说“那个,红昭妹妹,下次别再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万一传出去,我和徐乔之以后定是讨不着媳妇。”

讨不着媳妇?是嘛,我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的惊喜。如果这样徐乔之就讨不着媳妇,没姑娘家肯嫁给他,那我岂不是可以乘人之危,额,不对,应该是说美女救断袖。于是,我不禁提高了音量,大声的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不好,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和徐乔之本来就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嘛。”

我的话才刚刚说完,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徐乔之和刘义隆两个人,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一副原来如此,懂了的深以为信的表情,颇为的滑稽。

这下子,本就尴尬的刘义隆这会子彻底成了石头人,深深的吞咽一口口水,僵在原地。

徐乔之急红了眼,感觉更为的羞愧,伸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掩面而逃,引得众人在旁哈哈大笑,目送着徐乔之逃跑的方向。

阿错更是被我的一席话,弄得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坐在我的旁边,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阿错说“小姐啊,这话若是传出去,乔之公子怕是要被你害惨。”

我高兴的晃晃脑袋晃晃手脚,管他呢,他娶不上媳妇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对他有什么坏的传言影响,就让他自个先受着吧,谁叫他先说我的。

见徐乔之跑得没影了,众人又将目光收回来,继续盯着刘义隆上下打量,刘义隆原本还能硬着头皮陪我等长生粥和合欢糕包好,这回他只感觉自己浑身周围都是炙热而好奇的探寻目光,连连学着徐乔之一样伸手用衣袖挡住脸对我说“红昭妹妹,你坐着我的马车回宫,千万别再四处闲逛,我就先回府去。”

说完,也是羞愧的掩面而逃。

这两个家伙真是逗,偶尔向这样戏耍耍他们,当真是有趣。

回宫之后,我立即带着阿错提着两个食盒去了西苑徽音殿去看望姚佛念,姚佛念依旧坐在宫殿的屋檐角上眺望着远方,此时应是傍晚,天际处是一片赤红色的朝霞。

师玄及将食盒送了进去,我站在宫墙边的墙角仰望着他,与他说着话。

“姚佛念,我给你带来银朱婆婆做的长生粥和合欢糕,你一定要尝尝看,真的很好吃的。”

姚佛念点点头,只远远的看我两眼,便观察入微,觉察出我开心的心情,他说“阿昭,我看你今天仿佛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笑意。”

“是啊,今天我让一个讨厌的家伙在大庭广众下丢了脸,定是很高兴的。”

姚佛念轻笑道“阿昭真是一个笨蛋,骗人的话都说的不好。如果真是一个你讨厌的人,你才不会这么开心,你一定是恶整了你喜欢的人,所以你才会连眼角都是欢喜,因为你在意他的感受。”

姚佛念怎么这么聪明,我都开始有些佩服他的聪明。我吐吐舌头,只好承认道“今天我把徐乔之给恶整一通。”

“你怎么做的?”姚佛念问。

我只好详细的把经过讲给他听,他听完之后,浅笑两声,无奈的摇摇脑袋“你呀,当真是一个鬼丫头,只怕他要为你的话受些流言蜚语的戏弄。你呀,也要为他为此多吃上些苦头咯。”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姚佛念说话总是有点深奥,云深雾里的总是让人探究不出语中的深意。自从他被囚禁在这里之后,与他说话谈心,总会被感染上语中捎带着些许悲凉意味,让人心时而欢快时而又有些不知何味。

我想,姚佛念若不是皇子,生在书香世家的话,日后必定是像竹林七贤或者陶潜那般的文人大家,能名垂青史的那种。

竹林七贤我不太相熟,陶潜我还是比较熟悉的,父亲自幼在我耳畔说起此人也爱读此人的诗,也时常惋惜此人没有为官而选择田园隐居是为一大憾事,但我想,人家也许志不在此,不愿为官只爱农作罢了。

父亲却时常为此悲愤,总说是官场太险恶,被一些大门庭阀贵把持着整个东晋王朝的官场,就像是蛀虫一样,腐蚀着朝廷的根基鱼肉着百姓。

小时候父亲说的我不太懂,随着年龄逐渐长大,看得多听得多了,也就有些明白官场里的那些个拉帮结派明争暗斗。

陶潜并非不想为官,他只是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官,然而他没有显赫的家族门楣为其铺路,又如何在这些门阀贵族中脱颖而出还要做到清风藏两袖。

父亲时常与其书信,邀请他来建康城小住几日好畅谈痛快,可他总是推辞,我想,大抵他是真的不想再踏入这些黑白混杂之地,只愿在田间种种花草看看山水吧。

我也总是劝着父亲,既然人家不肯来,就不必让人家跑这一趟,朋友知己相交,何必在于非要见上一面呢?若真要相见,也应当是父亲前去拜见才对。

父亲也有这个想法,奈何身边事务繁多,既要忙着照顾傻皇帝伯伯又要整理一些朝务,而今又随军北伐,实在分身无力,只能作罢。

姚佛念见我出神,他问“阿昭,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突然在想,你我若没有生在皇家,能像陶潜那般生活就好,你知道陶潜是谁吗?”

姚佛念摇了摇头“不知道。”

“陶潜从前是我朝的一个小官,彭泽令。后来他隐居去了,在山水田园里生活,此人很有盛名极具才气,前不久还写了一首诗,我吟诵给你听,你要是听了你也一定欣赏此人。”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他念念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真真是好文采,只恨无缘与此人相识,若是相识,是我人生之幸事。”

“你和我父亲真像,都想着要和此人相识。你若是相见,我定会帮你邀请来。只可惜此人厌倦官场之地,只爱田园,不会来此。”

姚佛念微微一笑“何必强求,阿昭,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么。”

不用我说太多,姚佛念果然明白,我点一下头,笑道“知我者唯有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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