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抿嘴，拍拍叶惠茹的手背，“女儿，这你就不懂了吧？送礼，尤其是送太康伯这样的人家，重要的不是礼物有多重，关键是看这份儿心意。你婆婆能懂的。”

“唉，希望如此吧。只是咱们的这份心，怕是在有些人眼里，还比不上一些破纱布呢。”叶惠茹娇叹道。

“破纱布？”

“是啊，也不知心儿何时学会了什么……保养指甲的方法，在穆辰星的手上缠满了纱布，等一阵子之后，打开纱布，那指甲就变亮啦，比娘您给我用过的那些花油可管用多了。”

冯氏闻言不禁蹙眉，颔首陷入沉思，一脸不可置信地重复，“心儿~？”

“娘，我总觉得自打心儿嫁入穆家之后，变得与从前不同了，好像……人清醒了。”

“她醒了？”冯氏顿时脸上色变。

叶惠茹接着满面疑惑道：“更奇怪的是，小翠给她下的药，心儿喝了却半点事都没有，而且……而且，昨晚小翠给她下的药，是鹤顶红，可心儿今早，却生龙活虎的。”

“还有这种事？”冯氏眼神左右游移，“小翠可是亲眼看到她喝了的？”

叶惠茹稍稍想了一会儿，“那丫头应该不敢对我胡言。呃，所以……女儿甚至在想，是不是……真的……有鬼呀？”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要是真的有鬼，十六年前，那鬼早就出现了。”冯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叶惠茹心事重重地点头，“母亲说的也是，可是，心儿的事，实在太奇怪了。”

冯氏思索片刻道：“小翠当初能背叛她，如今就能背叛你。她是否真的给心儿下了药，你并未亲眼所见，也谈不上什么奇怪。”

“娘的意思是，小翠没有给心儿下药？”

冯氏点头，“人心难测啊，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

“夫人，夫人！不好啦……！”随着一阵慌乱的喊声，后厨帮忙的家丁跑了来。

冯氏不悦，“大喜的日子，你胡说些什么？”

家丁急道：“夫人，那二小姐在厨房，已经闹翻啦！”

……

听家丁把事情说完，冯氏和叶惠茹匆匆赶来厨房，正看见叶惠心大大咧咧地坐在石桌上，盯着众下人吃猪食。已经喝了五碗浑汤的胡婆子，早就面色灰青，肚腹鼓胀，看着甚至有点儿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怎么回事？”冯氏大惊。

胡婆子眼看救星来了，扑到冯氏脚下，放声大哭。“夫人，夫人救我呀……”

冯氏不知道叶惠心的情况，便直直带着质问的神情注视顾氏。

叶惠茹拉了叶惠心的手，“心儿，你这是做什么呀？”

“没什么啊。方才这婆子给我和我娘送来的，就是这些饭菜，在这大喜的日子，我要与他们主仆共食。怎么？给主子吃的菜，这些做下人，倒嫌弃上啦？”

叶惠茹眉头微动，转身将冯氏拉到一旁，“娘，您平日挺精明的，怎么到姨娘身上，您就犯糊涂呢？您这给顾姨娘吃的是什么呀？好歹是回门之日，难怪人家不高兴呢。”

“我能不恨吗？当年若不是她？娘我至于……”冯氏压下一口气，“再说了，她不是傻子吗？怎么今儿倒变精了？”

“娘，其他的先不提，今日这事儿只能压着，闹到前边儿去，丢得可是太康伯的脸面。”

咝……

经叶惠茹的提醒，冯氏清醒些，瞪了一眼胡婆子，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差点儿把嗓子眼儿的浑汤抽出来。

胡婆子一脸委屈，手捂着半边抽红了的脸，“夫人……”

“今儿是什么日子？谁叫你们偷懒了？赶紧照着前边的席，再做一桌，给顾姨娘房里送去。”

“是，是~”胡婆子挨了打，老实了，乖乖地猫腰钻进厨房。

“真会演。”叶惠心撇撇嘴，小声嘟囔，“好戏完了，娘~咱们回去了。”

叶惠茹忙拦了叶惠心母女道：“那些下人，就是这样，姨娘，心儿，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的。”顾氏的语气，好像犯错的是她一样。

叶惠心冷冷地瞥冯氏一眼，“我们自不会与下人计较，但是，我想提醒你，若是这种事再有下一次，本小姐治的，可就不是一个区区的婆子妈子了。”

叶惠心甩下一句狠话带着顾氏走了，叶惠茹紧握着拳头，原地伫立良久。

“那庶女的确是醒了。”冯氏阴森的声音，在叶惠茹身后传来。

“是啊……娘，您这回信我的话了吧？”

“既然如此，这个人，可留不得了。”

叶惠茹闻言轻叹，“可穆府不比叶府，想在那里除了她，不是那么容易的。”

冯氏嘴角微微勾起，带出眼角一抹寒气，“要一个人死，或许不那么容易，可是要使一个人活成死人，却有千万种方法。”

“活成死人？”叶惠茹不解。

“当年为保我们母女的秘密，娘给心儿下药，使她活成了死人。如今，无论她清醒与否，你只要夺了她一样东西，她就会变成一辈子的死人，无论在叶家还是在穆家，她对你，就再没有任何威胁，她说的话，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听。”

叶惠茹越发不解，“娘，什么东西对她这么重要？”

冯氏扯唇一笑，“不是对她~，是对所有女人都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

大闹了一场，胡婆子乖乖地给顾氏母女重新上了桌像样的饭菜，叶惠心这才算好好吃了顿回门饭。

吃过饭后，叶惠心对顾氏又叮嘱一番，没等再和叶兆丰见个面，便告别了顾氏走了。

走在街上，叶惠心暗暗扫眼小翠，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

要是我真的一走了之，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是不是也很好啊？

可是不行，白白占了人家的身体，那怎么着也得帮她出口气再走吧？再说，刚刚在叶家闹了这样一出，若我真走了，那可怜的顾氏，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二小姐，您想什么呢？”旁边小翠道。

“啊？没什么啊？我什么也没想。”

“哦……”小翠讷讷的，虽说如今弃暗投明了，可还是那样呆头呆脑的。

最重要的是，我手里没钱，要是离开穆家，别说我的美容事业，就是生活，都未必容易……

算了，还是再忍忍吧。至少先摆脱了那烦人又没用的死鬼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