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发现这个世界上你所关心的事不再受你控制四处漂移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那种无奈和悲哀，显然三水就处于这样一个困境，一边立下的誓言不能违背，一边兄弟即将离去，他却只能坐在马路牙子上，偶尔看看人来人往，或是车来车往。他本来想去找吴桐，起码听着她骂自己也算是一件趣事，可惜现在自己有事在身。

“三水？你没家吗？”塔老师路过，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老版的二八大踹。

三水一抬头看到塔老师下了车，低头望着自己，把眼睛摘了下来，反过来戴在后脑勺处。

“老师，你这话说的，一般情况不是说你怎么不回家吗，你倒是好，特立独行。”三水笑着回应道，这时候是放学，只有朋友，没有师生。

“对对对，我的错。”塔老师把车停在他们俩面前，挡住纷繁的尘世，也坐在三水身边，“再背单词吗？”

“对啊。”三水有心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三心二意可不能办成事。”塔老师问，“说说，怎么了，我说不准能帮你解决。”

“老师去过国外对吗？”三水问。

“对啊，呆过几年，求学回来的。”

“国外一定比在国内好吗？”

“如果考虑综合的话，的确是这样，很多人都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但是西方文明也是源远流长，其实从现在来说，最好的东西，大部分都还是在西方。”塔老师说。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去国外读书好对吗？”

“还有一句话，叫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塔老师说着事实，三水的情绪却愈加低沉，塔老师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像朋友一样问道，“怎么了，说说看，说不准我能帮到你。”

“是葛歌，他爸本来准备让他高中毕业之后送他出国，现在好像因为我的原因，现在就要把他送出去了。”三水叹了一口气，自然塔老师作为一个老师，在知道国外环境好的时候，也不会出手做任何事。

“这样啊，”塔老师这时候才明白真相，“其实你要为他开心才是，他去会学的更好，又不是不会回来了。”塔老师似乎也是支持的。

“你不懂，我能感受到，他本心不愿意去的！”三水抱着膝盖解释道，“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毕业再去，他不想那么早去。”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能够感觉得到，但是我解释不出来，我也觉得去国外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我也解释不出来。”三水有点烦，烦躁自己的无能为力。

“说不准我能帮你跟他爸聊聊呢。”

“他爸高中的时候是辩论队的。”三水白了一眼塔老师。

“我以前辅修过法律呢！”塔老师笑了，作为赵老头的得意门生，三水其实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师到底会什么本事。

“so？”

“有时候可不是谁的理多谁就获胜的，”塔老师似乎胸有成竹，“当优秀大于缺陷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肯定能赢，但是不一定，只要缺陷足够致命就好。”塔老师说的话三水自然也听不懂，“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三水拍拍屁股坐起身，一本正经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新来的老师身上。

“一定要追到春夏好吗？”塔老师拍了拍三水的肩膀，朝着他笑了一下，接着就骑上车。

“什么意思啊？”三水从葛歌的事情里面还没有抽身出来，被他的一句话整的懵懵懂懂。

“记住就好，我觉得春夏是个很棒的女孩。”塔老师转身过来说，“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你好好读书，我走了！”说完，塔老师骑着老式自行车，左右一摇晃，越过了红绿灯。

“这么神秘莫测？”三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塔老师会帮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帮，更不知道为什么临走的那话的意义。

“我当然要追到春夏！这不是废话吗？”三水嘀咕着，接着一拍脑袋，“快背书，又耽误了一点时间！”就这月光，三水把身上带着的词汇看完，朝家里走去。

“爸？”三水把家里的灯打开，这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是那种白酒浓烈味道。家里没有任何回应，像是深夜一样死寂。他走到父亲的房间，点开灯。

强烈的光线照着他爸眼皮挣扎了一下，伸出左手遮挡在眼前，又在醉酒之中入睡，三水过去用被单搭在他爸的肚子上，转身出了房门关上灯。

他不知道这是这是什么感受，那种喝醉到忘乎所以甚至不记得姓名的感受。所幸的是，他爸不会像是《shameless》里面的frank老爹一样，起码不会给自己的亲生孩子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

三水回到客厅，把桌子上凌乱的垃圾全部收拾干净，自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葛歌给自己的箱子里抽出考卷来，这算是三水第一次秉烛夜读。

闹钟上的时间滴滴哒哒的转动，月上柳梢头，墙上贴着的科比海报也是励志的代名词。

“凌晨四点洛杉矶的模样。”三水在写到第三份英语试卷的时候，嘴里嘀咕了一句，此时困意已经写满了他的整张脸，单眼皮少年已经变成了多眼皮少年。三水之前的倒好的咖啡放在桌角乘凉，现在也应该冷的干净了。三水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了下去，这次算是一天的结束。

第二天，闹钟一响，三水就急忙翻身起来，收拾东西，洗脸刷牙，把要带上的书本全部塞进书包，那些看完的书放在一边，写好的考卷带到学校自己批阅找错误。。

“咖啡不能浪费了。”三水咕嘟两口，就把凌晨倒得咖啡一饮而尽，骑上车就往学校附近的早餐店骑去。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推着这个少年前进，年少气盛，奔跑在教学楼的楼梯上，把交代的早饭全部像是圣诞老人在圣诞夜往床头袜子里塞一样，扔进他们的抽屉，接着一边啃着自己的早饭，一边背着单词，另一只手比划着，嘴里的米饭喷出来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