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引渡者的交易

我以为，我和穹在三次元的缘分就要到此为止了。

我闭上眼睛，不敢想自己等下亲自为穹解下蝴蝶结的场景。

“林麟君……”杨新霸欲言又止。

“够了！你嘲讽够了么？不够的话，你就继续！在引渡者面前，像我这样的人除了被嘲讽以外，难不成还能做什么么？”如果此刻我能开口，想必会是歇斯底里地怒吼。

从小就给了自己一个正确的定位，战五渣的死宅。三次元的厉害人类我是打不过的，像杨新霸这样神奇的存在我也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只要他不欺负我的纸片人老婆，当个渣渣我是无所谓的。

但是，被杨新霸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我也会有种出离的愤怒。

尤其是，杨新霸一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嘲讽我对穹的爱，嘲讽被我当作毕生唯一的理想和信仰的爱。

杨新霸的语气没有因为我的愤怒而改变，反而眯着眼睛对我说，“林麟君，在引渡过程中，除了你和穹的感官能力会被抽离外。你们的意识也会被毫无保留的呈现，这里的意识不仅是指表层的想法，也是指深层的潜意识。所以……”

所以穹能听到我刚刚没有说出的话？

我看向穹，她眼中还有泪水，但脸上带着笑。

偏琥珀色的眼睛里水波荡漾，雨过天晴的笑让人魂牵梦萦。

“林麟……”清冽如清泉般的是穹的声音。

“不是说，穹会为次元坍塌付出语言和记忆的代价么？”我有些疑惑，穹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怎么会……

“穹是无法说话，但不代表她没有意识。在引渡过程中，你所听到的语言都是意识的呈现。”杨新霸解释道。

“这样啊……”我倒是想出了一个解决语言不通问题的办法，像银魂里的伊丽莎白学习就行了。给穹准备一块大纸板，穹想对我说什么都可以写在纸板上。

可惜，我已经决定放弃次元坍塌了，我舍不得穹陪我在这么不美好的三次元里。

穹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响起，甜美而萧瑟，悠远而苍凉。

如果她会说话，这世界上会不知道多了多少声控。

“林麟君，我愿意陪你一起在这个次元里。虽然我对这个次元不熟悉，甚至对林麟君你也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但是，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记忆里就有林麟君。本来穹也担心林麟君会不会不喜欢我不能说话，可林麟君说过你能接受我不完美。林麟君……”

“我明白，穹，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你本应该……”我没想过穹在她仅有的意念里，也喜欢我。

我一个死宅，被穹喜欢，我真是……受宠若惊，这感觉就像被喵咪主子喜欢上的铲屎官一样。

“次元坍塌形成后，将穹引渡到三次元中，穹在二次元里的记忆会消失，但穹在二次元中依旧存在，依旧完美。毕竟，穹在三次元里的存在是由林麟君的生命供养的。”杨新霸仍旧审视着我，“林麟君，现在的问题只剩下你是否愿意和穹生命共享。为了你们人类口中的纸片小人儿，付出自己的一半寿命，你愿意么？”

“我愿意。”斩钉截铁，义无反顾。

“林麟君，你的一半寿命，我……”穹满目柔光，似水般温柔，穹也在为我考虑呢。

可是，穹，我和悠一样愿意为了你不顾世俗目光，不顾生命长短，只求和你有所羁绊。

“穹，我愿意。”我再次确认，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穹，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这是单方面的引渡，是林麟拿到引渡信物引起了次元坍塌，也只有林麟君有能力决定引渡最终是否达成。”杨新霸盯着我的眼睛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阴翳，而后郑重地说，“林麟君，在真正的次元坍塌完成之前，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和引渡者做交易？”有趣有趣。

“实不相瞒，我是新上任的引渡者。”杨新霸十指交叉，一副要和我好好商量的模样。

“怪不得这么中二。”我忍不住吐槽。

“哪里可以投诉引渡者嘛？！”温柔可爱的穹妹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诶呀诶呀，人家是新手嘛，你们体谅体谅。”杨新霸有所求的时候和他引渡的时候还真是两幅面孔。

杨新霸清清嗓子，恢复了正经的模样，“每个引渡者都有他的使命，完成之后才能够进行更高阶段的引渡。”

“所以呢？大哥你差点就让我和穹妹没法在三次元见面了。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我略带怨气地说，就从杨新霸做的引渡来说，这个引渡者很不靠谱啊。

“林麟，你想不想和穹在三次元生活得更久？”杨新霸眯起眼睛，像只看着兔子的狐狸。

“想。”我和穹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个嘛。”狐狸的眼睛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又端起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淡淡地说，“我可以帮你们。”

“那真是谢谢你啦。”穹满心满眼都写着高兴，涉世不深的她宛如幼童，不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圈套。

狐狸笑得更加厉害了，继续拖长调子说，“这个嘛，也是要有条件的。”

“作为交易，你说。”我也学着杨新霸眯起眼睛，虽然我看不透他想要干什么，但装逼这方面我不能输。

“作为引渡者，我的使命是完成二次元到三次元的引渡七十二次。”杨新霸皱皱眉头，很苦恼的样子，“你们是我等了四年才等到的第一次引渡，这其中还有着林泽元的法力加持。而我当引渡者的时间期限只有七年，所以，我需要你们。”

“帮你引渡？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纸片人啊。”虽然说被引渡者看上也算是一种荣幸，但我一个死宅什么战斗能力都没有，完全不适合这神乎其神的任务。

“林麟君，纸片人是什么？”穹好奇地望着我。

“纸片人嘛，就是一种很高级很美好的人。”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呐。”穹重重地点头。

“呃……林麟君，你可能不知道，你爸他是一个神奇的人，他……诶，算了，我不违反引渡者的规则了。总之，你不是一般人。你身上有很多特殊的能力，你的这些能力可以帮我。”杨新霸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说完还习惯性地眯了一下眼。

“我怎么没发现我有什么特殊能力？”杨新霸像是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的样子。

“特殊能力当然是要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你其实不同于一般的三次元里的人，确切来说你是属于半次元的，或者说是二点五次元。这种变化可能是因为你的死宅属性引起的，也可能是你父亲给你的影响。”杨新霸拍拍我的肩膀，给我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庄重感。

我的脑子还停留在半次元上没有转过来，杨新霸就继续说，“只有对异次元的事物热爱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被称作半次元人，也只有半次元人才有可能引发次元坍塌。同时，只有半次元人才能找到同类所珍爱的引渡信物是什么。”

“慢着慢着，让我缓缓，我是半次元人？”虽然我比小时候的反应快多了，但是这么一大段话还是让我无所适从。

“引渡者的意思是，让林麟君帮忙找到属于同类的半次元人的引渡信物，以便完成引渡？”穹托着下巴，轻咬嘴唇，低头略有所思。

“是，就是如此！林麟君找到引渡信物之后，想办法让半次元人拿到引渡信物引起次元坍塌，这样我就可以出现把最后的引渡完成了。穹，你真聪明！”杨新霸说着还激动地亲了穹一口，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度又降低了。

看着我有些不爽的样子，杨新霸赶忙补充道，“如果你们帮助我完成引渡任务，作为回报，我可以让你们生命延续。”

“真的？”穹几乎都要冒星星眼了，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反应一向迟钝的我这次听懂了杨新霸的话，只不过，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样，林麟君，我可以给你半次元人的名单，这个交易你做么？”杨新霸的眼睛飞快地转了一圈，露出了招牌的狐狸笑。

“唔……”我用我越转越慢的脑子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既然引渡者有法力，半次元人的名单你也有了，为什么还需要我来帮助？”

“这个嘛，很简单。引渡者的法力是次元坍塌之后才有的，次元坍塌未形成之前，我无法出现在半次元人面前，也不能引导半次元人完成次元坍塌。”杨新霸笑了笑，不知为何有点沧桑。

“林麟君，作为引渡人并不幸福，引渡者无法自渡。”

多年以后的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可惜到那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