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相处

郁菁菁刚刚和画梅画兰盘点归置草药，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饭前洗了脸，此刻未施粉黛，越发显得脸蛋白皙清透，萧景时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落在蜜饯上，还未开腔，倒是

如霜先开口说话了：“世子妃，世子爷不喜欢吃甜食。”

郁菁菁望向萧景时，问：“你不喜欢吃甜的？”

萧景时轻轻“嗯”了一声。

郁菁菁放下蜜饯：“那就不吃了吧。”

萧景时点点头，没有说话。

郁菁菁将旁边的茶水推向萧景时。

萧景时伸手接过喝了。

郁菁菁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如霜偷偷看郁菁菁一眼，因为帮世子爷拒绝了世子妃，心里闪过一丝得意，可是细看世子妃，世子妃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儿。

一下令她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丫鬟，根本不值得世子妃放在眼里，得意褪去，取而代之的就是自卑和羞恼，竟然不敢看一眼郁菁菁。

郁菁菁面色如常，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如霜似的，喊来下人收拾药碗。

萧景时这边喝了茶之后，便到庭院里看看月亮和星子，可惜天公不作美，天上既无月亮也无星子，没什么美感，他便开始沐浴更衣。

回到卧房时，郁菁菁正在灯下翻一本书，像是在书中寻找什么有用的信息一般，十分专注，晕黄的灯光下，她全身罩了一层光似的，更加的柔和美丽，他忍不住开口问：“你在看什么书？”

郁菁菁回神儿，立刻把书合上，笑着说道：“世子爷你来了，这书啊，是我师父给我的书。”

“你师父？”萧景时之前听人说过郁菁菁不同闺阁女子的经历，大家都说她是沾了佛气，所以是个有福的人，便问：“是清泉庵的那位师父？”

郁菁菁点点头：“嗯，我六岁的时候，祖母母亲相继生病，有个算命先生说需得一人祈福才能保祖母母亲身体无恙，所以我就去了清泉庵，当了定心师太的寄名弟子，师父对我很好，也教了我一些字。”

“六岁？”

“嗯。”

“为什么是你去？而不是别人呢？”

萧景时话刚落音，一股小风自窗外飘进来，倒春寒的小风夹着凉意，郁菁菁立刻感觉到寒冷，想到之前萧景时手上的冰冷，她立刻将窗子关上，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萧景时，有些许害羞，道：“世子爷，不如休息吧。”

萧景时微微一愣，接着点头。

郁菁菁上前将萧景时扶起来，扶到床边坐着，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如霜走了进来，帮着萧景时宽衣脱鞋，而后道：“世子爷，有什么事情叫如霜。”

萧景时点点头。

如霜冲郁菁菁说道：“那奴婢退下了。”

“嗯。”

如霜退到门口，伸手关门时，抬眸看一眼郁菁菁和萧景时，最终还是将门关上了，郁菁菁扶着萧景时躺下后，将轮椅推到一旁，而后站在床边。

尽管昨晚已经和萧景时同床共枕了，但那时候萧景是病的迷迷糊糊，和今日有所不同，她心里有些害羞，但是仔细想想，二人是夫妻关系，夫妻本来就要睡在一起。

这样一下，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轻手轻脚地跨过萧景时，躺在萧景时身边的时候，顺手将被子给萧景时盖好，动作轻柔。

萧景时转头看向郁菁菁。

郁菁菁看着萧景时苍白的脸色，轻声问：“世子爷，你冷不冷？”

萧景时声音仍旧没什么起伏，回答：“不冷。”

郁菁菁也不在意，说道：“三月的天气就是如此，白日里还很暖和，到了傍晚就开始凉了，夜里会更凉的。”

“嗯，睡吧。”

“嗯。”

郁菁菁躺正身体，今日她拘谨地去给王爷王妃请安，回来之后又是归置草药书籍，又是与嬷嬷了解府内之事，很是疲惫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萧景时却是睁着眼睛，看着房内微弱的烛光，火焰摇摆不定，想着许许多多的事情，想王府、郁府、太子等等，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窗子传来“噼里啪啦”的细微声音，依稀可以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他忍不住咳嗽两声，房外立刻响起如霜的声音。

“世子爷。”

“无事。”

如霜没了声音。

萧景时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又咳嗽两声，终于惊醒了郁菁菁，郁菁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看看脸色依旧苍白的萧景时，心想他不会受风寒吧，微微起身，给萧景时掖好被子，伸手在被窝里摸一下萧景时的手，触手冰凉，她叹息了一声，这身子骨可真弱啊，她朝萧景时身边偎了偎，让他感受些许她身上的暖意，而后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在她细微的鼻息声响起的刹那，萧景时睁开了眼睛，微微侧首，漆黑的眸子望着偎在自己身旁的郁菁菁，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自小不喜与人亲近，尤其是母亲去世后，他更加不喜，甚至还有些洁癖，忍不住就抬手放到郁菁菁的头上，感受到郁菁菁身上淡淡的温度，闻到郁菁菁身上的清香，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把郁菁菁朝旁边推。

刚把郁菁菁推到一旁，心下宽松一些，谁知，郁菁菁又迷迷糊糊地依偎上来，靠的更近了，他以为她醒来，结果她睡的很沉，离得更近了，他感到更加的不适，他只好再推，郁菁菁再依偎过来。

他继续推，郁菁菁继续依偎过来。

他还推，郁菁菁依偎过来。

……

重复数次，萧景时累的微微喘气，可郁菁菁依旧依偎在他身边，他眉头深蹙，半晌没有反应，之后强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鼻间淡淡的清香萦绕，他的眉头不知不觉地舒展，片刻之后陷入香甜的梦中。

第二天一早，郁菁菁醒来的时候，萧景时已经起床了，郁菁菁本来想着去给王爷王妃请安，结果王妃派人来说，今日下雨，世子爷身子不好，就不用去请安了。

郁菁菁本来还想着天气若是晴好，可以在王府里游览一番，现在只有和萧景时一起用早饭，桌上鸡鱼肉蛋甜点茶水皆有，足足十道菜，不过还是以清淡的青菜面食为主，郁菁菁坐下来时，发现萧景时不时用手揉肩膀，她好奇地问道：“世子爷，你肩膀怎么了？”

萧景时抬眸直视郁菁菁，而后道：“无事。”

“那你为什么总在揉？”

“……”

“一会儿吃过饭让如霜帮你揉一揉吧。”

“……嗯。”

说完，郁菁菁便开始吃饭，饭后萧景时照常去了书房，如霜要给萧景时，萧景时扬手道：“不用。”

“可是刚才你自己一直在揉。”

“已经揉好了。”

如霜默了默，问：“世子爷的肩头是不是因为世子妃？是不是……”

萧景时闻言抬眸看向如霜，目光冷冷的如同刀子一般，如霜吓的赶紧跪下来：“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多问。”

萧景时继续翻着书，并没有让如霜起来，如霜也就一直跪着，与此同时，郁菁菁正在和府里的嬷嬷商量明日归宁的事儿。

郁府在京城，距离靖州城有四五天的路程，萧景时身子弱又是身份尊贵，不宜舟车劳顿，郁府那边都想好了归宁的办法，便是让她两个堂哥送亲到靖州，歇在靖州城别院，也好行了归宁的礼仪。

说实话，郁菁菁并不喜欢郁家的两位堂哥，但是礼仪还是要遵守的，于是便用心准备着，到了晌午的时候，郁菁菁又写了莲肉粥的方子给后厨，用的是她从京城带过来的干莲子，先用火烘培，再加入肉丁熬煮，清香爽滑，养神益脾固精。

丫鬟端上来的时候，郁菁菁还不太满意，不如她自己做的好，反正就先这样吧，日后她自己来做，于是拎着食盒再一次来到书房，发现如霜正跪在地上，而萧景时安然地看着书，她惊讶极了，唤一声：“世子爷。”

萧景时抬眸看过来：“进来。”

“如霜这是……”

萧景时没有回答郁菁菁的话，转而对如霜道：“起来下去吧。”

“是，谢世子爷。”

如霜低着头走了。

郁菁菁开口问：“如霜这是怎么了？”

萧景时道：“犯了些小错。”

“应该是跪很久了吧？既然是小错，怎么罚这么重？”

萧景时没有回答。

郁菁菁也不再问，转而提了归宁的事儿，萧景时点点头，当即让人多备了些礼，次日一早便带着人去了靖州城的一处别院，到了晌午十分，便到别院外。

刚一下轿子，便看见门口门子正在哄两名女子，两名女子声音尖细举止有些轻浮，硬朝门内进，嘴里嚷嚷着要见郁四爷和郁五爷，有事儿要和郁四爷郁五爷好好谈一谈。

郁菁菁一听立马明白过来郁家这两兄弟又没有干好事，而且还是在靖州城，在萧景时在众丫鬟小厮面前，这也太过分了……她想看萧景时，又不敢看，脸唰的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