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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刃传》三、别苑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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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剑别苑的一间小屋里,只听见“啪”一声清响。李肇愕然看着打翻在地的面条。

只见爷爷来福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拿信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李肇见状吃了一惊,忙走过去大叫道:“爷爷,你没事吧。”

却见来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李肇心下稍安,又侧过身来瞄了一眼那封信。只见信上写着“天机已泄“四个大字,下方画着一块石子。李肇不禁心中疑惑,这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天机会将爷爷吓成这样。

李肇又抬头看了看爷爷,却见来福已是脸色惨白,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精神,有气无力的问道:“他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李肇道:“年纪似乎比我大一些,看穿戴应该是位富家公子,生得十分英俊。”

来福喃喃道:“是他,是他,还是来了,终究还是躲不过呀。”话语间是无限的遗憾。

李肇见状更中不解,忙开口问道:“爷爷,谁来了,我们躲谁。”

那来福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说着猛的站起身来,急切道:“小肇,快收拾些东西,我们快走。”

李肇惊道:“为什么要走啊。”

来福道:“恶人马上就要找上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肇顿时大吃一惊道:“什么恶人,是谁,是那富家公子吗,他是谁。”

来福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凌啸天的第三子,凌云。”

李肇顿时脸色大变道:“什么,啸天门三公子,他…他是我们的仇家吗,怎么会,这么厉害的人,我们平时都在风剑别苑,怎么会与他结仇。”

凌云,凌啸天的第三个儿子,江湖人称三公子,近年来凭借狠辣凌厉的风格在江湖中声名鹊起,风剑庄在他手上吃了几次大亏,现在庄中之人是闻其名而色变。爷爷只是一名别苑打杂的下人,自己也不过是一名学艺弟子,怎么会与这么厉害的人结仇,李肇一时惊愕不已。

来福爷长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肇听罢忙点了点头,那凌云可不好惹,近年来已取待了啸天门军师鬼见愁,成为风剑庄最头疼的对手。这种级别的人物,右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别苑弟子吃罪得起的。

想着他忙拉开柜门,收拾衣服细软,准备随爷爷出逃,待他将随身物品全部包裹好之后,突然看见了柜底的一个黄色剑穗。顿时他脑中一个炸雷,闪过一个美丽的身影来,庄师姐,这个剑穗是庄师姐在去年春季季末考剑后送的,当时他和张一宝一人一个。这是庄师姐第一次送他礼物,李肇将这剑穗视作珍宝一般珍藏起来,每次看到这剑穗,他心里就有一阵莫名的激动。

而一想到庄师姐,李肇心中便犹豫了起来。“这不能走啊,走了就见不到庄师姐了。”李肇心道。

来福爷也在慌忙收拾东西,见他突然发起呆来,不由得急道:“你还在磨蹭什么,快收拾呀。”

李肇喃喃道:“我们不能走。”说着脑中飞速的转了起来,他想要找到一个理由说服爷爷留下来。

来福爷微微一愣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肇沉思片刻,突然脑中一亮,忙说道:“爷爷,若真是那凌云来找我们麻烦,那我们就不能离开这里了,您想想这是哪里,这是风剑别苑,风剑庄的一部分,风剑庄可是正派武林第一大派,凌云纵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敢明目张胆来风剑庄来寻仇吧。也许他正是有顾忌才送来这封信,想把我吓出去再动手,我觉得我们应尽快将此事告诉苑主,让全苑全庄一起围捕那凌云。”他虽是急切间找到的理由,但此刻他也觉得这么做不无道理,毕竟躲在哪里都不如风剑庄的庇佑安全,而此刻他也下次决心不走了。

来福爷听罢却猛的摇了摇头,急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要快点离开此地,若是走迟了这风剑别苑也将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了。”

李肇还待再说。却见来福爷已是大急,一声怒喝打断道:“你是不是要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不然就收拾了快走。”

李肇见爷爷动了怒,一时不敢再说话。他心思也许爷爷担是心风剑庄会慑于凌云的声势,将他们爷孙俩交给魔教。可是他却觉得风剑庄绝不会公开的向魔教妥协的,况且一想到庄师姐,他就绝不能离开别苑。可现在看爷爷的神色又怎么留得下来呢。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梆梆梆”一阵紧促的钟声传来。李肇顿时心中大喜,忙说道:“是别苑警钟,别苑警钟非警不敲,一定是发现凌云的踪迹了。”

来福听到警钟响不禁也是一愣,忧虑道:“别苑警钟,莫非被发现了。”

就在他说话间,李肇已操起了长剑,大声道:“爷爷,我们不用逃了,我马上去帮忙。”说完飞奔出屋外。

来福见状顿时大惊道:“别去,快回来。”可这时李肇早已跑远了。

李肇此刻已不管不顾了,这警钟就是他的的救星,他一想到离开风剑别苑就再也见不到庄师姐,心中就像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他下定决心,绝不能离开别苑,不能离开庄师姐。他也暗暗期待,一定要是凌云,可不能是别的事。

警钟是风剑别苑为紧急之事特设的,警钟响必是有万二分的大事。所以别苑弟子只要听闻警钟声响,不管手头上有什么大事,就算是爹娘命在旦夕,也必须马上放下,急赴大堂听由苑主调遣,否则必以最严厉的苑规处置。

所以听闻警钟响,别苑的大小弟子们都惊急的向大堂处奔去。此刻正是用早饭的时候,许多弟子早饭还未吃完,边跑边往嘴里胡乱塞着面饼。而另一些起得较迟的弟子拿着衣服边跑边往身上乱套,显得狼狈不堪。

片刻间,一众弟子已飞奔入大堂,其中当然也包括李肇。可大家入堂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警钟必由苑主敲响,警钟响后苑主会在大堂内统一部署。可现在大厅里别说苑主,就是别苑的四大师父,也只有李肇的师父谭松在。谭松蓬头垢面,满脸的络腮糊,一身酒气倒坐在正首末座上呼呼大睡。众人都投以鄙夷的目光。

这也难怪,别苑四大师父向来以弟子多少和入庄人数来论尊卑。弟子最多的是师父龙柏,如今弟子已达百十人;其次的端木槐亦有百数人,二人每年在试剑大会上皆有弟子入选风剑庄。

第三位是张一宝的师父文竹,也是别苑唯一的女师父。所收弟子不多,最多时都不超过十个,但弟子十之六七都能入选进庄。她一向喜欢淡静,不好喧闹。尤其是两年前,她的得意弟子,被称为风剑庄未来的欧阳声因败坏门风被逐出苑后,便不再收新弟子,现如今只剩下两名弟子在门下,分别是李肇的好友张一宝和女弟子庄菲洁。虽如此可凭着入庄弟子的人数,他在苑内的声名绝不下于前两位。

最后就是李肇师父谭松,门下弟子一个也没入过正庄。他自己也许已破罐子破摔了,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愈如此愈让人鄙视。所以到现在便只有李肇一个弟子了。

众人以鄙夷之色投向谭松,亦稍带着嗤笑目光带给他唯一的弟子李肇。顿时让李肇非常不适应,慢慢的向人少的暗处隐去。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肩上猛的一拍道:“小肇,知道出了什么事敲警钟吗。”

李肇听到声音,顿时心头兴奋了起来,忙说道:“一宝你来啦,噫,文竹师父没来呀。“说着踮着脚向张一宝身后张望。

张一宝呵呵一笑道:“想问我师姐怎么没来吧,我也没看见她,不过估计应该快到了吧。”

李肇听罢点了点头,心“扑通扑通”猛的跳了起来。

苑内弟子基本已到得差不多了,可依然不见苑主和其他三位师父,大厅内一时人声鼎沸,众弟子们都在焦急的猜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张一宝却一幅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调侃李肇道:“早上那富家少年是不是你家的亲戚呀,到时要让我也沾点光啊,哈哈。”

李肇摇了摇头,一脸忧虑道:“什么亲戚,他是啸天门的三公子凌云,是来找我们寻仇的。”

张一宝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惊叫道:“什么,是他。”一声大叫将周围的几名弟子都吓了一跳,奇怪的看着他。张一宝不好意思的朝他们笑了笑。

接着又小声道:“原来是啸天门三公子,难怪武功会那么高了,噫,不对啊,他要寻仇也应去找风家啊,怎么会找你和来福爷爷,是不是弄错了。”

李肇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爷爷一口肯定,想是不会错了,今天的警钟也许就是发现了他,等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抓住他,不然的话爷爷就要带我逃出苑去,不再回来。”

张一宝听罢激动道:“什么,这么严重,要逃出苑去。”

李肇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一宝沉思了一下道:“不会的,放心吧,这里是风剑别苑,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在苑内行凶吧,你看我们这么多人,管他什么三公子四公子,到时候抓了再说。”

正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道:“给我静下来。”

众人闻声停住了喧哗,齐齐的将目光投向门口。首先印入眼帘是一把长剑,剑鞘金光闪闪,是由黄金打造,上面依次镶着橙红黄绿青蓝紫七颗宝石,剑柄端镶着一颗硕大的白钻,华丽无比。先不管这把剑锋利如何,光这剑鞘就已价值连城了。

这把剑此时握在一名华服少年的手中,这少年身高六尺余,头带紫冠,冠顶镶着一颗闪亮的血玉。一身名贵的苏州绸缎织成的长衫,腰上悬着一块硕大的青玉佩,尊贵无比。他高昂着头,嘴角边挂着一丝不屑的浅笑。身后还跟着一个弯腰媚笑的少年,样子似乎是他的小跟班。

“风大少怎么老是这幅鸟样。”张一宝见状轻声道。

这人正是风剑庄庄主风克光的独子风行炫,后面跟着他的师弟卢跃,二人都是师从师父龙柏座下。

风行炫快步走到中央,大声道:“都来得差不多了吧。“

卢跃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基本都到了,警钟响还有谁敢不到。”

风行炫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向上首,大手一挥,朗声道:“今日是别苑季末考剑的大日子,所以我敲警钟召集大家过来,是想提前看看大家练得怎么样,省得等下考剑的时候出丑挨我叔叔的骂。”

众弟子一听,顿时明白警钟响是风行炫搞的鬼,想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而是这风大少想什么新花样了。因此包括李肇在内的大部分弟子脸已带愠色了,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只听附近一弟子轻声骂道:“娘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老子连屎都没拉完就跑来了,真他娘缺德。”

卢跃见状忙走上来道:“风师兄说的极是呀。”其实他年长于风行炫,入门时间也在风行炫之前,按理说他应是风行炫的师兄,可他却说风行炫的剑法要远高于他,应该尊风行炫为师兄,而风行炫也坦然接受了。

卢跃接着说道:“我知道别苑警钟是非警不响的,可这正是风师兄的一番苦心呀,我们都知道风师兄天资聪颖又勤学苦练,别苑内已无对手。今天风师兄最近又悟出了新的剑招,是专门来为我们演练教习的,若我们能受教,将来对抗啸天门也能出大力,这不是一等一的大事吗,风师兄用心良苦,我们可不要负了风师兄的一番好意。”说着目示身旁的端木槐座下弟子铁圆中。

铁圆中见状忙道:“风师兄,你又学会新剑招吗,那我们是拍马也追不上了,难得您用心良苦,教习我等剑法,我们真是三生有幸,请风师兄快教我们吧。”说着向风行炫做了一躬,转头大声道:“大家说是不是。”

众弟子虽都心存怨气,但都知道谁也得罪不起这位风剑庄的大少爷,皆道:“是啊,风师兄,就让我们见识见识。”

风行炫见状满意笑了笑,说道:“好吧,别苑的肃风剑法,我看你们都练得不伦不类,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肃风剑法。”说轻“铿”的一声拔出长剑。

好一把宝剑,剑身精光黯黯,颜色如青蛇般,一出鞘全场便散发着凛然的剑意。这剑可大有名头,乃由江湖著名的铸剑师赤无邪所打造,剑名唤作“青锋“,是江湖中有名的利器。赤无邪后将此剑赠与风剑庄长老薛镇东,当年薛镇东手执此剑力敌啸天门五大高手,毙杀两人全身而退,全仗此剑威力。

薛镇东由此一战成名,而青锋剑也跟着声名鹊起。到后来风行炫出生时,薛镇东以此剑为礼送与了尚在襁褓中的风行炫。风行炫自小便对此剑极其喜爱,用黄金宝石将其打扮的愈发名贵。

风行炫手执“青锋剑”迫不及待在场中舞起来,宝剑就是宝剑,舞起来四周剑意森森,只是风行炫剑法实在不高,虽剑招已极尽夸张,但却只徒具其表,宝剑当然也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让人觉得那剑意也只是徒有其势。

但风行炫的心中却不这么想,每次的季末考剑,他的对手都撑不过十招,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精妙的剑招未使出,总有点意犹未尽,所以今日考剑前特意敲了警钟,好让众弟子们见识一下。

李肇已气不打一处来,别苑警钟非警不敲,违都轻则断手断足,重者立即处死。所以才忤了爷爷的意飞奔至此,一心以为发现了凌云的行踪,没想到这风行炫居然会视警钟如儿戏。脑中不禁又浮现爷爷那焦急的神色。想着抬起头来欲拔腿走人。却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恍然有种被电住的感觉,全身酥麻,脚再也移不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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