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古神飞到了九重山峦的最顶层，顺眼望去不免有些失望。九重顶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既不是霞光万丈，也没有金碧辉煌的玉宇重楼。

呈现在眼前的，只有一个茅草屋。

丝毫看不出这间茅草屋有什么奇特之处，跟自己当初生活了十二年的茅草屋也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挑出一点却别，那就是干净一些，整洁一些。

草屋前面有块苗圃，里面栽种的也不是什么仙药仙草，只是普通的花朵。苗圃的旁边有棵参天大树，枝叶茂密，交替纵横。看来是一棵有了很久年龄的古树了。

古树下有一个石桌，三个石凳。桌子上有一壶清茶正滋滋的冒着热气，边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个茶碗。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那里独自饮茶，不时的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味此茶的味道。良久之后，才将茶碗放下，看了一眼古神。

“你来了。”

“恩”

古神随口应了一声，便入坐了石桌，拿起茶壶往自己的茶茶碗里到了一些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莫非古神今天不是来收服这十凶的，而是刻意跑来喝茶的？为了喝一口茶准备了二十年？

“都给他看了？”

“恩”

十凶闻言转头，冲弃生笑了笑。

这一笑，让蓝弃生如遭雷击！难道，他们两个知道我的存在？不可能啊，跟着古神几十年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啊。就像自己触碰不到古神一样，他们也不应该知道自己才对啊。

像是看出了弃生心中所想，十凶拂了拂衣袖，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你不必惊讶，我们两个确实能感知到你，也能看到你。”

开玩笑，你淡淡的一句让我不用惊讶就没事了？你们两位是什么样的存在？一个是创世的古神，一个是最强的十凶。面对这么两个绝顶的存在，我可能不惊讶吗。

不对，我已经死了！而且是死了很多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晚辈见过两位仙尊。”弃生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十凶也不答话，重新坐回了石桌前，继续品起了茶。这壶茶就像是永远也喝不完一样，他们二人已经足足喝了三年。在这三年里，古神一句话也没说，跟前几十年一样。倒是十凶问了他两个问题，并且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第一年问他：“你可知道，为何会有三个茶碗？”

弃生答不上来。

第二年问他：“你可明白了，如何来到此处?”

弃生还是答不上来。

到了第三年，十凶给他讲了一个故事，那是一个极为遥远的故事。

洪荒年间，六界未开之时，天和地还处于一片混沌。天道孕育，应势生了三子。一子名为鸿，一子名为夕，一子名为虚，并称上古三神，共同存在于这边天地之中。

天地诞生于混沌，自然不是纯洁的。有正气就必定有戾气，有生灵就一定有怨念。

鸿从混沌中承载了正气，更是教化众生，蓄养正气，想要通过这份正气稳固天道，万古长存。

夕从混沌中承载了邪恶，收集天下强大的戾气和怨念，不断强化自身，更是创造出了九个大凶来维持秩序，归根结底也是想保天道万古永存。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个纪元，鸿和夕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天道来说，他们两个是相互依存的。每当正气压制了邪恶，夕就会出手干预。而当邪恶压过了正气，大凶祸乱世间，那么鸿也会出手干预。

殊途同归，一切都是相对的。

弃生惊呆了，跟随古神奔走的这几十年，原来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的匆匆一瞥，可能仅仅是他无数次干预中的一次而已。既然古神就是鸿，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夕。

承载了混沌邪恶的第十凶，夕！

夕放下了茶碗，又一次对弃生笑了笑。接着大手一挥，竟然直接将界壁打破了。弃生跃过界壁，直接被牵引到了石桌前。

“想知道虚承载了什么吗？”

弃生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端起这个茶碗，你就知道了。”

弃生伸出手，准备端起第三只茶碗。当手指触碰到茶碗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古神和十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片天地间更是出现了一个小点，以极为骇人的速度吞噬着一切，这强大的吸力弃生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任凭自己被吸了进去。

九重山上，茅草屋前，石桌茶台。鸿和夕仍旧在自顾自己的喝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古神偶尔无奈的摇摇头，十凶仍旧是保持着微笑。

“你说的太多了”

“你让他看的也不少”

“壶里还有多少水？”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不多了。”

……

中州大试已经结束一个月了，全浩岚夺魁拿了榜首，狄宁屈居第二，长空南第三，蓝弃生第四……梁晶第六……自来熟排在六十八名。

坊间这些天都是关于中州大试的话题，颇为热闹。听说全浩岚和狄宁的那场比试，打的是天昏地暗，相当精彩。只是人们都好像集体失忆了一样，没有人谈论天哭异象，更没有人谈论他的绝境逢生。这不过是首座院长施了一些神通，抹去了这些凡人的那段记忆。

尽管凡人不记得了，可是三百修士却历历在目。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算到了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整个中州修真界，没有一个不知道蓝弃生这三个字的。基本上，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小到一些弱小门派，中到天地人三院，大到三陵和两大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连天雷宗，都派人过来询问了当天的情况。

在蓝弃生昏迷的这一个月里，梁晶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她没有去天翰院修行，而是坚持要等到蓝弃生醒过来再去报到。有时甚至会趴在弃生的耳边对他说，等他醒了，要一起去吃麻辣小龙虾。

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家，整天围着一个男人转悠，这要是传出去，成了什么体统。梁父梁母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了。自从听了蓝弃生的传闻，也是不敢做的太过分，只能派她哥哥梁修来劝她。可是劝了几次，梁晶也不听。也只能听之任之，只盼她早点去天翰院报到。

梁晶这些天，满脑子都是回忆着他们从认识到成为朋友的过往。每当想起弃生捧着牛肉坐在她旁边胡吃海喝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就是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无赖，对她说要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也是这个无赖，为了她当着首座院长的面前，杀了雷林。还是这个无赖，在快要死的时候，还会留给她微笑。

眼泪如水一样，止也止不住。她趴在弃生身上不自觉的大声哭了起来。

“你要是这么一直睡下去，以后有人欺负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