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白沐凌闻言一怔，那不是神话传说中，大海的尽头吗？

“也许你已不记得，但多少也该有些印象吧？”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沐凌摇了摇头，他是一个穿越者，地球上来的中国公民。虽说是孤儿，但身世也算清白，怎么可能对这种神话传说中的地方产生印象？这女孩是认错人了吧！

女子的声音没有再传来。白沐凌正思索之际，忽然感觉弥散天地间的威压悄然散去。

于是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身后传来，海岸上，生灵们仿佛被压抑了许久。

现在随着那股天威的散去，情绪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爆发了。

那是欢呼声，那是喜极而生的癫狂。

他们忽然以首贴地齐齐一拜，而后站起，而后爬起，而后飞起，在白沐凌惊讶的目光中冲入赤红色的海里。

现场终于混乱了，所有的生灵，包括远古人类在内，他们争先恐后，你推我攘，似害怕晚了就没法跳海了似的。

咕嘟，咕嘟……

这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啊！

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个茹毛饮血的时代。那时候的人们生吞血肉，发出便是这样的吞咽声了吧？

不过生灵们并不是在生吞活物，而是在喝那沸腾着的赤色海水。

这是要干嘛？白沐凌呆住了！

他看见喝下海水的生灵一个个直接浸泡在海中，浮在海面痛苦的嗷嗷直叫。

所有古人类们的面孔几乎都要扭曲在一起，青筋从他们的额头上暴跳而起，狰狞得可怕。

这决不是什么发狂的征兆，而是痛苦的挣扎。

他们的身上忽然亮起了红光，那似乎是被他们自己饮入腹中的海水。现在那海水仿佛活了过来，像一只只虫子，在一个个生灵们的血肉之内，皮肤之下游走。

然后，不光是古人类，所有的生灵们，他们的身体表面都排出了黑色的物质！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乌黑肮脏。每个生灵的身体都排出了这种物质，于是整片大海由赤红变成了暗红。而后，一股浊臭之气冲天而起，令人作呕。

大海忽然掀起了滔天大浪，似在仰天发出不甘的咆哮，或亦是惨叫！

海水无异于它的血肉，所以，说不定大海此刻正饱尝着被生灵们撕咬血肉的痛苦。

有几个古人类不动了，然后其他的生灵也有几只不动了。

之后，一动不动的生灵终于越来越多了。痛苦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这一刻，他们不再挣扎，一个接着一个的沉入了海底。

看得出来他们死了，而活下来的生灵们继续着他们夹在生与死之间的挣扎。

白沐凌看在眼里，沉默。这一刻冲天的浊臭之气，也被一股油然而生的哀凉所取代，似乎还夹杂着亡灵们的怨念。

已经没有震撼天地的咆哮声传来了，因为活下来的生灵太少。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们痛苦的嘶吼也变得渺小了起来，于此天地之间，微不足道。

天地似乎安静了下，好比黄昏薄暮，夕阳欲沉时的落寞。

成千上万的生灵，九成以上全死了，他们化为亡灵，葬身海底。最终能活下来的，不到一成。

古人类也只剩下了几个，他们从痛苦中缓和过来。漂浮在暗红色的海面上，茫然地看着四周，似在寻找着那些死去的同伴。

但，又似乎不是。因为当他们回过神来时，脸上并没有失去同伴的哀伤。

而是闭上了眼睛，而后睁开，颤抖地伸出手掌，握拳。

咔咔作响，似虚无传来了爆裂之声。这是何等伟大的力量啊！不止是古人类，所有存活下来的生灵都获得伟大的力量。

受到着自己体内产生的不可思议的变化，生灵们都颤抖的狂喜起来。

大海依旧巨浪滔天，可此时此刻，在这些生灵们眼中。这愤怒咆哮的大海，这欲冲天而起的怒涛狂澜，不再是可以轻易夺走他们生命的天灾浩劫了。

以前在这样的滔天巨浪面前，他们是何等的渺小啊！稍微一个不慎，被卷入海中，就会失去生命。

可现在，面对这样的滔天海啸，他们笑了。

而后，轻松地游回了岸边，整个过程，简直是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活下来的人们，整个世界在他们的眼中，看起来都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眸也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

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获得了力量的同时，亦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智慧。

他们不再往天嘶吼，不再发狂般的咆哮。

而是整齐而立，对着高空之上的身影们，伏地，再拜！

白沐凌有种奇怪地的感觉，仿佛野蛮已经从这些生灵们的身上退去，而文明与智慧的种子正在他们身上，悄然生根发芽。这些生灵……已然脱胎换骨……

“这是某种仪式吗？”白沐凌低声喃喃。

“是一场洗礼！”一个女孩从他身后的虚无中走来，朦胧的身影由虚化实。最终与白沐凌并肩而立。

“洗礼着什么？”白沐凌问。

“一切！”

“一切？”

“是的！”女孩轻声说。“所有人都忘记了修行因何而起，从何而来？但这……便是修行的起源。”

“在比蛮荒时代更为远古的时代，天地灵气已然诞生。但那时候，天地灵气只为诸神所拥有，凡间的生灵们是不被这股能量接受的。”不等白沐凌发话，女孩接着说。“直到有一天，诸神自天际而来，以自身之血滴入海中，助凡间的生灵洗去自身污浊之气，从此凡间生灵才得以掌握天地灵气这股能量，并创造了修行。”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白沐凌像看电影，听故事一样的听着，说不震撼亦是假。

“传你功法啊！随身老爷爷跟穿越者见面，怎么能不送功法？”女孩理所应当的说。

身上气质忽然转变，从空灵缥缈变成了如邻家少女一般的娇俏调皮。

“什么功法传个功也要搞那么大阵仗？敢问是傲天神功和日天神功的结合版日傲神功吗？”白沐凌受到感染，也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气氛一下子也轻松了不少。

“傲日神功是什么鬼？”女孩简直惊诧莫名。“是起源录好不好？”

“好吧！言归正传。”白沐凌说。“那起源录是什么功法？厉害吗？”

女孩想了想，挠挠头道。“威力嘛？反正我是没修炼过的，所以具体我也不懂！但应该是厉害的，它毕竟是天道本身的记忆什么的嘛！”

“你自己都没修炼过就传给我？”白沐凌上下打量着眼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这也是简直了。“你确定这样大丈夫吗？”

“大丈夫绝对大丈夫！它可是宇宙苍穹本身的对修行的记忆以及见证，能不厉害吗？这可是无论人神魔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种族都创造不出来的功法呢！”

“那么厉害？你自己干嘛不练？”白沐凌一语戳中了某个真相。

女孩一阵尴尬。“这个嘛！这个这个……”

“哎呀！你别这样看着我啦！”被白沐凌看得一阵不自然，女孩忽然眉头一皱，顿时就威严霸气起来。“喂！啊凌我可是你老姐，你连姐姐的话都不信了吗？”

“我可没承认你是我老姐！”白沐凌耸耸肩。

女孩闻言，瞬间重伤，叹了口气道。“好吧！言归正传，我没修炼过是因为我不需要修行。”

“不需要修行？”这话白沐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不是，只要不是或者不想做平凡普通生灵的生灵们都需要修行的吗？

“那当然啦！”女孩撇了白沐凌一眼说。“我又不是人类，也不是随便抓来的野生毛神，当然不需要修行啦！”

“不是毛神？那你是说自己是某山头的正神咯？”

“我也不是神！”女孩叹了口气道。“总之这个功法确实很强大，它可是记忆着修行从起源至今与之相关的一切！”

“不太懂！”

女孩说。“没关系，练了就懂了。”

“那开始吧！”深吸口气，白沐凌道。“需要我怎么做？”

女孩一愣，茫然地反问。“做啥？”

白沐凌也是一愣，再本次深吸口气，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传功啊？你不是要传我功法吗？具体该怎么传？”

“哦！你说这个啊？”女孩反应过来，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只需要说我接受，就行了。”

“那么方便？”白沐凌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惊讶还是无语了？

“因为传功早就完成了啊！”女孩说。“从你进入这个幻境的时候传功就已经开始了，幻境演完，传功也就完成啦！但是还得看你个人肯不肯接受才行，所以功法并不立刻显现出来。”

“那要怎样才能显现？”

“你就说一句我接受，就行了。”

“那么简单？”白沐凌再次惊讶。

原来所谓的传功就是看一场电影和来一句结婚般宣言，我接受，然后就得了逆天功法。

这感觉还不如非凡公主那句“赐予我力量吧！”来得霸气好吗。

“其实是说给天道听的！”女孩解释。“起源录，人神魔都创不出来，它是天道本身对修行从起源至今乃至未来的见证，是天道本身创造的功法。所以那句我接受其实是说给天道听的，如果你说不接受，那本已经导入你体内的功法就会自行消失，从此不再显露。”

“好吧！我接受。”虽然依旧不明觉厉，依旧感觉不怎么靠谱，可白沐凌还是说了出来。

然后忘情山下，灵雾小镇，临水客栈三楼，靠尽街道房间的床上，白沐凌睁开了眼睛，猛然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