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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帘先散一庭秋》第103章 有你在,便花开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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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故事都是因为冥冥中的机缘巧合才有了开始,我能再次知道兰兰的讯息就是这样的开始。

那天下班后因为要等个人,于是闲着没事上网闲逛。

无意间微博上一篇断歌幽婉的文章跃然屏幕、映入眼帘,那文字间全是我似曾熟悉的东西。

我越看越诧异,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转为难以置信,最后惊愕直至失色。

那居然!是兰兰!我十五年前的情敌,新鲜出炉的笔墨!

当我读到这些字符的时候,整个人瞬间石化!——

没人比我更懂其中的深意!

那里面藏着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过往,她描出的每帧画面都令我锥心刻骨。

我反反复复地读着这些旧梦不绝、点点滴新愁的文字,这些偶然跳入我眼帘的文字里曾经的江城恍若隔世。

时光交错,兰兰的那些轻歌浅唱、温梦萦绕的小诗我熟悉得至今都还印象深刻,这,还是兰兰的笔锋吗?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诺兰芷吗?

似乎不太是也似乎是。

我继续往前翻她的微博,连她以前的博客也翻了出来。

除了这篇最近写于三月的,还有很多的字符篇章都跟那些日子里的那座江城有关,十五年前的那个城市里,我们都“恰同学年少,正茂风华”。

我以最快的速度扫描过这些篇章,又以最慢的速度咀嚼着兰兰依旧是笔下生花、温梦萦绕的每一个文字——

2007年9月1日。十年前的这一天,我离开北京去江城读书。

有时候,有的人就是个跟屁虫儿,想甩都甩不掉。

汪汪就是这样的虫儿,他总是给我惹事儿。

1997年的时候我必须离开北京,因为汪汪肯定不会去北京以外的城市读书,我想这样我就可以甩开他了。

于是我高考志愿填的全是外地学校。

老妈为了这事儿一直找我麻烦,那段日子家里很不太平,时常战火不断,这直接影响了我的高考成绩。

老妈说:“就说你成绩不好也用不着非去外地吧?北京有那么多学校,好的上不了还不能上个次的?”

我说:“我得躲开汪汪。”

老妈说:“你们俩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你又抽什么疯非得躲开他还得非去外地?”

我说:“我不想这辈的书都是跟他一个学校读的。”

老妈有些着急的问:“你们又打架了?”

我说:“没有,打他也打不过我。”

老妈又问:“那又是为了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好好的北京学校不上非大老远的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地?”

我说:“就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才不想大学还跟他在一块儿。他向来离不开家离不开他妈,所以去外地就能彻底躲开他。”

老妈急眼了:“不许去!吃饱了撑的!”

老妈一直为此不愉快总找我的茬儿,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外地,更认为我的理由不是理由。

但我坚持去,坚决不要再跟汪汪一个学校。

他又贱又不能打还极不扛打,但就是总惹事儿,小时候我时常得带着两个弟弟去替他报仇,长大了还得带着两个弟弟去给他平事儿,我照顾他照顾得够够的,不想再“罩”他了。

此外,我还有个目的,就是不想象街坊邻居们以为的那样,真把小时候大人们指腹为婚的玩笑变成日后的现实,这些跟汪汪是扯不清楚的,所以先及早分开,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脱身办法。

我本来学习一般,成绩不稳忽上忽下,属于发挥好了能上个一本,发挥不好将将能用大专兜个底的那种,最后没发挥好,于是去外地上大专。

汪汪成绩比我好,好很多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但他除了给我添麻烦一点儿也帮不上我,我的成绩只会因为有他变差不会因为他提高一点点。

大家都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汪汪他妈找上门来,这时我们家人才知道汪汪居然背着家长把志愿全改了,他也报了跟我一样的学校,而且他的专业都是照我的那些冷门儿选择填报的。

于是,他轻而易举、理所当然地被第一志愿录取了。

于是,我们俩考上了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院的同一个系,他本科,我大专。

老妈已经忍我很久了,她对汪汪他妈道了无数个对不起和真对不起,对我更是怒火中烧。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翻脸,直到我必须离家去南方的那天上午她继续找茬儿跟我翻脸,导.火索不过是一件她非要我带什么东西但我非不想带之类的小事儿。

她又哭又气地把我狠狠地骂了好几遍,最后用“不识好歹的东西、没良心的白眼儿狼,不听话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这样地结束语把我从家里赶将了出去。

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南方,就这么心情灰暗地出门了,只有老爸送我去火车站,还得一路飞奔、紧赶慢赶,因为老妈耽误了太多时间。

2007年9月2日。

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必然地要那样发生,我们在同一天的不同时候,买了同一天的火车票,在同一个车箱,座位只错了一排。

那时我们都还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个彼此,我们将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他和汪汪还有着同窗兼室友的缘分。

然后他没提前一天改期出发,我也没有再多晚一秒错过那趟列车。

该来的躲不掉,该去的甩不开,该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该遇见的人注定会遇见,不会早一天错过,也不会晚一点儿来不及赶上。

我想那天的那趟“145次”上我一定会惹事儿的,因为那天从一开始就让我着急上火。

首先是我一大早儿就被老妈连数落带骂,被骂到几乎就赶不上火车的时候才跳出了家门,只能飞奔,还得求老天保佑不要堵车,当我匆匆忙忙地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爬上最后那节车厢的时候,人已几近虚脱。

其次是汪汪,这个跟屁虫一样甩也甩不掉的累赘,不但又跟我进了同一个学校,还非要跟我同一天同一趟列车出发,早就上车的他看到连滚带爬的我只会觉得好玩儿开心地笑,笑容里一丝同情的担心都没出现过。

汪汪就是我的一个负担,不能帮忙只能给我添堵。

中午去餐车吃饭,我顺便去趟厕所就让他先去点餐,他居然因为占个座儿就跟一个又高又瘦又黑的男生打了起来,他从小儿就是这毛病,总是打不过人家还跟谁都贱招儿。

他当然不是人家的对手,等我进入餐车的时候汪汪已经被那个男生把头按到了餐桌上正在嗞哇乱叫。

郁闷了一个早上加一个上午的我见状立刻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手抄起一个水杯就把满满的一杯热水泼向了那个黑个儿瘦男生,根本忘记了这回两个弟弟不在身边是没人撑腰没人做打手的。

水不偏不倚地赴向了那男生的左肩和上臂,四散溅出的水花儿还散在他的脖子上、脸上还有汪汪的头发上,他被突出其来的这一下烫得不轻,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汪汪总算得以挣扎着逃出了他的魔爪。

那可真是一杯热水,不是刚开的也得是刚开倒出来凉了没多一会儿的,黑男生忍着烫伤的疼猛地侧头看向我,一瞬之后他顾不上抖落一身的水却只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那时那刻我只能认为那张脸上只能有不怀好意,还想不到也还有一种可能是后来他说的忍俊不禁的笑,都那样了他居然还能忍俊不禁!

胳膊上的水他连抹一下都不抹,就那么让水烫过他之后通过空气和体温自然冷却,让胳膊由烫变热变温再变凉,不用想就知道,必须火辣辣地疼!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朝满脸的恼怒中隐藏着胆怯的我一步一步逼了过来,他在我眼前站定慢慢地拿下我手里的杯子,然后凑近我耳边冲着我咄咄逼人地轻声道:

“真敢下手啊你,看不出这纤腰嫩指的手这么黑。”

我高昂着头狠狠地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改用鄙视的撇嘴嘲笑强装无敌:

“谁叫你打人!”

没有底气但咱总得装出有底气,这是我一贯的经验,不过这时两个保镖弟弟不在身边,我真心很虚。

他一直盯着我,我也盯着他。

“不怕我废了你?连他一块儿都算上?”

他用下巴极其不屑地朝汪汪挑了一下。

汪汪已经躲得老远地跑到一边望着我跟人家打,他早就习惯我帮他平事儿了,也不管这回我那俩保镖都在越来越遥远的北京呆着呢。

“你废一个试试。”

我嘴很硬,这种时候我面儿上一般都还撑得住,虽然没有两个弟弟做打手。

“不怕把我烫残废了你得养我一辈子?”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今儿这事儿平了,于是更加来神儿地回道:

“不怕!废了你我养着玩儿!”

他抬起那支好的手臂抓起我的胳膊就走,一面走一面继续笑:

“行!你行!那就先伺候伺候小爷的烫伤吧。”

他像抓着只小鸟儿拎只小鸡一样地拎着我四处找列车员找药,我的胳膊被他捏得生疼,但我就是不叫我扛着,不能给他机会让他笑话咱弱不禁风。

找了好几个车厢后总算找到了些烫伤膏儿什么的,他又抓着我给他上药,涂抹那些油儿啊水儿的时候他忍着疼也一声不哼还看着我笑。

我也看着他笑,恶狠狠地使劲戳。

他居然还是忍着不喊也不叫,只是拧着眉头把我的手臂攥得紧紧的捏得我特别疼疼得疼痛难忍,但我还是死扛我就不叫不喊我就不求饶,我克制着将要扭曲的脸部肌肉还在坚持笑……

等他觉得不对,松开我手臂的时候,我白晰的胳膊上都青紫了一大块。

他下手也够狠!

他继续皱着眉头看看我手臂上他的爪痕又看看我,我们都没说话,但我分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心疼和怜惜的不忍。

他的烫伤当时就起泡了还破了,红紫红紫的一片看着有点儿吓人真有点儿小严重,我错过了他疗伤养伤的全部过程只是后来总去看那几个下不去的疤,好在那些很有些醒目的疤痕都能被衣袖完美地遮盖住,否则他定是饶不了我得吃了我养他的疤。

那些年真好,有他的夏秋季节真美,有他的江城冬天真暧,有他的春天一切都跟花儿一样绚烂多彩,有他日子便是拥有了整个世界,而且花开次第,四季锦绣。

不知道那些疤现在是不是都消失了。

如果还在,那就是印在他身上、疼在他心里的伤。

我,也一样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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