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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徒》第一章 海垂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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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江城,一座坐落在华东沿海的现代化小城。

城区之内,草木葱茏,郁郁葱葱,城区之外的郊区,则是错落着诸多大小规模不一的树林,枝繁叶茂,疏密有致。

若是在绿意盎然的春夏之际,随意走在云江城的街道上,你会发现,无论是在哪个角落,入眼皆是苍翠欲滴的浓浓绿意。

花红柳绿,鸟语花香,一片生机勃勃之景,吸引无数外地游客前来驻足观赏。

那个时候,小小的云江城真的可以说是人来人往,盛况空前。

而此时,十二月,隆冬时节,天寒地冻,与那等盛况了不相属的时候,小城正过着原本就属于她的平淡日子。

清晨,薄雾缭绕,路上的行人寥若晨星,这本该是静谧时分,然而此时城南的一间普通住宅楼层内,却是传来了某人火急火燎的呼喊问询之声。

“妈,你看到我的语文试卷没?我明明记得昨天写完后,是放在写字台上的啊!“

声音响亮的同时,还隐约有点沙哑,让人联想到,说话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踩在变声期尾巴上的蓬勃少年。

“我可不知道你放哪儿了,你自己再好好找一找吧!”闻声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口,邬兰说完扭头便走。

一大早的,她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呢!更况且她是真的没有看到儿子口中所说的那张语文试卷。

屋内的少年顿时愁容满面!

少年姓陈,名佑凡,十七岁,今年刚上高一,就读于离家不远,整个云江城唯一一所被评为五星级学校的云江高中。

能够靠实力考上这所重点高中,成绩自然不会很差,对待学习的态度,也很端正,老师布置的作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都会准时完成,很少会赖掉不做。

那么,既然他昨晚已经做了,怎么现在又找不到了呢?

翻箱倒柜找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而这时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再不出门必将迟到,情急之下,他只能带着一头雾水,向学校匆匆赶去。

“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一定是被曹毅那小子给顺走了,我就纳闷谁闲的没事,晚上九点还碰巧路过我家,然后进来坐坐,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上学路上,陈佑凡边走边想,终于有了头绪。

“糟糕!”

这个时候,他好似陡然想起某事,面色微变,然后脚下的步伐越发急促。

语文试卷找不到了,巧合的是,第一节刚好就是语文课,而执教语文的顾燕同时还是他的班主任,作业不做,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请家长的。

由不得他不往坏的方面想,毕竟曹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前因为这事他爸可是来过多次,没想到这次是陈佑凡反受其害。

然而现实中却是,往往你怕什么,便偏偏来什么。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刚迈进教室,陈佑凡还没来得及寻找事主的身影,上课的铃声就准时而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只能无奈一笑,快步走到座位坐下,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

他终归还是因为在家翻箱倒柜而耽搁了太久,不然哪会如此千钧一发。

而就在他坐在位置上用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看向曹毅,希望后者能够良心发现把试卷还给他时,后者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语文课本,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虚假姿态,他才算是彻底地死了那份心思,只能默叹一声“人心不古”。

如此反常,不用说,“窃贼”肯定就是他了,平时的曹毅可不会这么笃实好学。

十秒响铃过后,没过多久,走廊里便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噔噔”声响,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班主任顾燕来了。

“今天不要检查作业。”陈佑凡两手手指交叉,犹如虔诚的教徒那般开始祈祷起来,“不要检查作业,不要检查作业……”

“大家把上次布置的试卷给我摊好。”然而事与愿违,顾燕进来的第一句话就灭掉了他抱有的侥幸念头。

“这下惨了,完蛋了。”陈佑凡哀嚎一声,“不行,得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跟借口!”

顾燕开始沿着课桌依次检查,随着她的走动,离陈佑凡的位置越来越近,他的心跳频率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快。

顾燕终于还是来到了陈佑凡的位置。

“嗯?陈佑凡,怎么回事?你的试卷呢?”看着陈佑凡空荡荡的桌面,顾燕抬了下镜框皱眉问道,若是记得没错,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在陈佑凡身上遇到。

一时之间,她有些难以理解。

“老师,是这样的,昨天我把试卷做完后,顺手放在了窗边的写字台上,今早起来一看,却突然不见了,估计是因为昨晚开着窗,被风给吹走了。”陈佑凡把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借口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陈佑凡的内心还有点小得意,真是太机智了,他觉得这个借口应该能够顺利糊弄过去。

“哼,能不能编得像样点,都十二月份了还开窗睡觉,嫌热啊?你唬小孩子呢?”尽管感到很不对劲,但顾燕还是一针见血地拆穿了他的谎言,毕竟教师的尊严不容侵犯。

况且,这种拙劣的借口也骗不住她这位有着多年教龄的资深人士。

“呃……”陈佑凡百口莫辩,这也只能怪他编的理由不切实际,有漏洞。

百密一疏,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哈……”谎言被当场戳破,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开始幸灾乐祸,哄笑一堂。

尤其是班上的几个刺头学生,别人只是比较含蓄的轻声笑着,可他们就毫无顾忌了,笑得格外大声。

“你们几个哪有脸笑得这么开心的?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倒数,就不嫌丢人吗?”顾燕一板起脸来,那几个刺头学生顿时噤若寒蝉,唯恐下一刻就祸从天降。

顾燕收回视线,“陈佑凡,看在你初犯的份上,就罚你倒三天垃圾吧!怎么样?没意见吧?”

听到不用直接找家长,陈佑凡心底暗松一口大气。

倒三天垃圾还算好的了,估计更多的还是看在他平时成绩不错的份上,之前就有成绩差点的同学被直接罚了一个星期,两者比较之下,陈佑凡庆幸不已,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应道:“嗯,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没有意见。”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顾燕便走向别处继续检查,在看到曹毅写满的试卷时还不忘夸了一句,“嗯,不错,不错,要是以前的你,肯这样按时完成作业,成绩哪会搞得现在这般糟糕,以后可要继续保持。”

“嗯,好的,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保持的。”曹毅点点头,恬不知耻地回道。

此时的陈佑凡,狠狠地瞪向了曹毅。

那可是他的试卷啊!

待顾燕走到别处,曹毅嘴角含笑,转过头去,迎着陈佑凡的目光便是一阵挤眉弄眼,那模样大有一副以后天天偷他作业替代的意思,浑然不顾受害人目光中所带的愤懑与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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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一响,顾燕刚出教室,陈佑凡就立马奔到曹毅的身旁,语气冷冷道:“曹毅,你小子现在是不得了,手长得都伸到我这来了啊?连我都坑!”

“嗯?佑凡,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曹毅开始耍起无赖。

“装,你再给我装一次试试?”陈佑凡抬手握拳,作势欲打。

“别……别这样嘛,大家都是好兄弟,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曹毅摆手讨饶。

“可这事给你整的,我看不懂啊?”

“嘿嘿,这不是让你体验下我的感受嘛!这叫有难同当,怎么能说我坑你呢?”曹毅厚着脸皮道,坑了班上成绩中上的陈佑凡一次,同时还躲避了“找家长”的危机,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曹毅和陈佑凡两人初中时便结下孽缘,那时他俩身小体弱,经常受人欺负,要不是彼此统一战线,“狼狈为奸”,有架一起打,挨揍一同挨,让别人知道他俩不是能随便欺负的主,指不定以后要被收拾得多惨。

多年的情谊摆在这里,所以陈佑凡也不会真生他的气。

“呵,狡辩的功夫倒是见长了嘛!哎,谁让我这人就是心软呢,这次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而且我这三天的垃圾可不能白倒!”陈佑凡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指,开始宰起这个死党。

他需要补偿!

“呃……这个嘛……”曹毅迟疑了一下,道,“没问题,小意思,今天晚上放学后,带你去吃火锅暖暖身子,这总行了吧?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吃上火,脸上冒出痘了可不要怪我!”

曹毅理亏,只能挨宰,顺便还不忘对陈佑凡诅咒一番,谁让他长的这么细皮嫩肉的呢!

其实吧,曹毅也算俊俏,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如今身体早已没了初中时的瘦削,虽没有达到肌肉恐怖,十分发达的那种层次,但也身材匀称,矫健有力,看上去充满了阳刚之气。

可站在陈佑凡身旁一比就悲剧了,他成了衬托的绿叶,不说脸相,身高就比人家的176公分矮了小半个头,学习成绩也没人家好,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啊。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切,你想多了!鬼才嫉妒呢!”曹毅死不承认。

“曹毅,是不是你拿了陈佑凡的试卷啊?平时可从没见你写得满满的,要是我告诉小怡,你欺负她的佑凡哥,哼哼,你可就惨了!”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雀跃着走来,身材娇小,她有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水灵灵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狡黠的意味,一头齐耳短发让她更显活泼可爱。

她是和陈佑凡、曹毅两人同在高一六班的林芸,至于刚刚说的小怡全名叫叶小怡,她俩小学时便已熟识,直到现在,关系都很亲密。

“嘘……姑奶奶,您就不能小点声吗?隔墙有耳啊!”要说曹毅这么慌的原因,那是因为叶小怡真在隔壁。

高一年级被分为八个班级,他们三个在六班,而叶小怡在七班,四人无巧不巧的被分在相邻两班。

“呵呵,恐怕现在已经晚了。”林芸抬起手指,指向了后门。

曹毅顺眼看去,而后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女伫于门口,嘴角微翘,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向她望去打量,柔顺的黑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弯弯的柳眉,秀挺的琼鼻,脸庞如玉,粉腮泛红,就如同一位从画卷中走出的绝代佳人,出尘脱俗,不可方物。

可曹毅就有些尴尬了。

“这……这不是小怡嘛,找佑凡是吧。那个,佑凡,你快去吧,别让小怡再等着了。”曹毅急中生智,想以此转移话题。

“没事,不急,再等等也没什么,我还想再听你聊聊放学后的事情呢!”叶小怡冷着脸打趣道。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被两女撞了个正着,曹毅知道放学后得大出血了,也不知道他的钱包君能不能吃得消!

叶小怡和陈佑凡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初二以前,两家更是邻居。

那时候他们天天一起打闹嬉戏,关系特别亲近,后来叶父生意越做越好,就举家搬到城西环境更好的别墅区去了。

虽然现在他俩家离的远了,但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有所疏远,反而随着时间的积累,有着愈加加深的趋势。

叶小怡就经常针对曹毅,有时后者跟陈佑凡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会被她指责一番,惹来曹毅的“就知道维护自家另一半”“太偏心了”诸多回击之语,之后他所面临的,往往便是一场穷追猛打,难休难止的追逐。

“我就说今早在路口怎么没有等到佑凡哥!原来是被你给害的!”叶小怡皱着秀气的琼鼻,看上去颇为生气地走到曹毅的身边。

“我这不和佑凡商量着带你们去吃个火锅补偿一下的嘛!”曹毅见形势不妙,只好故作豪迈,实则心中有着有苦不能说的憋屈与郁闷。

叶小怡太喜欢针对他了,估计都快养成一种习惯了。

“噢耶!太棒了,晚饭有着落咯!”听到有人做东,林芸来了精神,欢呼雀跃。

每次叶小怡来找陈佑凡的时候,都能吸引班上一大片的目光,虽然开学至今已过数月,但她的受关注度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减少。

而男生看向陈佑凡的目光中,则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他们并不知道他俩青梅竹马的关系,还以为叶小怡就是喜欢陈佑凡这种“靠脸吃饭”类型的呢!

毕竟陈佑凡确实是长了一副易受女生欢迎的面孔,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似能吸人心神,茂盛略显凌乱的头发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神采,嘴边更是时不时地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让人一眼看后,印象深刻。

“好了……小怡,你再这样说下去,我怕这小子的内心,真得崩溃。”眼见叶小怡又想开口数落曹毅,陈佑凡赶紧笑着出声阻止道。

同时,他内心暗道,“真是两个冤家。”

而就在此时,四人不远之处,一道隐晦的打量目光正缓缓收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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