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想回哪个朝代?”
李大爷光着膀子穿件大裤衩,端着碗蛋炒面,边往嘴里扒拉,边含混地问道。
*
我提议找个人尝试一下穿越,包子不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借着酒劲说的,反正就是一个字“成”。
包子说完,我便掏电话联系李大爷。
虽然喝了点酒,身子有点飘,但脑子相对还算清醒。
电话接通,我先和李大爷客套了一番,问他最近忙什么,专利申请的怎么样?
可能李大爷觉得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因此只是不停地重复着:
“还行。”
绕了半天,我向李大爷表达了敬佩之意,然后表示想过去看一看产品。
李大爷听我说完,哈哈一笑:
“我正纳闷,平白无故你怎么突然给我打起了电话。原来是想过来看我发明的‘时光穿越机’啊。行,来吧。我又对它进行了改良。要是你感兴趣的话,还可以试一试。”
听李大爷这么一说,我虽然心中暗喜,但还是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强调过去主要是想先看一看、见识见识,至于试一试,到时看情况再说。
闲话说完,问了大爷具体地址,然后挂便了电话。
*
叫服务员结了账,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然后朝李大爷说的地址驶了过去。
大爷说的地方,在城郊。
早几年,那里还是玉米地,现在都被高楼给包围了起来。
由于拆迁几乎完全等同于暴富,因此虽然那片都是老建筑,与都市气息不符,但因为都知道即将要拆迁,因此一提起那里,都自带光环。
路虽然坑坑洼洼不太好走,但包子却一声也没抱怨,反而不停地赞叹:
”操,能在这地方有房子,牛逼!“
*
按着电话的指引,两人找过去,是座院子。
院子不算小,正面是瓦房,大约有十几间,东西两侧分别盖的是平房。院子上方,搭了个彩钢顶子。
院子中间,是个四方大铁块。
铁块下面,延伸出一根茶杯粗的铁管子。管子一头,一直连接到屋里。
我们进去时,李大爷正在吃饭。见我们进来,李大爷连忙放下碗,招呼我俩:
“吃了没?”
我赶忙说,吃了。
说完,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
互相认识后,我劝李大爷先吃饭,吃完再细说。李大爷确认再三我俩吃过饭,才又端起了碗,边吃边问我俩:
”说吧,想回哪个朝代?“
*
包子显然心思不在大爷上,而是不停地扭着脖子看院子。
“大爷问你,想去哪个朝代?”我捅了捅包子,提醒道。
”这院子将来拆了,怕是要赔不少套房子吧?“
包子显然答非所问,悄声向我反问道。
领着这么个一门心思钻在房子里的朋友,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好在包子说话声音小,李大爷未必听得清,因此只是朝李大爷讪笑了讪笑。
*
我和李大爷认识,是因为工作。
我在科普传播中心上班。因工作性质,需要经常策划一些科普类的展览,既有宣传声光电之类基础学科知识的展览,也有人工智能、人脸识别、移动支付等前沿技术的展览。
由于工作需要,平日里接触一些科研工作者难免要多一些。
只不过,既会接触一些科研工作者,也会认识一些热爱科学、热爱发明的民间人士。
科研工作者,大多在一些高校或科研院所上班,算是体制内人士;而民间人士,大多根据个人喜好出发,没受过正规的学术研究训练,研究完全属于野路子,因此人们习惯称为“民科”。
李大爷,就属于民科中的一员。
*
我和李大爷认识,就是因为一次科普会议。
那次,我们邀请一位院士做报告,所以领导特别的重视安保。尤其是那些民科人士。
因为搞民科的总希望自己的研究结果能被专家权威认同,所以每次组织科研会议,专家在里面开会时,民科人士都会变相露脸。
有的是,在外面举个牌子,打印出自己的研究成果。有的则是冒充参会人员,混进会场滥竽充数。
由于有的民科人士不按套路出牌,经常专家正在台上讲得起劲,他在下面大喝一声:
“反对!”
然后就是巴拉巴拉说一通自己的观点与认识。
时间一长,由于担心民科人士搅局,宣扬自己那些不着调的理论,所以每次会议前都主办方都会特别注重安保工作。
我和李大爷认识,就是因为我当时在会场外做安保工作。
虽然干的是科普宣传的工作,但内心深处我比较认同“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毕竟,现有的科学知识不能完全合理地解析整个世界。
因此,对于民科研究的那些玩意,我始终抱有一种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
如果遇到个一听逻辑上就说不通的,嘿嘿一笑;如果遇到一个听起来还能自圆其说的,也会闲聊两句。
而李大爷,显然属于佛系民科。
既不急着替自己争取机会表达,也不采取出位来赢得关注。
每次参会,是真的抱着真诚的态度找人交流。
由于是民科人士里一朵别样的莲花,因此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来二往,竟然聊的还可以,于是互留了联系方式,还喝了两次小酒。
他的那些故事,就是听他酒后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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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民科人士,说是淡泊名利,其实都有较强的功利心,不单希望研究结果能得到官方认可,更希望因此得到其它一些东西。
相比而言,李大爷就属于民科中的一朵奇葩。既不高调炒作,更不考虑回报收入,只是跟着自己的兴趣走,一味地投入,不计较得失。
李大爷之所以这么做,也不单是因为有多高的觉悟。
觉悟高的人多的是,你还得有底气。而李大爷,就有底气。
据李大爷说,自己祖上曾是一位正骨大夫。由于医术高超,攒了不少家业。最关键的是,在如今得市中心盖了一所大宅子。当然,当时大宅子盖的时候还在城郊,是发展着发展着变成了中心。
解放后,曾经有一段时间,院子被政府征收了。后来落实政策时又还了回来。再后来,就是征用、赔偿的老套路了。
在拆迁暴富的时代,李大爷成了典型的拆一代。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赔偿到位,所以李大爷完全靠房租就过了衣食无忧买买买的生活。
别的人,有钱了是弄个花养个鸟,而李大爷则是搞起科了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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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李大爷的爱好是研究数学,后来嫌研究数学太费脑,又改行搞起了发明。
搞发明,李大爷也不是琢磨发明个灭蚊灯、刮胡刀之类的小玩意,而是一步到位,梦想着发明一部永动机,直接改写人类现有的认知。
只可惜,琢磨了半天,永动机并没造出来,李大爷又改行琢磨起了时光倒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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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中原因,也很偶然。一次,李大爷照镜子,猛然发现自己苍老了许多,发际线越来越高,皱纹越来越多。
还没做出一定成绩,自己已经变老;还没真正享受生活,自己已经变老。这一点,让李大爷特别的接受不了。
李大爷决定,集中精力研究一种能让时光倒流的机器,让自己重返青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没曾想,李大爷还真做出了一定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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