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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骨》第5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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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暖其实并未离开淮城,而是去了麓桦山上的梵音楼。

江湖传言,梵音楼收录了各大世家秘辛,掌握着天下各国情报。而其主人却是神秘莫测,无人知晓。

麓桦山高约千米,抬眼望去,直入云霄。山崖陡峭,树木浓密,怪石嶙峋,神秘中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轻暖直接伸手抓住崖壁上的藤蔓,脚尖轻点,飞身而起。

没想到那藤蔓竟只连接到半山腰,轻暖无奈只得沿着崖壁上的洞口走了进去。

不料刚刚踏出几步,便有一位黑衣老者迎面将她拦截,“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我梵音楼?”

轻暖后退两步,缓缓一揖,面纱下的神色复杂难辨,“想必您一定就是梵音楼的沐长老吧。”

老者哼了一声,神色却是渐缓,“算你这丫头还有些眼力劲,说吧,来这里所为何事?”

“为了京西玉王府的秘辛而来。”

“你说什么?”老者闻言却是大惊,凝神细细打量了她几眼,待看到轻暖挽在发间的梅花发钗时,神色大变。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你究竟是何人?”

轻暖抬眸看了他一眼,抬手取下发间的梅花钗交于老者手中。

沐长老急忙接过发钗,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待看到琉璃碎珠中隐隐闪现出的梅花印记时,神色一下变得激动欣喜,却也有些不敢置信,“小主子,真的是您回来了吗?”

他忙上前几步,低头恭敬的将手中的发钗递了过去,“小老儿沐樊,见过小主子。”

“不必多礼,我来只为了一件事。”轻暖收回发钗,说出此行的目的,“请将玉王府的秘辛交于我。”

“秘辛?”不料沐长老却是一阵迟疑,“可是玉王府的秘辛早在九年前就被主子亲手给毁了,从那以后再无记录。”

娘亲?轻暖闻言震惊,原来娘亲她早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来这里查找真相,所以才会……

“小主子,难道您还不明白主子的一片苦心吗?”沐长老叹了口气,俯身缓缓向她一拜,“主子她将自己一手建立的梵音楼解散,又留下我这个老家伙暗中护着您,就是不想让您像她一样啊。”

“我知道。”

娘亲的心意她又怎能不知?多年前娘亲费尽心思也没能做到的事情必然不愿意让她去冒险。

只是她却不能就这么无动于衷,九年的隐忍与煎熬,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如今,不过才是刚刚开始……

暖风和煦,暗香浮动。

轻暖站在林南河畔的小桥上,看着桥下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的垂柳,行人,心下沉思。

小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湖水轻盈,美人多娇。

殊不知,这样清丽脱俗的模样早就吸引了众多行人的注意。

“小美人。”

一只毛毛躁躁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上,魁梧粗壮的猥琐大汉喝的醉醺醺的斜着身子向轻暖擦去。

秀眉轻皱,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个擦肩大汉已摔倒在地。

双拳带着狠厉的风划向他的脖颈,却在下一瞬迅速改变了方向,攻向了他的右手。

那大汉惨叫一声,捧着胳膊疼的在地上打滚。

猥琐大汉身后的几个同伙瞬时围了上来,破口大骂,粗言秽语的叫嚷着。引来众多行人围观,都开始指指点点的猜议起来。

叫骂声越来越大,那几个壮汉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开始不怀好意的靠近她。

一道白影闪过,前一刻还在骂骂咧咧的几人瞬间翻到在地。还未看清身影便已利落的解决了这场争闹,几个大汉连忙扶起同伴仓皇的逃跑了。

轻暖循着那道白影看去,一年轻俊美的男子正仪态万千的坐回轮椅上,衣抉飘飘,雍容闲雅。

虽是身有残缺,却一点也不影响美感。

乌发如墨,汉白玉冠高高束起,柔顺似锦缎,光泽如宝石,完美的五官似是被玉石雕刻而成。

一袭月牙白锦袍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清雅出尘。

清风摇曳吹起几缕墨色的发丝,他眸光淡扫,目若繁星,俊雅如净空朗月。

“姑娘好身手,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

云峥漫不经心的开口,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若在下没看错的话,方才姑娘出的可是杀招。”

她淡淡的扫了那白衣男子一眼,蓦地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戏谑的朝他开口,“阁下还是先将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随即转身旁若无人的迈步走开。

身后的云峥愣住,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不过一瞬,而后又笑了起来。

“公子,那个女子也太无礼了,她竟然说您……说您身体……”

“少樊。”云峥挥手打断了侍卫要说的话,“她不是在歧视我,她说的是我身体里的毒。”

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他中了毒,想必的确是不简单。

“她有这么厉害?”

少樊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家公子身体里的毒素积压已有十余年,因此双腿到现在都不能如正常人般站立。

就连府中好些医术高明的大夫都诊不出那毒,区区一介女子竟一眼就看得出。

云峥沉默,他虽身中剧毒导致双腿不能站立,这么多年却从未感觉与别人有所差异。

然而忆及刚刚她回头看他的那一瞬,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传达着四个字——多管闲事。

他无奈摇头一笑,他这是被嫌弃了?

“呵,有意思。”思及此,云峥有些愉悦的笑出声来。

“走吧,没准回去还能见到她。”

说罢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少樊急忙上前,推着他向前走去。

“公子,回去还能见到她是什么意思啊?”

“她跟我们住在同一个客栈,就在我们隔壁的房间。这几天,我们两个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可不少,只不过她一次都没有看见过。”

云峥敲了敲轮椅的扶手,示意少樊加快速度。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推着轮椅的少樊越发觉得自己不待见她了,虽然那女子长得确实够美。

果然如云峥所料,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轻暖正点了几道小菜吩咐小二送到房间去。

坐在轮椅上的云峥和站在他身后的少樊眼睁睁地看着轻暖从他们两人面前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们。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云峥笑了,“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

“公子,这还是属下第一次见到有姑娘将您忽视的如此彻底。”少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云峥再一次无奈的摇了摇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魅力也不过如此,连个小姑娘都吸引不了。

四弟曾戏谑他生了张招惹桃花的脸,只要是女人见着了准脸红心跳。

可如今,不但没有脸红心跳,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而当云峥敲开了隔壁房间门的时候,这个事实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轻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跟踪我,就因为我刚刚那样说你?”

云峥抚额,表情有些无奈,“姑娘,在下看起来真的有那么闲吗?”

跟踪?他得和她有多大仇啊。

“那你找我有何事?”她有些不解。

“是这样,只是想跟姑娘说一声。”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我就住在你的隔壁,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下定愿献绵薄之力。”

“可我们并不认识。”她眼中的诧异更加明显,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云峥看着她一副“你无事献殷勤,肯定非奸即盗”的样子,再看看她从开了半扇门到现在并无一丝想要请他进去的架势,轻咳了一声,“姑娘打算一直这样站着说话?”

“并没有。”她摇摇头,“我正准备睡了。”

“咣”一声,房间门被关上。

门外的云峥一头雾水,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想明白,她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从腰间取下那枚一直被他戴着的玉佩,玉佩后面缠着一只小铃铛。小心的将铃铛从中间掰开,一只小小的青色虫子赫然出现在手掌心。

那虫子在他手上翻滚了好几个来回,最终变得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的。

蛊虫的种类共有十一种,而他手上的则是一只金蝉蛊。

金蝉蛊,唯一一种可以嗅得宿主气息的蛊虫。

他之所以在这家客栈逗留了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前几天一直沉睡的金蝉蛊忽然之间苏醒了过来。他在临南河畔出手相助轻暖,也是因为在那时他明显感觉到了蛊虫的兴奋。

而至于刚刚,更是他有意去接近她。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金蝉蛊苏醒的原因就是住在他隔壁房间的那个女子。

月光透过窗户折射出一抹光亮,隐隐地投射在一室黑暗的地面上,他的面色有些复杂难辨。

她,身上竟被人下了蛊。

十四岁那年,他莫名中毒导致双腿残疾,因体内毒素难以祛除,父亲将他送至南疆鬼医门下。

三年前他离开南疆之时,鬼医将这只金蝉蛊送给了他,并告之,金蝉蛊能嗅得到的宿主被下蛊时长至少也已有七年。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白天那个明艳动人的笑容,他眉头微皱,到底是什么人?竟会用如此阴险毒辣的手段来对付她……

……

轻暖觉得有些奇怪,自从那天在临南河畔遇到那个白衣男子之后,似乎这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可以碰到他。

就算是因为住在同一个客栈,那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呢?

“早啊,姑娘。”正打算出门的云峥一抬头便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言轻暖。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微微点头便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二端上了一碗莲叶粥,她特别喜欢喝这种用新鲜的半枝莲莲叶做成的粥,清淡又可口,还带着丝丝甜味。

“看姑娘吃的这么有滋味,那我们便一起吧。”

云峥转动轮椅来到她坐的地方,喊来小二上了一碗一模一样的莲叶粥。

他端起小碗尝了一口,果然清爽宜人,极是好喝。

“姑娘可曾去过南疆?”他一边喝粥,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她。

“从未去过。”

“哦。”喝了一口连叶粥,又继续问她,“姑娘可是懂医术?”

“不懂。”

从始至终,她都在认真的喝着莲叶粥,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不懂?他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并未看出他身体中的毒素?

“姑娘那天说让在下养好身体是何意思?”

“蚀心菇。”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耐。

蚀心菇?云峥当然知道蚀心菇是什么东西,一种罕见的中草药。

可问题是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看出他的不解,轻暖喝完最后一口莲叶粥,才开口对他解释,“你体内所残留的毒素如果需要彻底清除需要十八味珍稀草药以及一副药引子,蚀心菇便是其中一味草药。如果你能做到今天一整天别让我再看见你,那我就告诉你第二味草药的名字。”

“你是说,可以治好我的腿疾?”他挑了挑眉。

轻暖倒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是这么平静,不悲不喜,就像在说着和他无关的事情。

“没错,你的腿又不是天生残疾,只是余毒未清而已。”

“公子。”站在身后的少樊已是激动地差点喜极而泣。

云峥并未理会侍卫的大惊小怪,这件事情其实他是知道的。

当年鬼医说过如果他体内的毒素能够清除干净,就有希望重新站起来,只是这解毒之法却是这么多年了都无法寻到。

让他真正惊讶的是她一个不懂医术的小姑娘怎么会了解这么多。

“姑娘不是不懂医术吗,又怎会知道这些?”

正准备离开的轻暖闻言脚步顿住,不答反问,“你懂医术,可你知道这些吗?”

天山云雾峰密阁内所有关于制毒解毒的药方她都看过,那些年除了识字练功之外无事可做,便将那些药方一遍一遍的背过去,直至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临南河畔第一次见到云峥的时候,她便看出他曾经中过‘蚀骨离心’,一种可以让人失去意识直至疯癫的剧毒。

看他如今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人为他解过毒,可惜余毒未能全部清除,因此才会双腿残疾。

“姑娘,既然你知道怎么解毒,那就请将药方写给我们家公子吧。”少樊急切地拦住她,一脸恳求。

“我看不必。”她扫了一眼面色平静的云峥,提步离开,“你们家公子都不急的事情,你倒着急。”

“少樊。”云峥浅笑,如墨的眉眼似暖风般温润。

“你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吗?如果我今天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告诉我第二味草药的名字。”

他看了眼心急如焚的少樊,不紧不慢的开口,“也就是说,要想知道解毒的药方,最好不要让她再看见我这张脸。”

少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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