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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凌空映雪颜》第一卷 流离劫 第十章 五行斗法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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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羽五人众都是在战场之上经历过生死、围杀之中得以幸存之人,早已练就了危难之中冷静异常,险象之下临机应变的本能,几人默契深厚,联手迎敌根本无需指挥,天羽龙魂当先而立,挡在众人之前,‘龙魂不灭身’再度祭起,凝气守御,以身挡剑,剑气击在护体罡气之上,如暴雨打荷塘,泛起无数涟漪,天羽龙魂兀自巍然不动,催鼓功力硬受。

天羽幻得天羽龙城真传,自身于忍术一道又极具天赋,自创苦无绝技‘千影千鸟乱’,此时再不藏拙,接连使出‘胧影之术’、‘千鸟乱’,却见周围同时出现六个天羽幻一齐乱发苦无,漫天苦无与无边剑气对射,只是剑气强盛反倒击得不少苦无回射,这场面犹如两军对垒,万箭齐发,箭矢在战场交击,雷雨一般用轰鸣之声渲染着厮杀,星火在空中燃点,流星一般穿梭两军阵前焚毁尘世光华,杀气蔓延,战意昂然。

天羽龙之介借着众人遮挡从天羽龙魂身后虚掩而出,挺枪直刺齐北冥,一招‘电光之枪’,去势之急如破空闪电,朝着齐北冥轰然击去,却被一直蓄势待发的卓玄灭出掌截住,电火之光遭遇浮光跃金,炸开出一团光晕,映得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光亮,天羽龙城见势使出伊贺忍术奥义‘空蝉之术’,竟如变戏法般凭空消失,从剑气合围中突出,抄到剑盟三老身后,令二个身具炁眼,能观场上战况的一男一女均感匪夷所思。

侯玄洁撇见秦馥雪一脸惊异,凑近身旁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看见场上比斗了,快说来听听。秦馥雪自是不能提及炁眼之事,轻声回道:我又不是《西游记》里的孙猴子,有火眼金睛,自然与你们一样是看不见的。侯玄洁道:那你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干嘛。秦馥雪咽口气道:我尿急。侯玄洁笑道:那你须得忍着,边上都是同班师兄弟,你怎么挤出去。说完不忘幸灾乐祸‘嘘嘘嘘’的吹起了口哨。秦馥雪没好气横他一眼,装作强忍模样抖起脚来蒙混过去,心中却寻思起来:其实天羽五人众也暗含五行之道,想起曾听郑森私下提起过,东瀛人有所谓土、水、火、风、空五象,若按五行相克安排对手,是否能在内力、招式上产生掣肘?又想:天羽龙魂借力大地应是土象,土克水,故而齐长老的内劲很难破他罡气,除非以水多土流之势欺压。而天羽幻凭风施术,应是风象,巽为风,在五行中则对应木象,木生火,故而风长老的剑气遇上她的苦无,反而威势更盛。其他人交手定然也是此理,若事先探知对方功法属相,采用相克之道施展武功,岂不是可以占到大大的便宜。

直到此时,齐北冥方知天羽龙城交手至今一直深藏若虚,齐北冥何等眼力、修为,虽不明空蝉之术是何缘由,但天羽龙城从眼皮底下窜出岂会毫无察觉,凭着多年阅历、临敌经验,料他必是从后施袭,侧身回挡,恰逢天羽龙城手中雷切劈斩而来,齐北冥左手指剑直戳而上,食指、中指堪堪于刀锋砍到头顶三寸前牢牢夹住雷切,右手尚自出指如电仍在分攻其余三人。

天羽龙城手上加劲,想要将齐北冥剑指压下,却见齐北冥双指如钳,纹丝不动,由衷赞道:齐长老果然是天下间有数高手,可惜今日遇上我,你非败不可。心道:雷切乃是天威之物,昔年名将立花道雪以佩剑劈雷,斩断落雷,被世人尊为雷神,‘千鸟剑’也因而蕴含雷电之能,易名作‘雷切’,此刀正是克制你三皇剑指的绝佳兵刃。

天羽龙城运功刀上,只见雷切之上泛起一阵电光,丝丝电劲奔腾流走,窜到刀锋处,电劲爬上齐北冥指尖,虽有内力相抗不足以致伤,但终究血肉之躯,电得齐北冥指尖生出麻痹之感,略有松动,天羽龙城看准时机,刀柄横转,改斩为切,横空挥出,但见一注血流飙射,一截断指铿然落地,电光火石间雷切折返回斩,齐北冥不顾断指之痛,忙以右手剑指侧击刀身,甫一接触,又遭电殛,全身一阵酥麻,但仅此已让刀锋偏离了准头,砍在空处,得了喘息之机。

卓玄灭见状弃了天羽龙之介,挺身挡住天羽龙城,将齐北冥护在了身后,齐北冥得了空隙,方点了手上几处要穴止血,再望一眼地上断指,眼中荡起悲戚之色,齐北冥自知无暇多想,只一瞬又恢复刚毅果决之态,沉声道:卓师弟,你对付天羽龙城,我和风师弟冲关!

风若吟挽手一掷,‘明心剑’急飞而出如风过无痕、雁过无影,剑身之上依稀可辨有点点火星,也不知是划空所致还是‘三昧真火’的内力依附其中,这一手乃是华山剑派随心剑法当中最威猛霸道的一招‘心外无心’,风若吟傲立原处,颇有云留剑去之意象,只是这一剑实乃运上了风若吟毕生修为,天羽众人眼中景象与心中所感截然不同,眼前这极快之剑,却偏偏让人在脑海中生出极为缓慢之感,仿似这剑停在漫漫长空永不刺落一般,似虚还实,亦真亦幻,只教天羽幻、天羽龙魂、天羽龙之介三人心神迷惑,分不清真假之相,待到神智清醒时才知周身被万点剑气所伤,痛楚蔓延才让人从迷蒙中复苏。风若吟看似漫不经心飘飘然如遗世而独立,然则是以无上玄功将全副心神都贯注在这一剑之上,掷一剑而生万剑,剑为实气为虚,虚相为实攻,实体为虚应,虚实相合,实乃无心之为,虚是心外无物,方是此招‘心外无心’之真谛,剑上又有‘三昧真火’五行真元之力,兼且众人久战,早已耗损过度,一招之下,瞬息之间只将天羽龙之介击得血气翻涌,伤重不支,颓然倒地,天羽幻亦俯身泣血,强自撑腰而立,唯独天羽龙魂仗着‘龙魂不灭身’消减了许多剑气,此刻依然拦挡在玉阶入口之处,只是面色较之先前更为惨白,不过也是强弩之末。

风若吟适才一招极耗元气,强行催动五行真元之三昧真火剑气方有才威能成效,此时但觉心内绞痛,抚心运气,已无再战之力。齐北冥早在风若吟发招之时,便躲在其后凝神聚力,五行真元之上善若水剑气已融汇周身,战机稍纵即逝,再不迟疑,大喝一声:看我‘黄帝铸鼎’破你‘龙魂不灭身’。

天羽龙城见天羽龙之介、天羽幻二人大败负伤,心中焦急,却又分身乏术,被卓玄灭以‘六念归虚掌’配合‘幻灭归虚步’缠住,这身法诡异绝伦,又被施以浮光跃金之气,晃眼之极,更是难辨虚影真身,只教天羽龙城费尽气力却劈砍不到,连续使出香取神道流当中‘五津之太刀’、‘七津之太刀’、‘舍之太刀’等精妙刀法,却毫无建树,又不与你痛痛快快大干一场,每每刺中皆是虚影,着实可恨。如此相斗,只是徒费力气,此消彼长,被卓玄灭反攻制胜可就得不偿失,天羽龙城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情知难以速战速决,一时半刻绝难绕开卓玄灭,便索性以‘金翅鸟王剑’这等轻巧剑法,按招式套路进击,静心观察‘幻灭归虚步’的步法规律。

天羽龙魂见齐北冥气势汹汹杀将过来,飞身直扑近在咫尺,蓦地双拳推出,将一身罡气尽数集聚到两拳之上,要与齐北冥硬拼,齐北冥所使‘黄帝铸鼎’乃是三皇剑指人皇卷中最后一招,上古轩辕黄帝战于逐鹿,大败蚩尤,而后荡清宇内,平定天下,在荆山铸鼎,分天下为九州,乃有华夏后世。后世帝王多有效仿者,夏之大禹、周之武曌、宋之徽宗都曾铸九鼎以固皇权,刻九州名山大川、奇异之物于鼎上,一鼎乃一州之王权宝器,有山河大地之重。

指拳相触,天羽龙魂但觉齐北冥剑指上似藏有千钧之力,有如山岳叠加、江河翻涌般的层层巨力齐齐压在了这指骨的方寸之间,拳上护体的一金一黑二股罡气被挤压消散,往体外四处流溢,指骨间爆出‘咯咯’声响,好似有裂碎之感,身姿已从挺立慢慢弯成了侧顶之态,脚下砖石被碾踏出一条碎痕。比武较量,齐北冥无心取他性命,虽不与东瀛武人为善,却也不必结下死仇,要想这剑宫门下若干弟子可万万不是天羽五人众之敌手,便使出‘黄帝铸鼎’最后一式‘乘龙升天’,剑指轻点,顺势一送,直让天羽龙魂往前扑倒在地,而自己则从他头顶跃过,大步流星般从离卦位玉阶上冲下。从龙烟迷雾中一出,但觉天高云阔,万物清明,快意无比。

南面台下弟子见齐长老孤身从迷雾中钻出,走下玉阶,一片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快看,快看,是齐长老出来了”

“我就说嘛,我们怎么会输给倭人”

“醒醒,别睡了,我们赢了!”

“赢了,赢了,打到倭贼,打倒天羽五人众”

“好了,好了,站了快有一个时辰,终于可以回去洗洗睡了”

“今日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回了居室我们一块煮火锅吃”

“吃你个大头鬼,这大热天的你涮火锅吃”

“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兴奋过度了”

“齐长老太帅了,齐长老无敌,剑宫无敌,剑宫万岁”

“哦耶”

这边叫声刚起,却听北面也是一片哗然之声大作,大有要将南面声音吞没掩盖之势:

“天啊,是东瀛人出来了”

“完了,完了,难道剑宫要输了么”

“怎么回事,顾九歌、林师长两人都拦他不住么”

“早说顾九歌中看不中用”

“那边好像也有人下了玉阶”

“赶紧啊,别让倭人抢了先手”

“谁去挡他一挡”

“不能坏了规矩”

“和倭人讲什么规矩”

“和倭人更要讲规矩,方显我大明礼仪之邦气度”

“你迂腐!”

“你狡猾!”

“你顽固!你食古不化!你不懂变通!你活该受人欺负!”

“你!你!你!”

北面看台上几名剑宫师长见状,差点就想要冲下去挡住天羽逆流,却被一旁同僚拉住,文妙心、楚梦觉二人俱都摇头示意不可妄为,台下弟子当中有人大声呼救、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激动愤慨,群情汹涌,一时极为混杂。候玄洁、王征南等周边一众人也在抱怨、数落,直吵得郑森、秦馥雪二人感觉头都快要炸开一般。

齐北冥、天羽逆流听这南北两面声响,自知胜负乃在一线之间,都死死盯住插剑之处,拼命去奔这最后十丈之遥,几乎同一时分,两人去到天谜、万劫跟前,如此紧张万分时刻,剑宫门人弟子都自觉闭嘴不言,只恨一双眼愣是不能将两边景象看全,一片嘈杂复归一片静谧,但听‘镗’的一声长鸣!

划破长空的剑光!响彻天际的剑吟!直击心扉的判决之声!

这拔剑之声宛若魔音,竟让上千剑宫门人弟子脸上现出一片惨然、失望、惊疑、愤恨、悲怒、颓败之色,但见天羽逆流手持万劫,高举头顶,一派耀武扬威之相。

齐北冥怅然若失的站在烟气缠绕的天谜前,尚自不能接受般,痴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天谜,天谜,难道真是上天要给我猜的一道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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