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劳烦七爷八爷亲自来拘拿，张灵玉愧不敢当。”

张灵玉很惊讶，他与狱境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所见过最大的阴神不过是一地之城隍，没想到身死道消之后，狱境鼎鼎大名的黑白无常竟然会跨境来保他魂灵不灭。

“你一生鬼医，救治活人，阴渡死人，功德无量。”

白无常笑呵呵的说道。

“却在证得星河道之前因为一个女子，逆天改命，害了九子幼童，予以坏种，罪孽深重。”

黑无常寒着脸色。

“大善又大恶，茶茶大人钦定你在八荒之火受苦百年以偿罪孽。”

白无常眯着眼睛继续道。

“百年？原来百年就能偿还灵玉此生之罪吗？原来功过是可以互相抵偿的吗。”

张灵玉神色有些落寞，只此百年，只此百年，在狱境地府十八层地狱，所谓的百年在外界，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茶茶大人是如此说的。不过，有的时候，所谓的惩罚并不一定会体现在受苦之上，转世之身虽是富贵一生，但孟公主说，哪怕再加一千个和尚超度以求地藏王菩萨，她也要把忘忧汤灌进林芝妍嘴里，送她陪你去渡人间轮回之苦。”

“人求的不过是在人群中遇上对的那个人罢了，所以孟公主宽宏大量，许诺你们一同轮回。”

黑无常冰冷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十世龙凤，保你们在转生的第一瞬间便是触碰着彼此。”

夏沫在一旁听的真切，听听，这才叫惩罚，最可怕的不是天各一方永不相见，而是朝夕相处，你却是我妹。

“灵玉师兄，别怕，这年头德国骨科和英国法庭都不赖的。”

夏沫安慰了一句，更像插刀。

“那小雅呢，难道会是我转世女儿？”

张灵玉神情恍惚，脱口而出。

“哦，小姨子酱啊，她的执念是来生可以随时说喜欢你，作为这辈子的情人，下辈子当小棉袄是不行的，因为你十世无后呢，但是阿傍罗刹大人送了孟公主一份灯芯。恭喜你，小姨子酱也是妹妹哦，她们将用一具身体共存。”

白无常依旧是笑呵呵的。

“握草，双头姐妹花？”

夏沫吓了一跳。

黑无常脸一黑。

“俗称精神分裂，拥有两个人格。但与一体分裂不同，她确实是拥有两个灵魂。”

“哦，那灵玉师兄不用怕，精神分裂而已，洒洒水了。换个雅号平时出来通通风，比如文艺的时候叫苏轼，沙雕的时候叫苏东坡，精神分裂的最高境界，不过是两个名字都名留青史，而你认为这是两个人罢了。”

“诶？苏轼和苏东坡是一个人吗？”

白无常大人惊讶不已。

“看，无常大人都分不清的。”

夏沫叉着腰，表示自己的举例极其成功。

“劳烦道友。”

张灵玉摇摇头轻笑，无关情欲，或许自私，对他来说，这十世龙凤也许并不值得痛苦，反而是幸福也说不定。

三缄其口，哭丧棒开路。

鲜红明艳的彼岸花开在三途河岸。

张灵玉随着黑白无常去往了狱境受苦。

没了阴神，滂沱大雨直下将夏沫砸了个通透。

“张灵玉认为这不算惩处，但林芝妍，林芝雅，与他十世龙凤，灵玉师兄，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阿狸一定给我熬了姜汤，完全可以放心感冒，诶嘿嘿，真幸福。”

一脚脚泥泞，纯黑色的巨大雨伞下是脸色苍白的丫头和和尚。

夏沫赶紧过去钻进伞下。

“小锅锅。”

石女戎身子一软，倒在夏沫怀里，但夏沫真的是残废身高，丫头不得不违心的蜷着腿。

“大师，您的手。”

夏沫看到了和尚宽大僧袍下光秃秃的手腕。

“我将它赌在新世界了。”

和尚还在开玩笑，说的极其洒脱。

心结已了，作为天下行走，这天下喜悦苦痛都有经历，接下来，他便可以带着莹莹回摩珂，过着安稳平定的生活。

“看大师是值得了。”

夏沫顺手将石女戎背在身后，吓得她一阵惊呼。

“灵玉师兄的尸首？”

大和尚看到了那个被切成两截的尸体。

“不是说要留全尸吗？”

丫头两手环在夏沫脖颈。

“大师满足吧，我家小锅锅打死的一般都是连灰都不剩的。”

夏沫嘴角一撇想要反驳，突然发现……没得反驳。

大和尚留了一字真言，镇住了尸首，以防这大雨将尸体冲碎，通知了余烬回收工程后，在和尚再三婉拒不装机械手，夏沫应着石女戎的希望，背着她往家走。

疲累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却还是想和小锅锅多说一会，心爱的人背着自己，在大雨中，走在街上，这种感觉，再浪漫不过如此。

胸口尽力的压迫在他并不宽阔的背脊，石女戎将脑袋架在夏沫的肩膀。

“小锅锅，舒服吗？”

“啥？”

“胸啊，我可是湿透透哦。”

“完全不……”

夏沫黑着脸，这丫头绝对看小说看多了，哪个傻子说，女人的胸压在后背会感觉到柔软什么的。

“我现在就感觉你死沉死沉的，大腿还抓不住，你腿太长了。最重要的是内裤黏在身上，难受的不行，你内裤不黏吗？”

石女戎撅着嘴不开心。

“我也黏，小锅锅你要有点情调啊。”

“要什么情调，本来就是不舒服嘛，要都是光溜溜的估计还能舒服点。”

“光溜溜的在大雨中也不会很舒服，要打沐浴露和精油。”

石女戎白了一眼。

“嗯，我认同。”

“小锅锅，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你说好多次了，就像是阿狸也知道我喜欢她。”

石女戎手臂勒的更紧。

“可是你不是真心的喜欢阿狸姐姐，而我是真心实意非你不可的爱着你。”

“切莫叫真心实意，所谓的喜欢和爱，不过是沉淀到最后也依旧不会改变的冲动而已。丫头，我也喜欢你啊。”

石女戎笑的很甜，“大概我和小锅锅的爱情观有些不同吧。不过，小锅锅真渣，阿狸姐姐更渣，小锅锅你知道她其实是蕾丝吧。”

“我对人类的情感很敏感，阿狸确实也喜欢我哦，她是双性恋，只是我还没得手而已。”

“我希望世间一切都应小锅锅心愿，阿狸姐姐会接受你，你们会幸福。”

石女戎语气有些落寂。

“但就如同一个怪异的圈，阿狸姐姐在没接受你之前，不会去对我和你的关系发表任何意见。而小锅锅在阿狸姐姐没接受你之前，是不可能与我发生超脱于暧昧的关系。一旦你们接受了彼此，阿狸姐姐是不认同还有其他女人喜欢她的男人的。所以，我和小锅锅注定着，不会拥有幸福。你们不觉得这对我来讲很不公平吗？”

冰冷大雨中，这份情感如此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