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江船到了安徽铜陵的铜官山脚下,天色向晚,江船泊在一个小市镇旁。船家上岸去买肉沽酒。
张翠山夫妇和俞莲舟在舱中煮茶闲谈。
张无痕和张无忌独自在船头玩耍,见码头旁有个年老的乞丐坐在地下玩蛇,颈中盘了一条青蛇,手中舞弄着一条黑身白点的大蛇。
那条黑蛇忽儿盘到了他头上,一忽儿横背而过,甚是灵动。张无忌与张无痕在冰火岛上从来没见过蛇,看得甚是有趣。
那老丐见到了他们,向他们笑了笑,手指一弹,那黑蛇突然跃起,在空中打了个筋斗,落下时在他的胸口盘了几圈。
兄弟二人大奇,目不转睛的瞧着。那老丐向他们招了招手,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走上岸去,还有好戏法变给他们看。
张无痕二人当即从跳板上岸去。那老丐从背上取下了一个布囊,张开了袋口,笑道:“里面还有好玩的东西,你们来瞧瞧。”
张无忌道:“甚么东西?”
那老丐道:“挺有趣的,你一看便知道了。”
张无忌探头过去,往囊中瞧去,但黑黝黝的看不见甚么。他又移近一些,想瞧个明白,那老丐突然双手一翻,欲布袋套上了他的脑袋。
张无痕见势不妙,推了张无忌一下。张无忌踉跄,堪堪躲过去了。
老乞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道一声:“好小子。”
张无痕想往后退时,老乞丐的布袋已经伸过来了。张无痕将头一撇,布袋口扑了一个空,老乞丐一脚踹到我膝盖上,张无痕掩面扑倒在地。老乞丐抓着他的后背,将他提溜起来,道:“还是抓住了。”
张无痕“呸”了一口,往他面上吐了一口痰。老乞丐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这时,张翠山夫妇,与俞莲舟已到。老乞丐将一条毒蛇伸在我脖子处,威胁张翠山夫妇说出谢逊的下落。
殷素素一手抱着张无忌,然后护在身后,一面叫道:“贺老三,你捣甚么鬼。你只要伤了我孩子的一根毫毛,我把你们的梅石坚剁做十七廿八块!”
那老丐吃了一惊,说道:“殷姑娘果然好眼力,认得我贺老三。在下正是受梅帮主的差遣,前来恭迎公子。”
殷素素怒道:“快把毒蛇拿开!你这巫山帮小小帮会,好大的胆子!竟惹到天鹰教头上来啦。”
贺老三道:“只须殷姑娘一句话,贺老三立时把公子送回,梅帮主自当亲自登门赔罪。”
殷素素道:“要我说甚么话?”
贺老三道:“我们梅帮主的独生公子死在谢逊手下,殷姑娘想必早有听闻。梅帮主求恳张五侠和殷姑娘……不,小人失言,当称张夫人,求恳两位开恩,示知那恶贼谢逊的下落,敝帮合帮上下,尽感大德。”
殷素素秀眉一扬,说道:“我们不知道。”
贺老三道:“那只有恳请两位代为打听打听。我们好好侍候公子,一等两位打听到了谢逊的去处,梅帮主自当亲身送还公子。”
殷素素眼见毒蛇的獠牙和张无痕的脖颈相距不过数寸,心下一阵激动,便想将冰火岛之事说了出来,转头向丈夫望了眼,却见他一脸坚毅之色。
她和张翠山十年夫妻,知他为人极重义气,她若是为救张无痕而泄漏了谢逊的住处,倘若义兄因此死于人手,只怕夫妻之情也就难保,话到口边,却又忍住不说。
张翠山朗声道:“好,你把我儿子携去便是。大丈夫岂能出卖朋友?你可把武当七侠瞧得忒也小了。”
“姓贺的,有种把蛇在贴近一些,小爷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说着话,张无痕将脖颈往毒蛇嘴中挪动。
老乞丐没料到他如此不要命,慌忙将毒蛇拿开一些。
这时,一道剑光闪过,毒蛇蛇头与老乞丐四指齐断,张无痕落在地上,抬头一看,原来是俞二伯出手了。
……
夜半十分,船舱之外剑声传动,殷素素嘱咐他兄弟二人不得轻易出来,随后便寻了出去。不一会儿,打斗声停止,只听俞莲舟叫道:“你们是昆仑派的?”
对方并不言语,身穿黑衣,手持宝剑,继续攻过来。
论武功,这几个黑衣人根本不是俞莲舟和张翠山的对手。可交手数回合,俞莲舟便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
有张三丰的嘱咐,俞莲舟这几个黑衣人万万下不了重手。
张无忌在船舱等了片刻,心里着急!想要出去看看,被张无痕拉住了手,道:“哥哥,你若现在出去,岂不是分了爹娘,二师伯的心。”
张无忌一听,觉得有理!
这几天相处下来,张无忌憨厚单纯的心,颇得俞莲舟的喜爱。
反而对我,微微有些疏远。
正安抚张无忌时,冷不丁一只手掌抓住了张无痕的肩膀,道:“娃娃,跟我走一趟!”
张无痕回头一看,一个艄公打扮的老头儿正狰狞的盯着他。张无痕出言道:“你是谁?”
“别问那么多,你爹娘回过神来,我可就走不了了。”
张无痕的手指一扣,爪在对方手腕上。
艄公吃痛,伸回了手。他道:“鹰爪功?”
张无痕没有否认!他情急之下使得,说是鹰爪功也对,说不是也对。鹰爪功是天鹰教的独门绝学,殷素素身为天鹰教教主的女儿,虽没得到殷天正的真传,可懂得一两招防身也是无可厚非。
恰恰这个艄公,曾经就吃过天鹰教的亏,自然对鹰爪功畏惧深刻。
艄公冷笑:“量你小小年纪,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艄公又握拳打过来,张无忌立刻挡在张无痕身前,艄公仿佛认定了张无痕一般,一拳打在张无忌身上,然后一脚将他踹开。
张无痕在船舱来回躲避,奈何空间窄小,殷素素教授的身法根本发挥不出来。不一会儿,便被艄公抓住,然后一个耳光就上来。
张无痕嘴唇流出一丝鲜血,便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艄公吃痛放开了他,张无痕跑到张无忌身边,刚想扶起他,那艄公又打过来了。
情急之下,张无痕本能的把张无忌推到身前,张无忌又吃了艄公一拳。正好这一幕,被冲进来的张翠山夫妇,俞莲舟看见。
张翠山低喝一声,拔剑而来。艄公将张无忌扔给了他,然后一手抓住了张无痕的肩膀,将他扔出了窗外,扔进了水里,他自己扔下一个烟雾弹后,也从窗户跳出,跳进了水里。
等张翠山他们出来,水里已经不见人影了。
……
等张无痕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动弹不得。那艄公正在一边烤着火,吃着干粮,见他醒来,便道:“不愧是武当五侠的儿子,这么小,就有不错的武功底子。”
“这里是哪?”
艄公笑笑不说话!
张无痕微微扭动了身子,手脚已经有些麻木了,说道:“老头儿,你武功高强,我落在你手里,也不奢望能逃走了。你就解开我绳子,让我手脚松快松快。”
艄公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无痕”
艄公微微点了点头,并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割断了张无痕的绳子,他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想得罪死武当派。”
张无痕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是不是只要我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你们就放了我!”
艄公惊诧道:“你肯说出谢逊的下落?”
张无痕摇摇头道:“不肯!我若泄露了谢逊的下落,不说你们会不会遵守承诺放了我,单单我自己,便回不了我爹娘身边,以我爹爹的脾性,必会取我性命。”
艄公暗思片刻,觉得张无痕说的没错!以武当派的侠义之道,张翠山的正直君子之性格,必不会容自己孩子做出不忠不义之举。
张无痕双手枕在后脑,靠在树上,叹气道:“我说了是死,不说你们一样害我性命。想我张无痕一回中土,便如此不幸。”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艄公说道:“你若说出谢逊的下落,我们黑沙帮能保你性命无忧。”
黑沙帮吗?没听说过!张无痕心里想着,嘴上只是冷冷哼哼了两句。
艄公脸上一红!他岂能听不出张无痕的意思。想那武当派如何强大,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如今已有与少林派并驾齐驱之势。更有张三丰这个超然人物活着,论武功,放眼江湖无人能敌。
那武当七侠,个个武功不在一派掌门之下。
单是排名最末的莫声谷,就不是黑沙帮能正面硬撼的人物。
……
跟着艄公走了三天,除了夜里被他点住了穴道,不能自由行走以外,白天倒不会太约束张无痕。
只要不离开他的视线。
“你这爪功,比你外公的差太多太多了!”艄公哈哈大笑起来。
张无痕不以为然的说:“你能吃一回我外公的亏,迟早也要吃我的亏。”说着话,他两步上前,向艄公抓去。
艄公不闪不避,见招拆招!他笑道:“来来去去就会耍这几招,没意思,没意思。”
张无痕停下动作,坐在地上,低头思考!
艄公知道他的习惯,这几天与他一边赶路,一边切磋。耍完之后,他便坐下来思考。
张无痕所会的鹰爪功实在浅薄,只得几招其形,没得其实。若说是皮毛,也不为过。
如果他这么琢磨下去,恐怕穷其一生都不得鹰爪功的门径。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艄公见张无痕有异,想过来看看。临近时,他不由吃了一惊。他喃喃道:“这资质,恐怕百年难得一遇,这么小就能进入感悟之境,若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教导,将来必能成为名震天下的人物。”
艄公转念一想:“此子的师祖乃张三丰,外公乃天鹰教教主殷天正,随取一人教导,等其成长之后,便足保武当派、天鹰教百年不衰。”
次日一早,张无痕睁开双眼,心中之气积累不散,双手仿佛充满了气力,大声道:“老头儿,醒来!”
艄公乃江湖中人,反应力不慢。一听一睁眼,然后迅速翻身,打了一个跟头,警惕的扫视四周。他道:“何事?”
“看招!”张无痕跳起来,上前打去。
艄公一手仅守门户,一手化去我的招式。
过了十招,张无痕的爪攻突然加快了速度。艄公大意之下,被他破开了门户,一指点中了他的穴道。
“……你!”
“围其一点,聚气凝神,看到的就能做到”张无痕自言道。
鹰爪功,练指之法,以内外兼修,收效方可神速。可我习练日短,无根基可言,若想大成,必须具备深厚的内功功底,断金切玉的指力。
一夜感悟,也只不过得其速而忘却其力。
艄公笑道:“可解开我穴道!”
张无痕抬眉,回笑道:“不能”
艄公表情一凝,道:“你以为单凭你的武功,能制的住我?”
张无痕呵呵一笑道:“是不是快到黑沙帮了!”
艄公沉默!
张无痕道:“我从你言行举止中可以判断出来!”
“是我大意了!”艄公道。
张无痕回道:“你不是个坏人!所以,跟着你比跟着我爹娘要安全的。”
说罢!也不多做言语!收拾一下,取了艄公身上的银两,正要离开!
“武当派在北”
张无痕回头,“谢谢!”
等他离开后,艄公自然的坐了下来!他并不算黑沙帮的人,之所以帮着黑沙帮夺取谢逊的下落,只为了还黑沙帮上一代帮主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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