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太多了，多的就像蚂蚁一样，一个撞一个，一个叠一个。

终于，随着一名盾牌手被战马冲撞而死，敌军冲进了大秦军阵，朱雀军团的盾战防线——破了。

第一个冲进大秦军阵的胡族骑兵被刀盾手们乱刀砍死，就像剁饺子馅一样，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部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胡族骑兵随着大秦军阵的缺口连绵不绝的闯入，战争更为惨烈。

可以看到有刀盾手被战马冲撞而飞，摔在地上时刀盾手的胸膛已经瘪下去了，从嘴里吐出大块的肝脏、鲜血。也有胡族战马被刀盾手们砍了马腿，马上骑兵被斩于马下。

摔倒的人如果不能及时爬起来，那么就会被乱脚踩踏而死。死人在地上被踩踏，几万只脚过去，就只剩一件衣服、一滩鲜血了。

没有人会在意死去的人，每个人都想活，所以他们拼命杀敌，无所不用——

一个胡族骑兵借着战马的冲力腾空而起，侥幸躲过了向他射来的箭矢，可在大腿上挨了两刀，痛急的他扑倒了一名刀盾手，俩人疯狂厮打。搏命中，大秦士卒用手生生的扣下来胡族骑兵的一只眼睛，胡族骑兵吃痛之下双手捂眼，疯狂大叫，借此机会，士卒从地上摸起一截惨白的臂骨，上面还有着些许血肉，也不知道是大秦将士的还是胡族骑兵的。

士卒手握这节臂骨，狠狠扎进骑兵的喉结。立刻，骑兵用手紧捂着脖子，一只眼睛被戳瞎，可吃痛之下却睁大了眼皮，露着大窟窿，脖子处啵啵的往外冒着血水，骑兵用仅有的一只眼睛凶狠望着士卒，好似一只恶鬼一样。

士卒咧着嘴，缓缓地举起刀，刀落，鲜血四溅，染了士卒满身，就连嘴里也进去不少，痛饮胡虏血，仰天大笑，宛若魔神。

胡族骑兵好大一颗头颅被鲜血顶出三尺，落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咔嚓’一声，头颅就像西瓜一样稀碎，脑浆黏在了鞋上，可鞋子的主人却毫不知情，继续拼杀着。

——

一阵抽泣声打断了林沐的遐想，林沐皱着眉头循声望去，只见赵虎的肩膀不停耸动着——他哭了。

那犹如猛虎的汉子竟然哭了！

这使得林沐极其惊讶，不明所以。

或许……

不知林沐想到了什么，一挑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校尉，莫非八年前那一战，你……”

“没错！我也在！”

赵虎一抹鼻子，突然变得消沉了许多。

“能跟我讲讲吗？”

赵虎猛的一回头，用铜铃大眼瞪着林沐。

林沐却坦然一笑：

“当时的朱雀军团长就是现在的兵部尚书公孙历吧！我一直很好奇，当时他为什么不驻守雁门关，而偏偏选择出关，与胡族在平原一战，致使我大秦损失四万精兵！”

“二皇子想听?”

赵虎瞪着大眼，用渗人的目光狠狠地注视着林沐。

“想听，非常想听！尤其是像赵校尉你这样参加过八年前那场血战的老兵所说的话，我更想听！”

林沐毫不退缩，用坚定的目光回视着赵虎。

“好吧！末将带二皇子去一个适合讲这件事的地方，如果二皇子想听，那就跟来吧！”

赵虎说完，扭头便走。林沐毫不犹豫地紧跟而上。

在骑兵训练场的场地边，赵虎双手驻剑，凝视着骑兵训练场。

林沐气喘吁吁的来到赵虎的身旁，双手扶腰，呼呼地直喘气。

赵虎一步三尺的疾步而走，可怜了六岁林沐的小身板了，不得不甩开脚丫子，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他知道这是赵虎对他的惩戒，对于一名老兵的不敬、对于那次血战的不尊重。

赵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林沐却忽然坐到了地上，向后一躺，还拍了拍旁边，笑嘻嘻的说道：

“赵校尉不累吗?既然是讲故事，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讲，如何？”

赵虎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林沐：有他这样的皇族子弟吗？不顾皇家威仪，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躺到了地上！再者说，难道他看不出来我对他的不满？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赵虎却一屁股坐到了林沐的身旁，像林沐一样往后一躺，双眼失神的望着天空，这一看，就让他想起了八年前的一切。

“那一战我才升任大戟士千夫长，那时我父亲为校尉！多好啊！”

赵虎低沉的声音传来。

“可就在那一战里，我父亲战死了！”

林沐吃惊的转头，就见赵虎的眼角流着泪，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渐渐的堆成浅滩。

“他是被胡族战马撞死的，我拼了命的抢回了他，我知道我救不了他，可我还是把他绑在我的背上，因为我怕他尸骨无存！”

“二皇子不是一直想知道公孙尚书为什么选择出关迎战吗？很简单啊！因为我们无险可守！”

林沐瞪大了眼睛，难道他知道的都是错的？

“你一定很好奇吧？不是有雁门关吗？”

赵虎望着天空，没看一眼林沐，却猜到林沐心中所想。

“呵呵……因为正是雁门关，胡族才举族入侵的！那时陛下突然下令修建雁门关，胡族得知，当然不会让我们好好修建啊，所以，战争就来了！”

赵虎双眼失神地望着天空，就好像天空能倒映出那次血战一样

——越来越多的胡族骑兵突破了防线，就连弓箭手们都顾不得休息，不顾双臂酸痛，只求射杀更多敌人，努力的射出一箭又一箭。

有弓箭手射空了箭壶，便索性弃了长弓，扔掉箭壶，捡起同袍遗落的武器，怒吼一声‘杀——’就冲进战团于敌搏命。

胡族可汗忽达尔见大秦军阵有被破之象，下令在下五万大军，冲击大秦军阵。

十五万骑兵冲阵，大秦军阵就像瓷娃娃一样，到处都是缝隙，已有败军之象，冲锋最狠的胡族骑兵距离中军营帐——公孙历所在不足三十步。

坐在点将台上的公孙历可以清晰的看见胡族骑兵的恶鬼之相，他站起身，向后伸出手来，侍卫立刻递上一张一石硬弓，公孙历取箭、拉弓、放箭。箭羽飞过，从胡族恶狼的左眼进入，在脑后伸出一尺有余，箭尾仍颤抖不停。

“胡族已下多少骑兵了？”

公孙历望着混乱的战场，看着他朱雀军团疯狂杀敌的将士，不断死去的胡族骑兵，淡然的问道。

“禀主帅，胡族已下十五万骑兵！”

身后一重甲将军沉声回道。

“哦?十五万……这么说，忽达尔身边就剩下五万骑兵了吗？”

“如果斥候没看错，那就是！”

“哈哈！好！立刻叫马腾统领率他的三万铁骑给我冲向胡族可汗，我要忽达尔的人头！我要功毙其于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