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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第5章 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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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关于易非燕背后靠山的猜测从未停止过。他们有人猜齐将军,有人猜莫丞相,有人猜林大人,甚至有人猜皇帝......只是,至今没有人猜出真相。

真相是什么?真相是,全部都是。这些被猜测过的人物其实全部都是他的靠山。

想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从小在宫外长大,他住的地方正是齐大将军的家里。齐大将军的孙子与太子年纪相仿,与齐少爷相熟的几个世家公子也经常会来齐府做客,一来二去,太子和这些年纪相近脾气相投的孩子们便混熟了。他们总共是九个人,从幼时开始相伴长大,直到长大成人后,一起荒唐过一起胡闹过,甚至几次出生入死,这样的情谊自然是亲兄弟也无法相比的。十多年的时光,他们虽然没有正经的结拜过,但却早在十年前便以兄弟相称。其中当今圣上排了老二,易非燕排了老五,直到皇上回宫继承了皇位,兄弟之间的情谊却丝毫没有改变。至于其他几个人,长大成人之后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一番成就,或为文臣或为武将,每个人的名字都能震慑住平民百姓。

其实就连叶施也知道,皇上之所以直到今日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与这些兄弟们相处,正是因为这些人根本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他可以全无保留的信任这些人。而在这信任之下,再加上十多年的情谊,皇帝待这几个兄弟比待其他皇子王爷还要真挚几分,也更是亲厚没有任何架子。普天之下,无论谁敢伤害他的兄弟,他都会不惜后果的将那个人赶尽杀绝。

排行老五的易非燕虽然不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却是几人之中最受关心的那一个,许是因为他这副样子和做派,其他几个哥哥弟弟都乐意“谦让”着他。他不开口,他们也会当他的靠山,若是有不长眼的人敢来得罪燕公子,无论是什么身份,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普天之下,有钱有势到了这个地步的,也就只有燕公子一个人了。

叶施在接受众人的审视打量时,易非燕已经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他确实是有几分醉了,平日不敢说的不好意思说的,现在都说的毫无顾忌。他说,“阿施,你都见了我最亲近的人了,他们也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就连二哥都听到了,你总不能后悔了吧。”

不仅是这句话,但凡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被他说了个遍,也让在座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不上在场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叶施轻轻托住他倾斜的身子,皱眉道,“你喝醉了。”

“是吗?醉了啊......”燕公子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了,边说还边拿起桌上的酒杯倒酒,“让我再喝一杯。”

桌上地下放着很多东倒西歪的酒坛,想来他们已经喝了很久了。叶施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注视着他倒酒的动作,只要他敢倒,她就敢替他喝下去。

他们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举动很快引起在座诸人的会心一笑,眼看着易非燕已经喝多了,他们心知今日并不是询问对方妻子一事的好时机,于是在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纷纷站起身准备离去,每个人走之前还不忘拍拍燕公子的肩,挤眉弄眼的说上一句,“你可真行啊。”

而等这些人都离开之后,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叶施一直紧绷着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只是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原本已经醉得胡言乱语的易非燕却坐直了身子看向她,眼中一片清明全无醉意,唇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哪里又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叶施本来只有一点点怀疑,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见过易非燕真正喝醉的样子,对方每一次的“醉”,往往都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长久下来,竟然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了。

而眼下,燕公子对着她笑了笑,就站起身走到房间的软榻边倚了上去,先是伸了个懒腰,这才拖长了语调哀叹道,“这下子完了,我竟然敢对着我二哥耍心眼,他指不定要怎么整治我呢。”

装醉?骗骗别人还成,骗那些一肚子坏水的人精们就不行了,谁又看不出来他在装醉,只是好心让他与叶施独处而已,大不了事后再整治他。

说话时,他还颇为无辜的看向她,似是在暗示她,这都是她造成的。

“我知道你在他们面前不自在,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见一见我最亲近的人。”比起那些山盟海誓,这句话说得倒是十足的真挚。诚然,易家的人虽然是易非燕真正的亲人,但对于易非燕而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才是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他不仅想让她一个人知道,他还想让所有亲近之人都知道,他待她到底真心到何种地步。

他的这些心思,叶施一直都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毫不怀疑。不过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可以说是太过现实了,她觉得,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将来可言。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哪有那么简单?她会履行婚书尽妻子的职责,无论他想如何玩闹,她都会由着他来。但是若是他想认真起来摆正这段关系,那她唯有避退。不仅是为了他好,她也有私心,她承受不起他给她带来的这一切。他给她一片真心,她也默默的还他一片真心,可是别的东西,她真的给不了了。

“你还是喝多了。”她走到软榻边坐下,自然的用手探向他的脸颊,果然觉得有些发烫。看那满地的酒坛,也该知道这些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喝多归喝多,我又没醉。”感觉到那带着凉意的手背贴上面颊,易非燕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稍稍用力便拉她到榻上。

叶施常年习武,干的也是一些男人才会干的力气活,风吹日晒,她的掌心并不像是寻常女子那般滑腻柔软,而是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易非燕拉着她手反复摩挲着,她虽然不介意对方的动作,但却有些在意自己手上的肌肤是不是太难摸了一些?

“燕燕。”她认真的看向自己的丈夫,面色凝重,“你还是换个地方摸吧。”

易非燕本还在偷偷咽口水呢,听了这句话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可是叶施不仅这样说了,还当真这样做了。他正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呢,就见对方已经面不改色的开始解衣服了。

叶施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她全身上下也没有哪里能称得上柔软,既然对方想摸摸她,那她就给他找一处相对软一些细腻一点的地方。

眼看着她这是当真了,易非燕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心中挣扎了千万次都不知该不该阻止她。是不阻止呢?不阻止呢?还是不阻止呢?这便宜是占呢?是占呢?还是占呢?

当那略显单薄的肩膀裸/露出来时,他觉得自己本就不坚定的心思好像更不坚定了一些。不同于普通姑娘家穿着肚兜,叶施往常穿着官服时总会用白布裹住胸部,而如今这裹胸缠得紧紧的,易非燕看着她在那里认真的解着,他的手指就忍不住蜷缩了几下,蠢蠢欲动的想要伸手过去帮她。

她的衣服解到一半,他的手也伸到一半,一切却都被那个脚步声打断了。

“不论什么事,滚回去。”易非燕最先察觉到有人接近,虽然心知下属突然过来找自己,一定是有着必须要禀告他的事情。可是现在美色当前,他觉得没有任何事会比眼下他要做的事情重要。

听到这不耐烦的呵责,门外的侍女不由停下了脚步,然后在离房门几步远的位置轻声道,“少爷,这次是府上来人请您回去。”

易府的人对易非燕向来有些畏惧,有胆子派人过来叫他回家的,除了易府的老太爷之外,也就只剩下易非燕的亲娘了。

果然,等到易飞燕一脸怒气的推开门之后,那个侍女抬眸瞄了他一眼,就不由掩唇轻笑,“少爷,这可不是奴婢不识趣,您的娘亲亲自派人过来叫您回去,做奴婢的也只能快点过来告诉您。”

易家的几个公子哥在易非燕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但是这些跟着易非燕的侍女却不怕他,不仅不怕,还一向乐意与他说笑。不过叶施知道,这些女孩子们明着是侍女,暗着却是护卫,各个都是身怀绝技又衷心不二,难得的是不会对易非燕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说是易非燕了,就连叶施也喜欢与她们说话,纵容着她们偶尔的胡闹行为。

娘亲叫自己回去,易非燕就算千百个不愿意也不能拒绝。叶施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便见他一脸恋恋不舍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可是这种事情她也帮不了他,只能拍拍他的肩,道了一句,“保重。”

说完,叶大人便揽着那个千娇百媚的侍女一起走下了楼,那个侍女一向喜欢赖在叶施身边,得了这个机会,还一脸期待的晃着叶施的胳膊,娇声道,“夫人您这次一定要陪我们喝酒,上次说好了的。”

易老板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独自站在楼梯上的身影倍显凄凉。

易府离来去楼有着不近的距离,当他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可是刚刚踏进府邸的大门,易非燕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在这个时辰还灯火通明的,显然是所有人都还没入睡。

“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当他走到正厅看到那满屋子的人时,他就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不妙了,不过即便在场还有陌生的面孔在,他也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向着自己的母亲发问。

身为易府的当家人,丈夫早亡之后,易淳薇独自儿子这么多年,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已经被她摸透了。今日她要说的事情,她觉得以儿子的性格一定不会同意,甚至有可能当场翻脸,不过为了这整个易府的利益和安危,她必须要说。

“燕儿,端亲王的家眷近日就要上京了,端王本想调军队过去接世子郡主们过来,可是......”说到这里,易淳薇也是一顿,下定了决心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府上和端亲王有些渊源,那些家眷听闻此事之后,特意送信过来,说是少时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至今难以忘却,这次想让你跟着军队一起过去......”

母亲的话还没说完,易非燕就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隐隐作痛。他年少时在平州见过端亲王的几个女儿没错,可是多年来他一直回避着与她们接触的机会,怎么避到现在还是避不开?

“娘,虽然这是郡主的意思,可是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如果特意去接未出阁的姑娘回来,一路上难免会有闲话传出吧?”他皱着眉,对自己母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只是,一听他这句话,易淳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严肃道,“你在说什么呢?特意写了那封书信的人可不是郡主她们。这一次想见你的人,是世子。娘听端王府的人说了,世子几乎每年都要寄一封家书来锦城,每次都少不得要提起你,年年月月如此,王爷实在是烦了,只能派人到咱们家叫你去接世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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