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琴剑行》0008 冒名又同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008冒名又同仇

笑面虎李全凑到陆游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蹲下身,便抓住陆游胳膊,掏出绳索要来捆绑:“陆机宜,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我兄弟本想来探听一下那刺杀乌思朵大帅的独孤迥是不是逃到这边来了,这才过境,想不到你自己撞进虎口,送我兄弟这一件大功,你放心,我兄弟还要指望着你来寻富贵荣华,断断不会为难你!哈哈……啊!”

他笑声未止,一枝箭嗖地从门外飞来,射入他后背,惨叫一声倒地而亡。这个才倒地身亡,就听羽箭入肉之声不绝于耳,站在门口的几个小喽啰不及闪避,纷纷中箭。

剩下二虎大惊失色,急忙拔刀回身朝外观瞧,那花正芳闪身往门后一躲,拔出刀来厉声喝道:“哪个鼠辈暗箭伤人?”

外面一片寂静,过了片刻,那花正芳沉不住气,低声喝道:“二弟,你出去看看!”

那黑面虎熊大力脸上肌肉一阵急跳,不满地瞅瞅老大,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挪到门口,把刀乱舞,护住自身,忽地跳出门去。

花正芳又朝外喝道:“小贼,再不出来,我就一刀砍了陆务观!”

那熊大力跨出门去,只见篱笆外躺着几个小喽罗尸首,一人在院中挽弓搭箭,正要射他,怒吼一声,将刀舞起护住自身,扑了过去。

那人正是在竹林中袭击陆游的丑小子,见黑面虎扑来,一箭射出,当地一声被黑面虎挥刀击落,再要搭箭已来不及,把弓一扔,拔出长剑,纵身便扑过来。当当几声响,两人已飞快地过了数招。

熊大力看着小喽啰尸体,怒声喝道:“好小子,竟敢伤我崽子,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那丑小子喝道:“就怕你这黑鬼没这个本领!”挥剑抢攻,瘦削的身子轻盈跳动,当当当一连刺出十余剑。

熊大力将对手剑磕开,阴森森地喝道:“小子,你比爷爷也白不到哪去!二爷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来!”

那丑小子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绝不停歇,朝他胸前便是一剑:“小爷无影剑独孤迥,你死在我的剑下,也算你祖上有德!”

那熊大力乍听独孤迥之名,不禁倒吸口凉气,见对方长剑直刺,疾如闪电,顿时有点手忙脚乱,急忙抬刀相应,却不料对方这一剑只是虚招,在他刀上一点,当地一声,弹将起来,顺势一翻,转个弯便朝他左颈削来,熊大力一惊,不及闪避,急忙朝后仰身,随后倒地,连着几个翻滚,方才避开,随后身子一挺,跳起身惊魂未定地瞪大眼睛仔细瞅瞅独孤迥,只觉浑身冷汗都将衣衫浸透,心中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那花正芳却大步迈出房门,喝道:“老二,这独孤迥武功不过如此,不要怕他,咱兄弟今天让他死在这里!嘿嘿,乌思朵将军正万金悬赏,想不到你小子倒送上门来!”说罢纵身扑来,与熊大力合战独孤迥。

这独孤迥与熊大力一人交手,仗着身法灵动,剑法精妙,尚能占个上风,花正芳武功比之黑面虎又要高出数筹,一加进来,立时便觉手忙脚乱,连遇险着,冷汗顿时便冒了出来。

熊大力刚才被逼得狼狈不堪,心中恨极,此时有了帮手,便全力施展,见那独孤迥正应付花正芳,瞅个空当,猛扑上去一刀砍去,当地一声将独孤迥长剑磕开,回手一刀,刀峰将他右臂划开,鲜血顿时涌出。

独孤迥轻轻叫了一声,蓦然跳开。

花正芳步步紧逼,举刀连砍,不屑地冷笑道:“小子,原来盛名之下,却是个银样蜡枪头!老二,手下留情活捉他,与陆游一块送给乌大帅,也可让乌大帅一解心头之恨!”

原来独孤迥在秦晋一带,袭杀金兵无数,陕西统军司统军使完颜乌思朵亦曾被他刺伤,恨之入骨,故悬赏重金来缉拿他。但是“独孤迥”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消停不了多长时间,独孤迥仍然会窜出来,再度袭击刺杀大金文武,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乌思朵曾经的部下。这让乌思朵既恨之入骨,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严加防备,重赏缉捕。

此时从外面奔来的小喽啰,齐齐举着兵器围上来,但三人如走马灯一般在中间打得不可开交,这些小喽啰根本插不上手,同时也看出自家两个大王已经占足了上风,便干脆围在旁边为大王助威喝彩。那二虎已经占了上风,此时自然要在自家喽啰面前显摆显摆,互视一眼,便又一齐扑上去,手中刀一招快过一招,出手更加狠辣,却不往独孤迥致命处招呼,只想伤了他将之活捉。毕竟是乌思朵大帅重金悬赏要抓的人,活的自然要比死的值钱。

那独孤迥此时左支右绌,有些难以应付,汗流浃背,发丝散乱,极为狼狈,但仍咬紧牙关,死死撑住。

陆游倒在门口,门外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见那独孤迥苦苦力战,死撑着场面,心内焦急,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大声喊道:“快……快走……快走……”

那独孤迥挥剑逼退花正芳,再向熊大力猛劈一剑,百忙中回答一句:“不……我一定要救了你……”

熊大力当地一刀砍过去,逼得独孤迥又退一步,挥刀狂笑:“小子,怎么不狂了?今天让你尝尝你熊爷的厉害!”

花正芳大喝一声,一刀砍去,当地一声,竟将独孤迥手中长剑磕飞,熊大力挥刀朝他后腰便砍,独孤迥闪身避过,花正芳抬起脚来把他踹出一丈开外,哈哈大笑:“小子,你就认命吧!”

独孤迥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在地上一溜翻滚,正要跳起,那熊大力纵身上前,伸脚踏在他后背,举刀便砍:“就你这点三脚猫的武艺也敢称什么无影剑?独孤迥,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花正芳急忙喝止:“老二,住手!活的比死的值钱!”

陆游双目流出热泪,闭着眼睛咬着牙关叫道:“你这孩子……发什么傻……”那独孤迥趴在地下,他被熊大力那一脚踹得内脏受伤,此时浑身冷汗直冒,嘴角流出血来,双目冒火,但被熊大力踩着后背,却也翻不过身来。

熊大力哈哈大笑着收了钢刀,从身边摸出绳子便要捆绑那独孤迥,只听扑地一声轻响,一粒石子飞来,打在黑面虎腰后。那熊大力惊叫一声,噔噔噔连退几步,最终还是站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顿时大惊失色,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揉着疼痛至极的后腰高声叫骂:“直娘贼!哪个孙子暗算爷爷?”

花正芳大吃一惊,正自骇然地盯着那黑面虎,忽听身后有人冷冷喝道:“独孤迥这点本事虽不高明,但杀几只猫狗鼠辈还不为难!”

花正芳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傲然站立着一人,这人一身灰布衣衫,身材修长矫健,脸色白净,面容冷峻,星眉朗目,直鼻方口,右边额头上一块细长伤疤,却无损他的俊美英武,看他相貌,年纪最多二十来岁。右手握一把油布雨伞,左手握着肩上背着的一个包裹,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众人。

这人何时来到,二虎竟然毫无察觉,心里不觉冒出寒意。再看那人身后,五虎中的老五多面虎赵安成,倒在地下扭动。那多面虎赵安成凄然叫道:“大哥……快杀了这小子……救救兄弟……”

花正芳怒喝一声:“哪里又冒出你个鼠辈,老爷活劈了你!”纵身一跃,挥刀便朝那人脖颈砍来。

那人冷笑一声,身子轻轻一转,便已转到花正芳背后;花正芳一击不中,被那人轻轻躲过,心中恐惧更甚,回身施开“五虎刀法”,刀光如泼水飞雪,将那人团团围住。

那灰衣人轻轻一声断喝,将身轻轻闪动,潇洒从容地避过花正芳狠辣招式,身法灵动飘逸,极其优雅。

花正芳暗自吃惊:“哪里来的这般高手?”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刀劈出数道刀影,这招乃是他看家绝艺,号称“千刀屠神”,其意为此招一出,如千刀齐至,即使神仙也躲不过,伤在他此招之下的江湖豪杰当真为数不少。

那灰衣人一双大眼忽然精光闪耀:“好刀法!”双左臂一伸竟自迎来,右手雨伞则缓缓伸出。

花正芳大喜:“你这双胳膊就是铁打的,我也要砍个缺口!”只听当地的一声响,花正芳被震得虎口发麻,佩刀几乎脱手,连退几步,定定心神,只觉右手巨痛,低头一看,虎口竟被震破,鲜血瞬间涌出,不禁大惊失色。

那灰衣人冷冷一笑,也不见他如何挪动身子,便突然扑到花正芳面前,右手握着的雨伞挥出,呯地一声,正击在他胸口,花正芳几乎腾云驾雾一般,身子呯地飞出一丈多远,方才落地,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晃晃,几乎摔倒,最后还是强撑着站稳了。

那人似乎没想到这花正芳能禁得住他这一击,冷笑一声:“倒是个皮糙肉厚的夯货!”抬起脚来便朝花正芳胸前又踹了一脚。

花正芳急忙闪避,但明明看着对方右脚踹来,明明自己只要左右挪动,或是后跃便可避开,可却偏偏避不开这一脚,只听呯地一声响,花正芳身子竟被那人一脚踹得飞出两丈多远,撞在墙上,方才落地,那花正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扭动着,口吐鲜血,却再也站不起来。

那地下趴着的独孤迥,惊讶地看看灰衣人,也不言语,抹一把嘴角鲜血,爬起来飞跑进房,扶起陆游,焦急地叫道:“你……啊……陆……陆机宜……你……你……你怎么了?”

陆游怜爱地看着他,苦笑一声:“没……没什么,中了……他们的……迷药……只是浑身发软……”那独孤迥将陆游扶靠在门板上,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去找解药!”

此时剩下几个匪徒见那灰衣人简简单单几招,那武功最高的花正芳在他手下连一个照面也过不去,早吓得亡魂直冒。那熊大力额冒冷汗,挥刀护着自身,眼睛盯着那人,想起他一露面说出的那几句话,心里渐渐明白,莫非这人才是那独孤迥?见这人一脚踹飞兄弟几个中武功最好的老大,便知自己不是对手,心里再也兴不起别的念头,只想逃之夭夭,却见这人一步步逼上前来,便知自己逃不掉,大叫一声,挥刀便冲上来,想着拼个两败俱伤,也要逃出命去。

却不料对方只是轻轻朝旁边一闪,挥起雨伞,重重敲在他后背。熊大力已经承受不起,惨叫一声,一口老血喷出,扑通摔倒在地。其余众喽啰见势不妙,发一声喊,便四散奔逃。可这小小院落之中,慌慌张张之间,又能逃到哪儿去?

灰衣人冷笑一声,并不追赶,脚尖在地下一点,挑起一柄刀掷出,扑地一声,将一个小喽啰从后背穿到前胸,眼见是活不成了。其余喽啰吓得魂胆俱丧,转过头来跪倒叩头,连呼饶命。

那灰衣人脚尖不停,连连挑起散落在地上的兵刃,掷到那些喽啰身上,刀剑类便能穿胸洞腑,棍棒类便可开瓢裂首,眨眼间十来个小喽啰便无一个活命。

那独孤迥听了陆游之言,便转身出来在黑面虎身上搜寻,却找不到任何药物,急忙又走出来,看看那灰衣人道:“他们……陆机宜他们都中了这贼子的蒙汗药……”

灰衣人也不看他,冰冷的目光盯住仰面朝天,仍在吐血的花面虎,沉声喝道:“解药!”

花正芳艰难地挥手抹去嘴角血丝,骄横地把头一扭,硬着头皮,还想说出几句硬话撑撑场面:“小子,休想……”他话间未落,那灰衣人根本不耐烦跟他啰嗦,微微弯腰,右臂暴伸,抓住他脑袋一提便将他竖起来,随后用力一拧,咔嚓一声,竟将花正芳脖颈活活拧断。

花正芳惨叫一声,尚未倒地,已被灰衣人一脚踢出一丈开外,在地上翻滚一阵,血从颈中口中涌出,含混不清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终于身子一挺,不再乱扭。

剩下二虎直惊得面无人色,就连那独孤迥一张黑脸也惊得面色发白,急忙转身不敢再看。

那灰衣人走到黑面虎身前,又是低低一声喝:“解药!”

熊大力皱眉道:“我……我没有……”

话音未落,那灰衣人抬脚在他胸前缓缓踩踏,随后又转身走开。那黑面虎惨叫几声,口中鲜血喷涌,随着鲜血喷出几块内脏,身子狂扭一阵,随即毙命。

这种恐怖场面,看得门里门外的陆游、独孤,以及见惯生死的方世武等人也是浑身发冷。

灰衣人慢慢走到那五虎赵安成面前,尚未开口,那五虎便急忙叫道:“好汉饶命,解药在我大哥身上!”见独孤迥脸色阴沉,急忙解释,“迷药我们兄弟都带得有,可解药只有我大哥才有!”

灰衣人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看看独孤迥,那独孤迥急忙跑到花正芳尸身前,忍住恶心,在他怀里摸出几个小瓷瓶转回来,那多面虎结结巴巴地抢先说道:“黑……黑瓶装的……是……是迷……迷……药,白……白瓶装的……是……是解药,别的……是……是金创药……”

独孤迥转身进房,喂陆游等人服了解药,那灰衣也走到门边朝里观瞧。

不多时,陆游便觉身子不再酥软,强站起来,朝那灰衣人深深一揖:“多谢侠士仗义相救,不知高姓大名可否见告?”方世武等人待解药起效,身上也不再酥软,便爬起来,略整一整衣衫,也抱拳向那灰衣人致谢。

那人此时方露出笑容,急忙还礼:“某乃太行独孤迥,今日得见名满天下的务观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他那本来冰冷严峻的面容让人凛然生惧,此时一笑,灿然生辉,让人感觉如春风拂面,十分可亲,大家不觉起了好感。方世武此时也服了解药,慢慢缓过劲来,领着几个属下,查看外面情况。外面值勤宿营的一些官兵已经罹难,偷袭的匪徒有一些被杀,也有几个中箭受伤,倒在地下。幸存的宋军对这些匪徒恨之入骨,也不管匪徒们伤势轻重,便上了各种手段审讯。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几个鼠辈是如何将蒙汗药下到酒里的。莫名其妙地栽倒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有些恼羞成怒了。

一审之下,方才明白,确如那花正芳所言。原来宋兵杀进村里,众匪徒抵挡不得,那四虎五虎两个见机不妙,急忙寻找躲藏之处,梁老汉家里的酒窖也不是多隐蔽的地方,他俩找到之后,便急忙躲了进去,想着等这些宋军走后再出来,却没想到那梁老汉带人来取酒。二人在窖内惊慌不已,却也急中生智,急忙将身上带的迷药撒在酒坛内,随后又躲在几个空空的酒缸后面。梁老汉等人一则急着取酒,二则今天发生了那么多意外,也没什么心情,更没想着搜寻,取了酒便出去了,却没想到全被药翻。

陆游回头看看那黑小子,又仔细打量这独孤迥,脸上显出兴奋神色,轻轻念诵:“太行无影剑,纵横河朔间!侠名传千里,足令贼胆寒!原来竟是如此年轻英武的豪侠壮士!”显然他不认为那黑小子是独孤迥,眼前这位救命之人,才是那让匪徒金人胆寒、名动秦晋的剑客侠士。

那灰衣人摆摆手道:“务观先生谬夸了,此乃江湖朋友抬爱,独孤迥愧不敢当!”

众人亦极惊讶,看看这灰衣人,又瞅瞅先前那位“独孤迥”,方世武一听,也顾不着再审,走过来用手指点着:“你是……独孤迥?那他……”

“他……自然是个假冒吾名的鼠辈!冒名之辈总是杀不胜杀,如今又多了一个!”那灰衣人目光冰冷地盯住那黑小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众人看在眼中,不觉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啊?”只见先前那位“独孤迥”惊叫一声,捂住自己嘴巴,面露几分怯意,慢慢挪动,想躲在陆游身后。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