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过半刻，繁星满天。

和乐殿虽不大，构建却别有洞天。房屋外堆砌着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石头，也不知有何作用。

陆谷雨向左边的小路走去，竟发现屋子里的热闹小了很多，想来也许是那些石头的作用。

几步远外有一座小小的亭子，被亭外的大树遮住了它半个身子，加着朦胧的月色，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陆谷雨脚步未停，走向小亭。

刚至树下，便听见亭内传来人声。

“…恐怕有些棘手。”

是李行的声音!

陆谷雨不由皱眉，前面的话她未听清，此时脑海中又想起李行的嘴脸便转身欲离去。

“姑娘偷听别人论事打算就这样离开吗?”

陆谷雨见被人发现也不恼，从树下走出，伴着清脆的声音:

“何为偷听?”

方才出声阻止自己离去的男子，站在李行身旁，带着一股熟悉感看着陆谷雨。

这种熟悉感，陆谷雨很清楚，那是与她一样的，平静之感。

月光撒下，亭子挡住了很大一部分，那些月光只能爬至男子的小腿处，再往上，便是接近黑夜的颜色了。

陆谷雨低眼瞧了瞧男子的小腿，朦胧夜色下，深蓝色的衣袍依稀可见。

李行看见陆谷雨，有些惊讶，侧头对着那男子说道:“包大人，是曹少夫人。”

声音恭敬却将“曹少夫人”四字咬的稍重。

声音不大但陆谷雨足以听清。

陆谷雨端看那男子的气质，包大人…恐怕眼前的这人便是殿阁大学士，包绛。

包绛看着此时站在树下的女子，回想起方才李行说的话。

她便是曹彧之妻?

从李行的话听来，曹彧好似很护着这个女子。

瞧着也无甚特别之处。

又想起这女子方才的话，包绛开口问道:“那姑娘为何躲在树外?”

“我出来随意走走，无意碰见大人您与李大人谈正事，我刚想走，一个转身大人就说我偷听，”陆谷雨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佯装抱怨:

“这可怨不得我啊，包大人。”

未等包绛开口，陆谷雨转身离开，几步后便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剩最后那句“包大人”放佛还回荡在亭子中，久久不能消散。

李行有些着急，想去追陆谷雨。

包绛伸手拦住。

“大人…这…她…”

“无事，方才确是我的缘故，看见突然出现在树外的衣角就认定她偷听。”

包绛慢慢走出亭子，

“走吧，不过是个女子，何须担心。”

月光投下，他的身影欣长，朝着和乐殿的方向缓步走去。

从一个黑夜走向另一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