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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出幽天》第四章 昆仑雪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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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江兴的一声欢呼,大家看到了前面的光亮。那洞后竟是另一番天地。

洞口连着一座桥,桥那端是一处平地。那里也有城墙,有房子土地。桥下是万丈深渊,这桥连着山和新大地。

走下桥,大家都瘫在地上喘气。无天和晓霞对视一笑,一切皆如烟消云散。无天还没有找到云上道人,常天又发烧了。无天抱起常天就进城门,那城墙上写着“云上镇”。原来是一处镇,那这里肯定会有人知道云上道人了。

里边的人其乐融融,处处谦让,人们都彬彬有礼。街道整齐干净,道路纵横宽敞。他们看到前边不远处有座建筑,里面供养着一位娘娘。昆仑八雄和晓霞姐妹开始跪拜,拜完后晓霞解释说:“这就是西王母,昆仑山的神。”无天这才明白眼前的神灵所为何人,他带着俩兄弟虔诚地拜了三拜。

无天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现这里的民风习俗别具一格。民风淳朴,老人们安详自得,小孩无拘无束,人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横眉冷眼。没有乞丐,没有穿绫罗绸缎的人,没有闲人无所事事,没有无赖惹是生非,大家都在各司其职。他们的穿着打扮颇具古风,与这里的建筑相得益彰。

他们看到一些陌生人在祭拜西王母娘娘,都慢慢聚拢过来。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问道:“请问客人,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走到这里呢?”天行健回道:“尊贵的主人,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只因兄弟病重,才来此求医问药,没想到迷了路程,若贵地有良医,请主人万望使个方便。”那人一见到常天病的那么严重,赶紧叫几个人过来,嘱咐他们帮忙把人抬到上云观中。路上那人说道:“我们这里有个上云观,观里的上云道人精通医术,为人良善宽厚,他会给这位客人好好诊疗的。”

闲聊中已经到了观前,那人让观前小童前去通报。不一会儿,那道人亲自来迎接。管事的看见道人出来,就恭敬地施了一礼。无天他们也给道人行礼,那道人赶忙扶住无天,说道:“星主不必多礼,请观内歇息。”管事的和天行健他们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无天跟云上道人说明了原委,道人赞叹了一句:“星主真是情深意重啊。”无天听上云道人也称自己为“星主”,就问他:“上云道人既知我身世,何不告知与我?”道人回道:“我虽知道星主身世,但天机不可泄露,待星主明了之时自有人告知,而并非我。”既然这样,无天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他向道人询问常天病情,道人说道:“现已无大碍,他病发于心,始受惊而魂离身,途中颠簸少血,受寒且又进食不良,所以日愈严重。已服雪莲药丸,我每日内功调理顺气,静养几天便可痊愈。”无天感激地说:“感谢道人再造之恩,无天无以为报,且受无天一拜。”刚要跪下,被道人扶住,说:“悬壶济世本是我等之责,星主不必多礼。”

天已近晚,无天他们在观内用罢晚饭,道人吩咐给他们送来热水。沐浴过后,无天去看了看常天,他已服完药睡着了。无天轻轻离开常天的房间,看到皓月当空,心中无限感慨。看着明月轻轻吟道:“明月不知离愁苦”,身后传来一句:“依旧当空照相思”。无天回头一看是晓霞,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句?”晓霞回答说:“我听过有人读这句啊,所以很熟悉。是不是你写的?”无天说:

“是,那晚也是的安静,明月当空,繁星多情。我在想一个叫碧霞的女孩子,她美丽、善良、多情,自我见到她起,我的生命都是她的。我不怕千里万里流浪,我只怕见不到她一刻。”

“可是,在一个同样美好的夜晚,她告诉我要转世为人了。我知道了她为我而牺牲时,我的心都碎了,我宁愿自己在地狱受难,也不愿她受半点火焰之苦。可是,为了她我还是选择了让她走,她可以为爱放弃一切,包括她的生命,我也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包括她自己。”无天痛苦地说,“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而不顾她的未来,我不能。”

默默听着的晓霞泪流满面,泪水滴到那块玉配上,玉佩上泛起淡绿色的光,在夜空中慢慢消失,就像那夜消失的碧霞。无天仿佛看到碧霞扬起左臂,衣袂飘飘,离地而笑着升向月宫。

晓霞轻轻握住无天的手,对他说:“其实,我和碧霞就是同一个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无天看着晓霞,把她抱在怀里,两颗头慢慢接近,其实就是两颗心在慢慢融化。当两唇相对,俩人身上通过一股电流,那就是爱的感觉。两舌相缠,就是一辈子的缠缠绵绵。晓霞的泪水让无天感觉得那么真实,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他得到的最温暖的“碧霞”。清辉不避爱人关,更把离愁催人前。

这几日在上云观中甚是自在,道人给常天看病更是殷勤。常天的病已痊愈,无天打算离开这里,去向道人告别。道人送给无天四句谶语:“无天在天,主星无虚;迎骨故地,龙出幽天。”说他好自为之。

他们按照道人的指点,从另一处洞口出去。出的洞去,又回到了昆仑泉。晓霞提议去昆仑雪堡,在那休息一段时间后,再上昆仑山。

大家跟着晓霞姐妹上了昆仑雪堡。越走越冷,路边的景色也变了,雪慢慢变厚起来,各种雪景美不胜收,常天被这些雪景迷住了。他调皮地包个雪球,一会儿打无天,一会儿又袭击少天,冷不防江兴被他黑了。有他在大家就不寂寞了,一路陪着他玩,走路到不觉得累了。

他们在一雪墙前停下,机警地注意着周边的变化。他们看出了雪墙的端倪,虽然雪墙表面光滑,内里暗藏机关。这些怎逃得过于先和单廷的耳朵,又怎能躲过闫复的眼睛。他们停止了脚步,这雪墙左右很长,墙正中上修着一座门楼。城堡有三个门,中间大,两边小。墙前就步步陷阱,可见镇堡之人胸中不俗,谋略过人,严谨小心,确实是一位高人。

一阵雪紧紧地下来,晓霞花容失色。大喊一声:“保护好自己,这雪有毒。”拉着无天就跑。他们刚跑出降雪的范围,背后传来“轰隆”声,他们全被气浪冲飞了,嘴里、身上都是雪沫。于先摔的最惨,无辜地说:“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也是昆仑雪堡的厉害机关之一,全都是我爹设计的。那雪力有千钧,势如拔山,如果被它伤到离开粉身碎骨。”晓霞解释说。于先擦着出血的手掌,心有余悸地说:“我的妈呀,这么厉害。那你爹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厉害的机关啊?”晓霞回道:“能上昆仑者,都非等闲之辈。要么是大圣大仁之人,要么就是丧心病狂之人,不得不防啊。”天行健转过来问:“你是昆仑雪堡里的人,你也进不去吗?”晓霞从腰间掏出一支短笛,指着它说:“就用这个进。”大伙儿质疑地看着晓霞,瑞霞也从腰间掏出一支短笛。她俩和着吹一曲子,过了一会儿堡上也传来一声箫声,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一曲终了,那雪门自动打开。出来两列人,都是一般装束,齐声呼道:“恭迎大小姐,二小姐回堡。”晓霞带着他们进堡,那堡门又自动关上。

堡里的路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处。路两旁是透明的冰壁,可以看见堡里的设置。谁都没有注意脚下,突然于先趴地上了。大家以为遇到了危险,看地上的于先时吓了一跳,这堡的墙壁不仅是冰的,连路也是冰的。于先趴在地上,紧闭着眼,颤抖的说:“怎么还不到底?”“哈哈哈,哈哈哈”晓霞笑的前仰后合,说道:“你睁开眼看看。”于先这才撇开眼瞧瞧,看自己还在原地,笑呵呵地起来,讪讪的说:“这冰冻的十分结实呵。”

一直走到了尽头,却是死胡同。于先失望地说:“得,又没路了,我说这堡就是怪。”晓霞不顾于先说笑,伸手动动左壁上的灯座,前面凭空打开一扇门来。“进来吧。”晓霞在前边走,无天跟后。这路是实实在在的土路,于先走的无比安心。走过这一段,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眼前殿堂高大,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飞檐碧瓦,雕栏玉砌。那殿里灯火通明,丝竹磬音萦绕,檀香袅袅,暖气融融。他们看着华丽的殿堂,暂时忘记了自己在哪儿。那画屏后转过两个衣着高贵的人,一男一女极尽豪华。女的头戴紫金冠,垂下明珠摇曳动人,身着貂裘狐袍。面生的慈眉善目,端庄亲和,好一个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妇人。那男的头戴貂帽,身着狐袍。腮下一撮山羊胡,两个眼睛机警过人,脸上少赘肉,真一个人中精灵。

晓霞姐妹看到这俩人出来,跑过去一个拽娘,一个拉爹开始撒娇。原来他们就是晓霞的爹娘。无天兄弟看到这天伦人乐,想起了自己的父王母后。晓霞给他的爹娘介绍无天等人,说明了他们的来。晓霞他爹过来抱拳作礼道:“老夫慕容雪村欢迎各位到来,请在敝堡歇息几天,再慢慢上昆仑如何?”天行健回礼道:“多谢慕容前辈不嫌,晚辈叨扰了。”晓霞指着娘亲说:“这是我娘长孙夫人。”无天等遂给长孙夫人行礼,长孙夫人行免礼。长孙夫人看到女儿恢复正常,喜不自胜,与女儿到后边去了,促膝谈心,一诉衷肠。慕容雪村和无天等人分宾主坐下,各报姓名。慕容雪村见无天三兄弟并非常人,尤其见无天年方十八,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丰姿英伟,就是不是等闲之辈。暗里察言观色,举止行动果然异于常人,心里渐渐喜欢。

慕容雪村吩咐家人准备晚宴款待诸位,让家人把众人带到各房。又独请无天三兄弟到后堂叙话,坐定后慕容雪村先道:“以老夫数年相人之经验看,三位可不是一般人吧?”无天见慕容雪村如此说,便开门见山道:“我们三个就是南凉虎台遗孤,因西秦炽磐追杀流落天涯。幸亏有昆仑八雄相护,才不至于命丧黄泉。”慕容雪村知道无天兄弟不凡,却没想到会是虎台遗孤。慕容雪村早年曾与虎台有过交情,知道虎台为人,如今故人遗孤流落到此,他岂有不管之理?遂说道:“三位贤侄尽管住在堡上,这里天下之间无人敢闯。我与你父有数年交情,如今故人不在,我就替他照顾你们。”无天三人听说,忙跪下道:“伯父在上,受小侄等一拜。”慕容雪村扶起他们,让他们说说路上的经过。听罢唏嘘不已,听到无天和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段姻缘,心里更觉喜欢无天。

那边瑞霞将事情的经过一说,长孙夫人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一来女儿的病痊愈,而来欲得良婿。那长孙夫人的眼光也是不错的,他早就相中了无天。这时家人来报,晚饭已备好。长孙夫人带着晓霞姐妹过去,厅内就等她们三个了。慕容雪村对长孙夫人说道:“夫人,今晚可是双喜临门呐。”长孙夫人明知故问道:“那两喜啊?”

“一来是咱的爱女痊愈。”慕容雪村指着无天三人说,“你道这三人是谁,是咱故人虎台太子的遗孤。与咱们女儿有些姻缘。这就是我说的双喜临门啊。”

长孙夫人明白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意外,意中的良婿竟是皇室后人,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晓霞在旁看着无天娇羞难当,她愿自己是无天心中的那朵花,无天是自己心中的那只蝶,把一生留恋给予自己。

对于昆仑雪堡来说,今晚无异于过年。无天和晓霞他们把酒言欢。

宴散,各回房中休息。而对于无天来说却是一个不眠之夜。现在终于安全了,暂时摆脱了追杀,或许以后永远也不会遭到追杀,一生偏居于昆仑雪堡,了此一生。但是这样行吗?如果这样,父王不是白死了吗?所有人的牺牲岂不付之东流?但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来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复国报仇雪恨?自己既不想当懦夫,也没有实力去和炽磐抗衡,自己该何去何从?站在雪堡顶坛,眼前是千里雪原,万里冰封。残月之下,夜风吹不走凝烟重重,也吹不动迁客的一声叹息。

一个人从后面给无天披上一件披风,温柔地说:“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你坚强。就像这雪原,千百年不化,但千百年不改其志:用素装拥抱大地,不管是人嫌弃,还是大地的不理解,它都永远默默地坚守。不论是爱,还是一种尊严,它都坚持不懈。其实,所有的困难都一样,都会有解决的一天,不同的是困难和时间。就像你这次救常天,如果不是你道坚持,常天会活下来吗?所以相信自己,没什么好不了的,还不是有我们吗?”无天的心思都被她说透了,他还能怎么说呢?不错,晓霞说的对,自己不能放弃,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自己为何就不能效法古人呢?无天释然地对晓霞说:“谢谢你,晓霞,若不是你,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晓霞望着平川雪原尽头,指着星空说:“男子汉当气壮苍穹,立顶射天冠。”无天敬佩晓霞如此有见识,今夜一番话让自己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无天脱下披风穿在晓霞身上,握住她冰凉的手深情凝望。无天着晓霞单纯的双眸,如月似幻,深雪藏珠。无天仿佛看到了碧霞,现在站在眼前的晓霞比碧霞真实,让他更能感受到碧霞的温暖。同样是夜晚,同样有月,不同的是今夜是残月,今夜有晓霞。晓霞看出无天眼中的忧郁,心疼地握紧无天的手。她踮起脚,在无天的嘴唇边轻轻一啄,便深深陷入无天的爱意当中。晓霞的第一次吻,不管是前生的还是今世的都给了无天。无天紧紧抱住晓霞,把他所有的热情都给晓霞,晓霞在火一般的温情面前,愿意化作一团火焰融化。在顶坛暗处,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件狐袍,站了很久,看到无天和晓霞情意绵绵,转身默默离开。她的背影落寞,一串脚印形如残月,从美人脚下一直延伸,不知要延伸到何处。

第二天天刚亮,无天就起床了,在院子里练昆仑八雄教的武功。无天三兄弟从小受教于他们,若不是结拜无天兄弟该叫师父了。无天左臂出拳时,感到脑后传来一阵寒气,意识到有人偷袭,无天往后一仰随之脚下转身,那人已冲到前面去了。无天主动出右手,抓住那人右肩膀往后一拉,那人就倒在地上了。无天看那人却不认识,昨晚也没见过,就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偷偷摸摸袭人背后?”那人是个公子哥,笑嘻嘻回道:“果然不错。我叫慕容灵均,是慕容雪村的儿子。刚才我是想试探一下,得罪之处,万乞原宥。”

“慕容公子言重了,是无天不知下手轻重。”

“你就不要自揽不是了,我这弟弟虽调皮,但也不坏的。”晓霞过来说道,“以后你们就多多切磋吧,我这弟弟也没个玩伴,整天就在女人堆里厮混。”

“对呀,对呀,以后请哥哥多多指教。”慕容灵均笑着说,“以后你就叫我灵均吧。”

自那以后灵均天天来缠无天,无天兄弟也与他一见如故,日日这般,感情日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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