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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骑士》第一章 迷茫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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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期待着什么,但是我连期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需要自己动身去寻找,还是等待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种说不上的混沌的心境到底是因何而起,最终会把自己引向何方?

和内心中所希冀了解的东西仿佛只隔着一帘轻纱,只要撩开,一切就会明了。

但是那一层薄薄的纱帘,本身又在何方?

在某个时期就不知不觉被埋在灵魂里的种子,什么时候才会破土?

——没有人告诉我,或许,这场探寻到底也不会有答案。

不知何时起,做梦如同一场挣扎,但是这次,做梦之人深陷其中,长久不能自拔。直到晨光就像加热温水一样,在高挂天空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把里面的青蛙给烫醒了。

床单都被烤出了阵阵棉香,床上的人才把罩在上身的毛巾被拽了下来,挣扎着坐了起来。

虽然撒气似的把被子拽掉了,但是少年在床上还是躺了好一会儿,就像一台老车需要暖车一样,少年躺在床上,把自己在梦中被放大的茫然感消磨到一个“足以接受”的程度,然后才起了床。

但是,少年的心思仿佛也随着茫然感而去似的,变得若有所失起来。

在梦里寻找答案,果然还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少年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起床时目光里的锐气也就此淡消了。

城市的生活相当枯燥,有的年轻人在他们内心最悸动的年龄就已经被周遭事物磨得有些厌世和疲惫。

这个从床上起来的少年就像一个人过中年的渴睡的上班族,对新的一天毫无憧憬和热情。

用毛巾擦干脸上的凉水后,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张精神面貌大有改观的脸。少年留着一头短发,他曾留过更短更硬汉的发型,现在任由头发生长以便盖过曾经的痕迹,显得有些放纵。双眼中的目光明亮而且锋利,即便不是故意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依然能让人有一种需要小心的感觉。脸上的轮廓已经没有一丝的稚气,在同龄人中略显深色的皮肤像是因为他曾经在比沙滩还容易接收紫外线的地方工作过的缘故。

“麦格恩,起床了吗?”

一个声音从离盥洗室门外颇有些距离的地方传来,少年这才把目光从镜子上挪开,离开盥洗室。

作为人类文明发祥地的东洲,曾经以博大的胸怀孕育了如今的世界之主。现如今,人类的人口以及用地需求已经远非远古时代可以相提并论,东洲也已经显得“太小”。城市的街道狭窄,摩肩接踵的生活,自古代就发迹的中心城市的土地几乎就是用黄金铺就的一样高昂,东洲大地上保留的古迹心安理得的盘踞着诸多城市的优异路段、地区,却无人敢过问是否保留的问题。

在罗德拉耶克这座东洲最大的中心城市里,拥有一间像麦格恩家这样的房子是超过九成的人的终生目标,它坐落在罗德拉耶克市中心的超高层大厦顶楼,和上下层的几间公寓一样,独占一层,拥有俯瞰全市壮丽风光的绝佳视场。

房子的装潢并不以温馨气氛为主,而是施以冷傲的现代主义风格,如同一座气场高贵而冷眼的美术馆,更衣室像个每件商品都超过四位数、没有穿戴整齐都不敢随意进出的高级商店,书房像是用来拍摄广告的摆景一样布景景致。这间房子没有什么家庭氛围,或者温馨气氛,因为这间房子自设计之初就只是女主人一人的居室。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是罗德拉耶克市上层人士中几乎无人不知的大律师,一位单身妈妈,爱儿麦格恩是她打赢的大小官司中最重要的那枚胜利果实。

麦格恩在过去这些年并不在家,女主人没有必要把这个自己的私人世界打造成一个处处会“睹物思情”的悼念厅。

坐在客厅的透明餐桌边的,就是一大早就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却一脸悠然的麦格恩的妈妈特莱丽萨女士,她留着短发,戴着无框眼镜,因为生活富裕保养得也很好,给人感觉知性而时髦,她身上干练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遗传给了儿子。

麦格恩的妈妈工作很忙,但她不会表现出一点焦虑,时常挂在脸上的那种“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那是目前已经自信心与能力兼备的儿子尚不能达到的另一种境界。

“难得你居然会那么晚起床,你引以为傲的生物钟呢?”麦格恩的妈妈微笑着说,就像一个等着看弟弟笑话的淘气的姐姐。

麦格恩看了看墙上造型现代而别致的钟,说:“糟……啧!这下肯定迟到了。”

“没错,肯定迟到了。”

“让儿子上学第一天就睡过头,你这妈妈当得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点?”麦格恩走到餐桌旁,坐下,开始吃早餐。

“你原来还在意这个日子啊?”妈妈甚至还露出了个淘气的笑容。“难得看见你愿意睡个懒觉,觉得叫醒你有点太可怜了。话又说回来,当学生的不迟到个一两次,怎么对得起‘青春’两个字呢?而且,迟到什么的,说不定还会有‘巧遇’发生。”

“你是说和那些一边喊着‘迟到迟到’往学校赶的女生在拐角处撞个满怀吗?”

“对呀。我可是等着哪天因为你和某个女生关系过于暧昧被请去学校喝茶呢。”

麦格恩喊着说,“这种事有什么好期待的!”

“我对自己儿子的魅力绝对有信心。”

“如果有女生被我在拐角撞到,会出人命的!你不想替自己儿子打官司吧?”

麦格恩的妈妈扶了一下眼镜,说:“我又不是第一次为你打官司了。行了,不浪费你时间了——我要准备出门,就算是中午才到也好,可千万别不去学校呀。”

“知道啦。”

“既然已经迟到了,就不用急着赶路了,注意安全,地面上可没有那么多空间给你发挥。”

麦格恩点了点头,目送妈妈出门,之后,他的动作一下子又变慢了不少,好像有人按下了时间慢行的按钮似的,他拖拖踏踏的吃完早餐,才准备出门。

和普通的学生会选择巴士或者地下轨道交通不同,麦格恩有“特权”。在这座超高层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无论是什么样式的车几乎都能见到。有外形低调但内饰极尽奢华甚至足以被称为陆地头等舱的厢型车,也有外形凶悍漆面骚气而特立的跑车,还有富人们理所当然会选择的“门面担当”豪华轿车。

这里的停车场有一部分区域属于住户所有,不允许外来车辆停靠,这片区域里一个停车位就值一辆车的价格,在这样的区域里理所当然的只能停着一些价值不菲的车。

麦格恩的车既不是什么豪华轿车、跑车,但是也毫不低调,那是一台两轮猛兽,名为“飞枭”的摩托嚣张的霸占着一个宽大的停车位,如同在客厅之中休憩的豹子。

这台摩托有着夸张的包围,如同被狂风生生扳成如此造型似的,鹰喙似的尖头和豹子脊背般高高拱起以承托驾驶员身体的油缸都在警告所有人——自己一点不好惹。碳纤维壳下露出的红色复合材料车架,像是怪物愤怒时贲张的血管,仿佛随时会一声怒吼将所有挑衅者烧成溶液。

麦格恩把背包斜背到身后,像是古代背着长剑的骑士,跨上自己的战马,离开地库,驶上门外的干道大街。

虽然有着极限一万五千转的转速,但是只要不开启狂暴模式,麦格恩胯下的座驾就不会在嗓门上过度张扬自己的杀气,也就是会显得“低调”一些。

不过,毕竟穿着中学校服骑着一台时速能达到四百里(注)的怪兽,本身就不是什么低调的行为。当“迟到者”来到了位于市中心附近地段的学校门前,因为停车和迟到的问题和门卫周旋的时候,教学楼与正门距离不过六十尺(注)的靠窗的学生们,几乎看到了楼下这位“黑马白骑士”。

麦格恩就读的学校位于寸土寸金的地带,完全一体化的教学楼设计虽然如同新世纪的大型市民会馆一样气派,但无奈因为土地紧张,只能缩在狭小的院落之中,如同一条置身于热带鱼鱼缸中的金枪鱼。

麦格恩上一次委身于这样狭小的教学机构已经是五年前了,那时候,他离开东洲前往地域辽阔胜东洲数十倍的大西洲。五年时间对一个人来说不长也不短,但是对一个每天早上起来思维和身体都会有所变化的少年来说,那几乎意味着人生的大半。

对于在大西洲的广阔国度生活了五年的麦格恩来说,故乡罗德拉耶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拥挤狭窄,然而这就是整个东洲的现状,这块在古代经常被赞誉为辽阔广大的土地,在如今早已经饱和,罗德拉耶克虽然是新·拉耶克的意思,但其本身也是一座发祥超过千年的古都,那些庞大的古迹既挤占着城市的拓展空间,又以其神圣和不朽的纪念意义,镇在每个居民的心中。即便是相对狭窄的生活空间,也依然吸引着很多人从其他地方涌入。

麦格恩本来也是这样狭隘的城市的一员。

麦格恩在班级上进行了首次亮相,除了报到第一天就迟到一整节课之外,他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他的教室并不在临街的方向,所以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代步的交通工具。

所有的同学都在还不了解他的时候,对他抱以了热情而带有些兴趣的掌声,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出——这个目光有神而且举止大方的男孩儿应该不是个性格自闭的人。

麦格恩对于和一群同龄人相处有些疑问,因为先前几年他都是和一群比自己年长不少的人凑在一起的。不过,让麦格恩感到意外也多少有点欣慰的是,这个班级上居然还有他认识的人,在这个茫茫都市,居然还有隔了几年之后还凑在一起的人,实在是种缘分。

与麦格恩同一所小学毕业,现在同一班的同学,叫拉基提亚。

下课之后,麦格恩要应付同班男女生的问候,所以直到午饭时间,才和拉基提亚在餐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叙旧。

拉基提亚和他现在走的最近的伙伴帕菲特经常黏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也不例外。拉基提亚建议麦格恩不要尝试餐厅的图根面,但是麦格恩没有听,然后他就后悔了。

图根面是古代图格林王国时代创造的一种面食,用高汤煮好的细面条,然后浇上用果蔬、肉类做成的酱汁。图根面最原始的菜谱早就已经失传了,酱汁的配料更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反是能煮的都拿来煮了,简单的西红柿和瘦肉,复杂的根本无法详细描述。

这家店的图根面的酱汁是用牛肉、甜椒、蒜苔、土豆炒制的,并不是麦格恩喜欢的味道。

前受害人拉基提亚抱怨说:“整个罗德拉耶克只有几家店做的图根面好吃,其他店简直是在侮辱图根面。”

“你看来吃了不少的图根面。”麦格恩觉得这图根面真的有些难以下咽,但也只能把面前的午餐当做别的什么不知名的菜色咽下去了。

“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这样,下次干脆你带我去找个更好的面店吧,我对东洲的很多事没有丝毫印象了。”

“这个不成问题。我记得你以前是东洲青少年方程式的车手,小学六年级那年,你代表拉尔纳车队赢下当年八个分站的六个冠军,整个学校的人都视你为偶像。”拉基提亚问:“但是小学之后,你突然就离开罗德拉耶克,说是去大西洲的图国,我们以为你是去了别的车队的训练营,但是这之后你就没有消息了,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啊?”

“……”麦格恩回想了一下,对于当初为什么在小学之后自己就选择前往大西洲,虽然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父母的离异和官司之后,麦格恩用了半年时间无法适应单亲的生活是其一,但当时还有一个事让他无法释怀。

“我想飞。”

“啊?”

在过着普通的升学生活的普通市民子女拉基提亚和帕菲特看来,麦格恩的回答有些抽象色彩。

“可能是因为父母的事还是怎么地,反正当时我的心情很不好,而且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蝉总要脱壳一样。我当时已经不满足于任何陆地上的驰骋,我想要……更快,更高,直到脱离一切。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去干嘛。我好像在某天做了一个梦之后,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寻找,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要去哪里寻找。于是,我就去了大西洲,用最快的速度学习……怎么飞。”

帕菲特忍不住问:“你不会是真的去……学‘飞’了吧?”

“不错。凭借我车队老板的关系,我用了三年时间,拿到了飞行驾照。”

拉基提亚惊讶的问:“这也可以吗?你当时去的时候不就是个中学生吗?”

“十二岁学飞行的多了,只是能越级提前结束学业的不多而已。”

拉基提亚感慨:“不愧是麦格恩,真是厉害……”

“你看,我赛车取得成功不是偶然的对吧。”

帕菲特有些结巴的说:“但……但是开飞机的很多,开赛车的很少啊。”

“但是赛车再快,也没有飞机快,只有飞机能达到我的某种需求,才能让我脱离某种束缚——这就是我的想法。”麦格恩大口一吸,吞下了大半碟面条。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从你这个年纪就拿下飞行驾照来看,你肯定也花了不少心血。那么,你想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并没有。甚至应该说,我越发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了,这种茫然的感觉只是在飞的时候得到了稍许缓解,那之后我发现每个星期只有飞的几个小时可以排解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逃避,就回来了。”

“真是抽象的描述,难道有钱人时常忧郁困扰,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吗?”拉基提亚说。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如果我有朝一日进了精神病院,来探望一下我呗。”

“我会记住这句话的——诶,麦格恩,今晚我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派对,虽然没有我们以前的同学参加,不过结识一些新伙伴不是一件坏事对吧,你要来参加吗?放开身心,找个女朋友,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拉基提亚可喜欢过生日的那个女生了。”帕菲特笑着说。

“她真的很棒,没有男生对她不动心的。”

对此,麦格恩只是识趣的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拉基提亚你的生日我还会去,你朋友的生日的话,就免了吧。”

拉基提亚听了,嘴唇划出一个饱满而憨厚的圆弧来,“这可是你说的啊。周末就是我的生日,记得到场啊。”

麦格恩一顿,忍不住抬起头来,一声懵懂的疑问,“嗯?”

麦格恩是不好意思去多年不见的朋友的朋友的派对吗?那倒不然,在这座已经没有了什么朋友的城市,麦格恩倒是挺想接受拉基提亚的邀请的,无奈他今晚也有安排。

在外几年,麦格恩没有回过东洲,他的妈妈曾多次去看望他,只是探望的日子不固定,但是唯独每年的今天,妈妈是一定会到的。

因为今天也是麦格恩的生日。

麦格恩十七岁了,但是没有朋友为他庆生,先前在大西洲的图国,还有同批的飞行学员或者邻居可以一起烤肉。在罗德拉耶克,合法成年是十六岁,但是在东洲传统的观念里,男儿的成年是十八岁,十七岁被夹在其中,有时候颇为尴尬,庆祝不庆祝都无所谓。

“生日快乐——”

在二人晚宴的烛光中,麦格恩的妈妈把笑着把一块蒙在画架上的纱布给取下,放在画架上的,是一副写实主义的油画,画的是一场气势恢宏的流星雨。

麦格恩的妈妈说:“这是一个大学生在十七年前的今天画的,是你出生的那天晚上的流星雨的写生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哩。”

麦格恩怔住了,他感到惊喜,而他现在的表情就僵在了感到惊喜的那个瞬间,他看着星空中垂下的星雨,有一种如同电击的感觉。

麦格恩出生的那天晚上,来自两个相距不远的星座的流星自西向东陨落天际,制造了一场震撼东洲的奇观。小时候麦格恩就被父母称为“流星之子”,后来稍稍长大,他觉得这个外号有点太羞耻了,这个称呼就这样慢慢被遗忘了。

“虽然只有十七年,但是在这个流水一样的时代,还能保留住这样的东西。这真是……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棒的礼物了。”麦格恩高高的耸了一下眉毛,像是个老酒鬼似的,不大放得开的笑了笑。

“可惜当年没能看到那场流星雨,来自两个星座的流星雨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坠落于同一片蓝天,这样的景象如果这辈子还能看到,不管出现在哪个地方,我都一定要去看看。”妈妈有些惋惜的说,她抱怨道:“你就不能晚出生一天吗,小子。”

“嘁!作为律师,‘妥协’不正是你的工作吗。”

“妥协可不是我的工作,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妥协只是有时候目的无法达成时最妥善的选择而已。而且,我也没有选择‘妥协’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自己儿子更重要的呢?”

麦格恩顿了一下,说:“……把我这样任性的人抚养长大,真是辛苦你了。”

“如果你是说不想当赛车手转而去开飞机什么的,没关系,反正你还年轻,谈论未来还太早。而且,无论在什么领域你都足够优秀,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麦格恩心里感到欣慰,在父母双方当中母亲总是会扮演比较宽容的那一方,虽然这种宽容有变成宠溺进而失控的风险。但是在麦格恩这样的人这里,这种宽容和放手得到了最大的回报。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知道吗,跳槽,一般有三种情况,一个是境遇不满、挫折,需要换个环境;一个是境遇安定、过于稳妥,需要找点挑战;一个是过于成功,失去挑战性,寻求一点刺激。你在赛车、在飞行以及在其他一些地方都取得了成功,但是你还是感到闷闷不乐。要知道,在你这个年纪,我如果有像你这样的成就,鼻子都能翘到天上去了,但是看你似乎一直都是受了挫败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追求什么,在寻求什么?”

麦格恩的妈妈是个律师,她看得出自己的儿子追求的并不是什么俗物,不是钱财和地位,也不是为了玩,更不是为了酷。事实上,儿子每次摸索完一个领域就有一种难言的失落,好像从一家买不到想要的东西的店里沮丧的走出来一样。

麦格恩有些茫然,他十指相扣,握着手里的易拉罐,内心也颇有些懊恼。

自己在追寻的东西是什么,是外面的东西,还是内心里的东西。

是东西,还是人。

是从天堂撒落,还是自肉体而生。

到底是什么?

好像隐约听闻,又好像并不切实存在。这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麦格恩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我……不知道。不过别给我找心理医生什么的,我确定自己得的不是心理疾病,我只是需要一点线索。在那之前,我都会不择手段继续寻找下去,直到答案出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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