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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不幸时——你》第一章——一只跳楼的丑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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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甄桑桑,这个名字来源于母亲怀孕时最喜欢吃的食物——红中泛紫的桑果。可是,甄桑桑——真丧。

我的一切不幸都与“三”有关:

三岁那年,我刚开始记事,父母就因感情不和离了婚,父亲很快花开二度,有了自己的新家,我与母亲相依为命。

六岁那年,我刚开始上学,被老师“确诊”为“多动症”儿童,成了同学口中的“桑分钟”——做事永远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差学生。

九岁那年,三年级的体育课上,一名调皮的男同学用不羁的篮球向我致以“最高问候”,“三分钟”的我不敢去与那个名为钱多多的富家少爷据理力争,于是,我脑袋上斜长的伤疤成了这起事件中我的唯一战利品。

十二岁,我终于摆脱了三分钟的小学,可是因为素无交情的小学同学,我又开始了“三分钟”的中学生涯:老师眼中的毫无恒心的差生,同学口中一如既往的“三分钟”。

十五岁,母亲丢掉尊严,去求那个曾经抛弃她的被我称为“父亲”的人,让我上了高中,我的不幸又升级了:我成了反面教材,老师用来鼓励那些成绩不好的同学的垫脚板——你不会比那个三分钟还差的,只要你肯学,老师相信你会学好!

就这样,三分钟的我度过了我噩梦般的“知名”高中生生涯。

二十岁,专科技校毕业,我成了无业游民,成天在这个发达的城市(太平洋航线的中点)里寻找自己的卑微驻脚,洗牌子,送快递,服务生……

今天,2021年的四月一日,我生日,生日礼物?前一秒刚被供职已久的茶餐厅炒了鱿鱼。原因么,就是早已成陌路人的中专同学在餐厅吃饭时因“久别重逢太过高兴”而说的那句“好久不见,三分钟!”

啊?你问我为什么叫她三分钟,大家都知道啊,她做事从来只有三分钟热度啊!

餐厅老板大概以为我一直以来高效的洗盘效率就是花三分钟洗完一桌的餐具或者她用精明的大脑模拟了我花三分钟才洗好一个盘子的场景,无论是哪种认知,结论只有一个——我被炒了鱿鱼。

现在是北京时间16点十分,我站在s市最高的建筑物顶层。世界是二维的,时间是横轴,空间是纵轴每个人都是二位坐标系上的一个点

(有着自己的时空对应关系)而我甄桑桑,真丧,我的时空对应关系是错乱的,所以一直以来我就是那么的不幸。这个世界不属于我。

从顶楼往下看,马路上呼啸的车,行走的人,笔挺的树,一切的一切都是渺小的。看,我把这一切踩在了脚下,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现实,现实是在我经历了一路的不幸后,我选择在今天,在我出生的那个时间——16时15分结束在s市的高楼上结束我自己的生命。

是的,只有五分钟了,这个不幸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呢?

“喂,妈”

“桑桑,你在哪?下班了吗?赶快回家,我已经忙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你喜欢的菜庆祝你的生日了。哦,对了,还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妈,周叔叔人挺好,你要是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吧,不用顾及我。”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他再好也没有我的宝贝女儿你好,我锅里还炖着汤呢,不和你说了,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嘟嘟嘟,”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想利用这最后一分钟的时间再享受这个世界中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温暖余温。

还有温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幸是么?

2021年四月一日,上午,天晴。

“周叔叔,您好。来找我妈,进去啊。”我刚出家门,就看到妈妈的工友周冲在我家门外吞云吐雾。我一直知道他喜欢我妈,而且人也很老实,况且他是除我妈外我唯二的朋友,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我后爸。所以对他一如既往的友善。

“桑桑啊,你妈昨晚回家有和你说什么吗?”周冲看到我出来,立马掐灭了香烟,颇小心地问。

“没有啊。怎么了吗?”我回想起妈妈昨晚下班后一脸如常的脸色诚实的答道。

“哦,没什么。桑桑今年二十四了吧”周冲听到我的回答后,面色轻松下来,很快就换了另一个话题。

“嗯,今天刚满二十四呢。”

“嗨,瞧我这人,忘记今天你生日了。你喜欢什么,我晚上下班买给你。”

“不用了,谢谢周叔叔。我都多大了,不需要什么礼物的。”我很感动地说,毕竟他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要送我生日礼物的人。(妈妈通常是做一桌饭一个生日蛋糕就搞定我了。)

“生日嘛,总还是需要礼物的。只是,桑桑啊,你也确实是大人了,有没有考虑搬出去自己一个人生活呢?”周冲笑吟吟地问。

只是这笑容在我眼里有些谄媚。为什么对我谄媚呢,快要成为亲人的人之间不是只有真诚才对么。

“你知道的,我和你妈要是组建一个家庭,就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也没个孩子,和你妈在一起,还想要给你再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你妈眼下这重心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这……”不是出于真心的笑容有什么意思呢?

“是我妈的意思吗?”我对这个满脸堆笑的人问。

“你妈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也知道你妈还年轻,总归要找个人的。这是迟早的事啊。你不能一辈子赖着你妈吧。”

是啊,我不能把我妈当救命稻草,她是我唯一的温暖,但我不能让这唯一的温暖被我拖垮。我妈的世界里不该只有我一个人,她的世界里不该有我……

2021年四月一日,时间在滴滴答答移动,16时14分59秒,16时15分:……砰,肉体撞击柏油路面的声音——“嗨,哥,你看,这是谁在玩行为艺术,趴大马路上睡觉呢!”清亮的女声响起,蹦蹦跳跳地挽着自家哥哥的臂弯走过。“你管那么多啊!”远去的声音貌似属于正变声期的男孩,那么沙哑,冷漠,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跳楼压马路?

童话里,丑小鸭通过自己艰辛的努力以及不放弃的信念最终成为了美丽高贵的天鹅。可是我们都忘了它本就是一只被鸭妈妈错孵的天鹅蛋。否则,纵你天大的努力也不能从鸭蛋里孵化出一只天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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