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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步云泥,呆子戏书生》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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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宫,老宫女草草洗了把脸,例行公事的把热水烧开,抓了几把不成形状的草药搁在药罐里。听见屋里没什么动静,开始打扫院子。入秋了,这座小院子种的怪模怪样的树尽数迫不及待地把叶子抖落,她只好每天抓紧收拾,总不能看起来破败的太不成样子。大概是人老了,心里的事总是一天天一遍遍在心里过,她最近禁不住自言自语,比如她家宫里的妹妹还没有做秋衣,小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总是吃不饱。

声音不大,她不想吵醒了屋里的主子,怕她醒来发疯。

她主子是德庄太后,赫连家当年最光彩照人的女儿。如今却是年过半百,疯疯癫癫。

直到日上三竿,她觉得饿了,从墙角的米缸取了一碗米,想了想又倒出来些,烧火做饭去了。烟灰呛人,她总是禁不住咳嗽。果然屋内因此传来咒骂的言语,喋喋不休。

她摇摇头,掀开锅盖查看米粥熟了没,迷蒙之间觉得门口被一道影子挡住了。她惊的往后一坐,倒在地上。

冯公公面不改色的把她扶起来,踢灭了烧出来了柴火:“我来见见太后,不必慌张。”

老宫女唯唯诺诺,进了屋,掀起了床板上的帘子:“太后刚醒,还没有洗漱,公公稍等。”

冯公公等在门外,听见太后嗯嗯呀呀不情不愿的洗脸梳头发:“谁来了?冯程那个老家伙?做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冯公公进了门,四下环顾一番对太后行了个礼:“给太后请安。”

“有什么事说吧,别弄些有的没的。”

冯公公找不到茶叶,只好找了只碗倒了些热水:“奴才看您脸色不好,早起的时候该喝点热水。”

太后没答应,让梳头发的老宫女下去烧火。眼睛直勾勾盯着冯公公。冯公公压低了嗓子。

“太后……皇帝不见了。”

!!

太后腾地站起来,语气却出其的平静:“你说什么?”

“加今天是第六天,皇帝已经失踪六天了。”

太后捂着胸口,身子随着呼吸剧烈地晃动了几下:“人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没出皇城。”那就是说不知道人到底在哪里。

太后已经失了力气,直着眼坐下。等冯公公的下文。

“人应该没事,摄政王那边没有动静,侯爷那边也没有得到消息。”

说到这里,太后赫连蓁突然激动起来,狠狠地瞪着冯公公:“你跟我说侯爷府的消息?你什么时候知道跟侯爷府通气了,你只会跟着卫彦那个蠢货做事!”

冯公公不搭话,继续道:“能去找的人都去了,已经掌握了皇帝的去向。”他如今只能尽力安抚住太后。

“在哪?他安全吗?派人跟着了?”赫连蓁看上去一脸疼痛,“他一个十岁的孩子……”

冯公公皱着眉:“出宫前的几天,皇帝跟往日一样。查下去才知道原来陛下是早存了这个心思。”是他疏忽了,忘了小皇帝心里可能存在的压抑多年的不甘,对摄政王的不满甚至愤恨。他更忽略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身量跟宫里的年纪小些的奴仆差不多。最主要的是守卫的那些蠢材防着外面的人却刻意放松对皇帝的看管,更何况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浸淫谋划的小皇帝又心思缜密。

“我问你人呢?!”赫连蓁看着他,眼中依稀有几分当年凌厉逼人的风采。

冯公公又皱起了眉头,道:“城东。”

城东,是侯爷府的所在地……也是摄政王府的所在地。

“你没有事,便回去吧,务必保护好皇帝。”太后的神情颇为疲惫,甚至都没有责问冯公公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德庄太后穿着几年前的衣服,衣裳整理的潦草头上白发已经遮不住,曾经高高在上的她终于显出了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苍老。

赫连蓁低下头,咬紧了牙,面上露出快意与愤恨的神情。

冯公公只当她受不住打击,退了出去。才出了门,就听见屋内传来摔打碗筷和女人尖锐咒骂的声音。

时过境迁,如今摄政王权势滔天,对待这位先帝死后试图垂帘听政的太后一点情面都没留,这幅样子,哪里像太后?叹了口气,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冯公公想起千禧宫里的老宫女,觉得有这样一个人能守着太后,也是个有情的。

接下来,他应该跟摄政王和侯爷府报个信了。

王府书房。

把埋在书籍里的人从桌子上挖出来,卫彦摸摸安以轩的脑袋把他拽到一旁开始处理事情。

浪费了大半天跟某个逮着人小辫子就不放手的人拉扯,卫彦觉得她自己就是个俗物。

“你回来了。”明显刚睡醒的安以轩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笔墨都给你准备着,我先走了。”困死他了。

“等等。东西呢?”卫彦赶紧勾着他领子不放。

“桌子上呢。”混蛋,自己跑出去逛,留他在这儿苦兮兮整理见鬼的官员考核成绩,一身脂粉味,保不定去哪家花楼里瞎混了!回来也不问问他辛不辛苦,那么多书!那么多账目!要他一个人整理!

卫彦放开他:“行了,出去玩吧。回家也可以,记得晚上回来。”

安以轩咬着牙恨恨地走了。走之前还细心的给卫彦点了宁神的香。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好收买。

心情愉快的回了住处收拾一番,打点了带给小妹的礼物--是从何浣尘那儿强要的一幅画。小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心里别提多自豪了。跟霸道的摄政王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哎,他最近是不是被洗脑了,怎么总想些奇怪的东西。

拍了一下脑袋,安以轩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他决定还是去见见何浣尘。

到了何浣尘住的院子,门口摆着几口大木箱,几个侍卫正帮忙往屋子里抬。门口指挥的正是胡公公。

“你这里是?”他进了屋,笑盈盈的问向蹲在地上的整理书稿的何浣尘。

几日不见,他精神了许多,安以轩看到地上有《光启年年节祭祀章程》、《光启十年袁弘之献策》、《科举初试选用总则》……这什么,要在家里办公吗。

“多看些好歹有用,我现在实在是差的远了。”何浣尘一副要期末复习的架势,“先把这些东西看一遍,心里有些计较了再着手去做。”

“王爷不会让你全权负责今年秋试吧?”

“是。”何浣尘苦笑。王爷还真是高看他了,他又不是专门学习过做此些东西的。

安以轩的眼睛却亮了:“真的?那太好了!”

接着安以轩借着兴奋劲儿把他的美好愿望说了出来。

他说:“浣尘,你好好努力几年,得到了大家的许可,到时候你位高权重,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你。”

他说:“浣尘,到时候你一定要走出王府,找一个像我妹妹那样温柔漂亮的女孩做妻子。”

他说:“如果那个时候摄政王没有这么厉害了,你一定要整治回来……不,小小惩罚一下。”

何浣尘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只觉得这一切听起来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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