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儿看着叶藏倒在了桌子上。

他是那样的疲惫不堪，哪怕现在已经闭上了双眼，也还是紧锁着眉头。

张可儿知道，她不会被原谅，也不会有人来拯救她。就如同叶藏所说的一样，她把自己和叶藏两个人拖入了深渊。

她这样的人，真的不配说喜欢这两个字呢。

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庞。可是忽然，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然后慢慢把身体撑了起来。

诶？！安眠药失效了？

“对不起。”叶藏突然这样说，但是绝对不是在对她说。

……

“谢谢。”叶藏说。

接着张可儿看到，一个小女孩突然地出现在了叶藏的身旁。

她有着齐腰的长发，白色和红色交融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白嫩细腻的小腿漏在外面，赤足站在那里，琉璃一般清澈透亮的双眸紧紧地看着可儿。

她是什么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叶藏在和她说话？

张可儿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她却先说话了。

“为什么？叶藏你身边的人总是给你带来痛苦呢？”她的眼神很复杂。

“或许应该是，我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了痛苦。”叶藏说。

“不是的……”月这样说，可是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转向张可儿，原本张可儿以为月会责备她，可是月没有。

月抿了抿唇，向她伸出了手：“如果我有办法直接治好你的病，你能接受吗？”

“诶？”张可儿有点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居然说能治好她？

“月。”叶藏叫住了她。

“所以叶藏要丢下她不管？”月收回了手。

“……”叶藏沉默了。

叶藏知道的，月很乐意帮他，但是所耗费的灵力，都是月的。说到底，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月在帮他。

月咬着嘴唇，还是把手心对准了张可儿。淡淡的白色光芒一点一点地浮现，缓缓地将张可儿包围，然后没入了她的身体。

“行了，你的渐冻症治好了。”月这样说，随后她就在张可儿眼前消失了。

“这到底是……”张可儿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叶藏缓缓起身，然后走向门外。

张可儿只是看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不起？谢谢？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她没有资格去这样做。

叶藏走出门外，转眼间，没入人群……

……

月说的对，也许这不是他的错，但是这样的在命运面前的无力感是多么的让人不痛快啊。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以至于连一声呐喊也发不出来，他所能做的就是包容和忍受，唯有这两样是他所能做的。

与命运相斗的，最终也是一无所得，无论是哈姆雷特还是祥子，无论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梁祝。

可是，现在的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厌恶。

日过西斜，再望天边时，已是黄昏之下。

慢慢的，街上的人少了，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个热闹的商业街的，可是现在却有不少店铺早早地关了门。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起

有什么要来了。

几辆黑色的吉普从巷子中窜了出来，把前后的道路都堵上了。

从车上下来的特警们迅速举起了枪对准了叶藏。

就连特警都来了么？

楚萧然也从警车上下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指南针一样的东西，上面的指针死死地指着叶藏。

“抱头蹲下！”特警大喊到。

叶藏只是站在哪里，并没有按照要求去做。

“我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啊。”叶藏淡淡地说。

“抓紧我。”月把手伸向了叶藏，叶藏却无动于衷。

他紧紧地盯着楚萧然，问到：“您为什么要这样死死地咬住我不放呢。”

明明楚铃的寿命已经被月延长了，他应该没有理由再来找他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咬字，则只是单纯地表达了一下叶藏对于他的一点个人看法。

“你应该很清楚的，你的存在对人来说，就是一种威胁。”楚萧然把手中的指示器朝叶藏扬了扬，“你所拥有的力量，是未知的，而人类对于未知保有两种感情，一个是好奇，另一个是恐惧。很明显，在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面前，恐惧占了上风。”

砰！

一名特警朝天开了一枪，再次警告到：“抱头蹲下，否则后果自负！”

叶藏并不想理会他，死了也就死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他这样算是什么？苏格拉底吗？不不不，圣贤之人可一点也不像他。

月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带走他。可是却被叶藏推开了。

这个动作被判定为危险。

“开枪！”小队长下令，好几根黑色的管子对着叶藏吐出了火舌。

月眉头一皱，贴住了叶藏，手腕一翻，白色的灵力绕这二人转动，将所有的子弹都减缓了下来，那些子弹，最后掉到了路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再一挥手，所有的枪械都从特警们的手中消失了。

月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这是个非常好看的小女孩。

“叶藏是不会给大家带来任何麻烦的，请不要为难他好吗？”月这样说。

“果然还有另一个灵在这里吗？”楚萧然并不感到意外，却也不把月的话当一回事。

“月，没用的。”叶藏抓住了她的手臂，“所谓的世人，就是那样啊。”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呢？明明就……”

叶藏打断了她：“书架上的那本三体看过了吗？”

月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有猜疑链这样的东西存在。在人与人之间，猜疑链就是确定存在的，更何况他们不把我当人看。”叶藏淡淡地说。

“哈哈，确实是如你所说。”楚萧然摊了摊手。

“但是，如你所见，你们也没办法对我们构成威胁。”月说到。

“我们是不能。”楚萧然笑了笑，“但是她可以。”

吉普车的车门再次打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月和叶藏身前。

不，应该说是欧亨利式的手法------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楚铃。

她现在就好好地站在那儿。

她低着头问：“一个世界和一个人，应该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