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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妃要休夫》第47章 亲密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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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匆忙换上衣物,我这次选择从后门悄悄溜走,就算沈沧泽发现我也只会用去买香酥糕作为借口。

青楼门前显然奕风和穆瑟已经等得焦急,旁边停着一匹骨骼高大的黑色骏马,还有另外一名黑色劲装的男子。

“主子,元城的加急密函。”穆瑟在我耳边道,随后我们几人再次进入青楼,熟悉的房间,胭脂水粉味浓重,尽管每一次都不甚适应,却不得不为安全着想。

我接过穆瑟递过来信函,迅速拆开,竟然是李晨轩的亲密密函,我往下看去,心中的喜悦渐渐扩散,缓缓合上,走到一旁拿起灯罩,然后看着那密函渐渐化为灰烬,转而看向他们几人。

“沈沧泽最晚抵不过后天,必定会安排倾雪进宫,这一次,我要你们在宫外阻止他。”

“是否事情生变,主子为何改变策略?”奕风蹙眉问道。

我轻轻点头:“皇帝已经驾崩,李晨逸是太子,理所当然继位,但如今宫中的消息已经被封锁起来,百官暂时不知,那些拥戴李晨逸的人要一一除去。”

“但这个消息根本瞒不过去,沧王在元城的皇宫耳目众多,不出明日,他一定会知道消息。”穆瑟道。

“所以他后天一定会有所动作,趁着庆元根基未稳,一举吞并,错过了时间,等李晨轩韬光养锐,那么他必死无疑。”却不可否认,他的心思深不可测,竟然能够料到李晨轩会是赢家,能够掌握住他致命的弱点。

“主子为何不在宫中阻止沧王?”奕风眼中稍有疑虑。

我摇摇头:“宫中的势力一定尽数被他控制,只差皇上的一道圣旨,他要兼顾此事的同时,必定没有时间亲自护送倾雪,你们在路上下手,会比在宫中容易得多。”

“可是主子,王爷他……”穆瑟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希望他不会出现,但我相信你知道一切该如何去做。”李晨希,我们能够心灵相通么,我在打赌,一世的幸福做赌注,赢了你,便赢了全世界。

沈沧泽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院子中,他此刻背对着我,我在犹豫着他究竟有没有发现我回来,悄悄将事先准备好的香酥糕收到身后,轻轻,轻轻的从他身后走过。

下一秒脚步却被那管冰冷的声音打断:“舍得回来了?”

我止住抬起一只脚的动作愣在原地,见他一转过,忙站直了身形。

“王爷……”仍旧垂着头不敢看向他。

“你当本王说的话是耳边风?”他声音清冷如冰,让黑夜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我轻轻抬起头,小声道:“不……不敢。”

“不敢哼……?”他冷笑一声又道:“本王看没什么是你不敢的。”他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始终盯着我不放,见我双手放在身后,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背后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悄悄后退两步。

“拿出来?”他转过身来冷喝一声。

我惊吓之下才慢慢将香酥糕从身后拿出:“那个……没你的份。”

话音落下他眼神恨不得将我吃了。

“你再说一次?”他声音压抑无比,似从吼间溢出。

“没什么……王爷若是喜欢,通通给你算了。”我艰难扯出一抹笑意。

“你半夜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他逼近我身前问道。

我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本王难道不该认为你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他眯起双眼,寒芒直透心底。

我抓紧了掌心,稳住声音道:“王爷要如何想,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脑子也是长在你头上。”

老天保佑,一定要安全度过此劫。

他拿起我手中的香酥糕放到唇边,轻轻尝了一口,道:“还是热的?”

“呵呵,王爷这回可不担心我下毒。”我讽刺道。

他抬眉看我,那寒冽的眼神让我背脊一阵发凉,瞬间乖乖住了口。

“这世上,敢对本王如此说话的,你是第一人。”说话间他又吞下了一快香酥糕。

灯火摇曳,映着他绝美的面容,其实不发火,温和点,你竟然是如此好看的男子呢,却为何偏偏是个魔鬼呢。

不知觉见盯着他看得失了神,笑声从我耳边响起我才发现脸上猛的一阵热浪袭来。

“王妃对你所见的可还满意?”他低低轻笑出声。

我连忙收回视线,垂下头不语,心中暗暗鄙视自己,怎么就如此禁不住美男的诱惑,那可是魔鬼,晨希可比他好多多倍了。

再次抬头他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我四处张望,却不见他出现。

“走了更好,省得担心。”我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往房中走去。

迎春也许是因为沈沧泽在的关系并没有留在这里等我,屋内漆黑的一片,凭着感觉我摸索到烛台,轻轻将蜡烛点亮,昏黄的烛火瞬间映照了一室。

微凉的晚风轻轻吹来,烛火也有些飘忽不定,我才转过头去。

“咦。”有些惊讶的看着窗子,却发现竟然是敞开,皱了皱眉,明明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关上的,当下也没有多想,伸手就拉上了窗子,却不知这一幕都尽数落入了那双妖艳的眼瞳中。

慢慢走进屏风后面褪下那一身男装,上面还有沈沧泽身上的那种冰冷却实在好闻的气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我慢慢往床榻走去。

累了一天的骨头早该休息了,普通一声躺下随后扯过杯子盖上。

然而下一刻我几乎是蹦着从床上起来的。

“啊!”

面对突然床上多出的人,我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却在反应过来之际被一双大掌猛的捂住嘴巴。

“嘘,是我。”他将一根手指低到鼻尖,对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我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大口的喘息着,眼睛却不忘狠狠的瞪着眼前之人:“你是怎么进来了?”

他挑眉笑了笑,然后双手环胸淡定的看我:“本公子有的是办法。”

我丢过去一记白眼,却猛然想起沈沧泽那晚说过的话,那叶子是属于风满楼的标志,却偏偏出现在我的院子中,而这里除了外面那些侍卫,沈沧泽和迎春,进来过的人唯有他,再加上他神秘的身份,高深的武功,这一切无一不在指向他背后真实的身份。

“你是风满楼之人?”明明的问句,却被我说得无比肯定。

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何以见得?”

“传言风满楼的楼主神秘莫测,无人得见此真颜,却不知为何偏偏三番两次的出现在我面前呢?”我故意忽略了他的话,踱步到旁边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他一个翻身半躺在床上,单手支起脑袋看我,笑得开怀:“为何你如此确定本公子便是那传言之人?”

“直觉吧。”加上证据,但这一句我却没有说出来。

“呵呵,看来你的直觉果然是准确呢,只不过……”他顿了顿,将眉毛高高扬起,却止住了往下说的话。

我被他勾起好奇心,不由得问道:“只不过什么?”

他换了下姿势平躺在床上,双手枕上了头,眼睛眨了几下叹息道:“只不过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东西也未必的真的,何况是直觉。”

“有道理,不过你的目的?”

他侧过脸看来我,轻笑道:“目的为了来看看你?”

“呵呵。”我有些讽刺的笑了笑,继续道:“我可不认为自己魅力无边,竟然引得江湖朝廷人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主子惦记着。”

“此话怎解?”他妖艳的眼瞳波光流转,直直看着我问。

我抬了抬手,脸上表情颇为无奈:“难道不是么?”

“哈哈哈,本公子来帮助你,你难道不开心么?”他话锋一转,神情认真起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想了想道:“条件呢?”

“无条件的服从安排。”他翻身坐起,黑色锦袍凌厉的气势慑人。

我定了定心神,第一次专注的打量起眼前之人,平凡的五官,却有着一双潋滟的眸子,让人直直沦陷其中,无法自拔,好看的薄唇习惯性的扬起,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震惊抑或是担忧。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总是满满的自信光彩。

“我不认为天上会突然掉下馅饼,所以你有话直说便是。”轻轻啜了口茶,我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难道本公子如此不得人信任,真真教人失望。”

“非也。”我慢慢转过头去看他:“你的身份太吓人了,小女子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来帮助我?”

“非得要有亲有故才能接受帮助的么?”他挑眉问。

“最起码的。”我答。

“那好。”话音落下人已经飘到我面前,反应过来之际手已经被他握住,这是人么?简直是神的速度啊。

只见他邪魅一笑又道:“本楼主就将你押回去做楼主夫人,这算是有亲有故了么?”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风满楼的楼主夫人,果然是够吸引人的。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又问。

我嘲笑般的勾了勾唇,可能我也许真的比较好戏弄吧,人人都来凑个热闹,若认为你爱上我了,那是不可能滴,但你为三番两次的来戏弄我,真的很好玩么?

“你们这些大人物是不是都以捉弄我们这些弱女子为乐了,若是的话,那么请绕道,本小姐我烦躁加郁闷,你还是去别处寻乐子,我没那个精力奉陪。”

他眼神一变,又嘻嘻笑道:“怎会呢,本公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怎么就不相信?”

“呵呵,我信,行了么?”我仰头咕噜咕噜的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满足的叹了一声。

“那你还犹豫什么,多少女人想当楼主夫人呢?”他似不明白般又问。

我无奈的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致,李晨希那张脸又清晰的浮现在脑中。

“可惜你这句话来得太迟了,若早个两年么,说不定还有机会。”那时的天真,那时的快乐,那时没有烦恼,在云霄的羽翼下自由的活着,可惜人总是会长大的,身为东方家的女子,总改变不了当家族利益的一颗棋子,但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后悔,只因为遇见的是他——李晨希!

“如今和两年前有何分别,即便你是沧王妃,本公子也不介意的。”他眨了眨眼,瞳彩潋滟,波光流转。

“可是还是清王妃呢?”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他身为风满楼的楼主,尽管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目的而接近我,但我的过去想必他是了如指掌。

他听见这话脸色微微一僵,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若我说不介意呢?”

我惊讶看他,唇边缓缓绽放开一抹笑:“可我介意。”

“你可知道,人之一世,能遇见真心所爱是多么不易,但却总非人人都能有好的结局,有些人,等了一辈子才遇见了彼此,而有些人,却只一眼便认定了彼此,而还有便是在日子的慢慢流逝中,随着那点点滴滴细水长流般的感觉渐渐渗入心尖,从此在心底扎根,溶入血液中。”

他因我的话有片刻的失神,我苦笑一下复又道:“而我显然遇见了,不仅如此,还是两个,一个用来终生遗忘,一个用来终生陪伴,即使他已经忘记了我,却仍然能在同一片天空下感受着彼此的气息,走过他曾经走过的路,回忆着他曾经的笑颜。”

无怨无悔,即使李晨希此生不能再记起,我仍会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他幸福,守着属于我们的那些回忆,然后慢慢随着岁月老去,沧海桑田,这份爱,永不变迁。

慢慢抬起头,却对上他无比复杂的神色,眼中的情意让我有刹那间的恍惚,却很快消失无踪,我有些无奈的苦笑,为何总会无端的衍生出错觉。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便再没纠缠在这个话题。

“相信你总有找到属于你的那一半,那时,你便会发现,你的天地,你的眼里,除了他/她,便再容不下一切,哪怕只是一粒细小的尘埃。”从前的我也许会质疑所谓的情深似海,但当你遇见生命里的另一半,却由不得你不信。

“你的话,我记住了,总有一日,他亦断然不会负了你。”他换上无比认真的神情,对我说出这一句话。

我于他流转的清瞳中有片刻的失神,却很快恢复过来。

“我记得,他说过,也是我所想的。”轻轻说话这一句,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心云……”他突然专注的看我,然而喊出这个名字却让我浑身一颤。

他唇边的笑意渐渐荡漾开,那好看的神情下,却听见他嗓音醇厚且回味悠长:“这个才是你的名字吧,安庆果然不适合你。”

我收回澎湃的情绪,莞尔一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却实在更加猜不透你的目的?”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却不是现在。”

“希望吧。”既然他不愿意多说,我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熏风拂面,点点荼靡的花香夹在风中,我只是微笑且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并不好看,但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却是怎么也无法使人忘怀,仿佛是茫茫苍穹中最璀璨的那颗繁星,只有在黑夜之中才会绽放属于他耀眼的光芒,而他,如同暗夜中的鬼魅,任谁也无法想象,江湖上传言那个神秘莫测的楼主便是如此平凡却有着一双能够轻易使人沦陷的眸子。

沉默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看我,声音醇厚平静:“沈沧泽已经控制了皇宫中的御林军,侍卫统领,你若是贸然行事,只怕不利,你且等上一日,我去将他们的家属安置好,到时不怕他们在朝堂之上不支持皇上。”

“他果然?”虽已有所准备,但听闻他这样的答复时,我还是怔了怔。

“沈沧泽非一般之人,心思慎密,断然不会贸然行事,但对你,算是意料之外吧。”他的言辞已经尽量的委婉,我笑了笑,答道:“有劳你费心了。”

他却只是微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元城的消息传来得极快,李晨轩先是假传圣旨废了李晨逸,而后禁止他的党羽进入皇宫之中,待一切处理妥当,李晨逸已经回天乏术,皇榜却也同时张贴出去,李晨轩顺利的登上皇位。

而李晨逸,估计也只有死路一条,关中大军如今牢牢掌握在李晨轩手中,加上内廷侍卫,御林军,势不可挡,敢问他有何力量反击。

我看着手中的捷报,轻笑出声,终于是等到了今日,天已经大亮,最后一场好戏也要开始了,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谁也无法下结论。

站在回廊的转角处,看着沈沧泽蓝色身影渐渐消失,而身后的侍卫明显比平日里增多了一倍,我握紧了拳头,冷笑看他。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就这么急着想要等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头顶上细碎的阳光洒落,穿过遮挡的指缝直透眼底,光芒离我是这样近了,转身顺着原路折回,轻轻推开那扇门。

细微的轻尘在空气中飞舞,一缕一缕,渗入心尖却是那熟悉的芳香,桌上那袭叠放整齐的凤袍在蒙淡的日光下异常炫目,丝丝金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凤凰,权利与地位的象征是如此诱惑人。

沈沧泽是料定了他能够顺利坐上皇位,竟然一早便派人送来了凤袍,上等的华贵意料,却太过华丽与沉重,我们平凡的身躯始终不能肩负,将它收好放入衣柜中,我选了一件纯白色轻纱罗裙,久违了的纯白,没有任何色彩。

铜镜中清晰的映入那张陌生的容颜,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每一寸肌肤,最后停留在苍白的唇瓣上,原来又瘦了。

慢慢沾上水迹,那张连接到颈脖处的人皮面具缓缓松弛,轻轻将它扯落下来,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那些纵横交错恐怖之极的刀痕已经在渐渐消失了,遗留下浅淡的粉色印记,却并不十分明显。

我试着沾上一些脂粉,均匀的涂抹在脸上,若不十分注意看,那些痕迹已经不明显了,看着桌上那张面具,不禁摇头失笑。

原来我的人生总是带着虚伪的面具,从前在东方家装傻充愣,掩盖锋芒,而今面目全非,仍然是依靠面具,那短暂的锋芒现世,却引来了杀戮,红颜祸水,如今已经不是红颜了的我,是不是不用再背负着那个骂名活下来呢。

看着纤细苍白手指,日渐消瘦,活脱脱一个病秧子了,继续下去只怕这条命都会随时弄丢,不过今晚的好戏却是不容我过错,不然只怕会遗憾终生。

一番打扮下来花去了我不少时间,迎春一直等候在门外,我却没有让她进来,这张陌生的脸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只怕会吓到不少人。

“王妃,王爷派来的侍卫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迎春在门外催促道。

我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脸庞,活脱脱下凡的仙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缓步走了出去。

“啊,王妃你……”迎春看着我惊呼出声。

“迎春,走吧。”我故意忽略了她脸上的惊讶,意料之中的反应。

她似乎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视线不曾离开过我脸上。

“迎春,有些事情,别太奇怪,对你而言,安分守己最重要。”尽管她是沈沧泽的人,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多少我心中还是希望她日后能够安稳。

“奴……奴婢知道了。”她很聪明的消化了我的话。

夕阳西下,院子里白色的荼靡被染上了残红,一簇一簇,殉烂如火,在那条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此时正上演着一幕幕血腥的画面,我几乎能够清晰的闻到那种血腥味,渐渐弥漫在空气中的感觉。

华丽的轿子一早便停在门外,如此阵仗,也唯恐沈沧泽想得出,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竟然安排了不下十名侍卫,就那么担心我逃走。

车轮的滚动声响起,我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不过瞬间,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原来不是不紧张,只是伪装的平静而已。

时间在慢慢流逝,睁开眼之时,映入眼帘的是华丽的朱漆大门,红墙黄瓦,威严肃穆,一排排御林军整齐的分列两边。

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身后巍峨的宫墙渐渐退去,原来不管历朝历代,皇宫始终都是天下皇权的象征,男人梦想的巅峰,难以想象,那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子究竟是下了何种决心才能告别权利带来的诱惑。

“你迟到了,还有……”沈沧泽双手按上我的肩,轻轻拉了一下我的纱裙。

我看着他自信得意的笑容,映着天边的晚霞,分外妖娆。

“王爷的礼物太贵重了,即便要接受也不急着这一时,难道连看场好戏的时间都等不及了么?”我勾唇看他,笑意妩媚。

“呵呵,本王会让你看到你想要的。”他揽过我纤细的腰肢,缓缓向前走去。

承德殿上,众多文武百官各位各位,整齐的站着,众人几乎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当我与沈沧泽踏入之时,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我们身上。

皇上依旧坐在那龙椅之上,神情却掩不去的悲愤。

“皇兄,圣旨是否已经拟好?”沈沧泽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满朝文武此时脸上神情各异,有兴奋的,有气愤的,却都不敢出声,垂着头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皇弟,朕自问从不曾亏待过你,但你却狼子野心,谋权篡位,你居心何在?”皇上显然气极,扶着龙椅的手上青筋尽显,脸上怒气甚旺。

沈沧泽闻言大笑:“何来的谋权篡位之说,天下向来能者居之,皇兄你既然气数已尽,何不由皇弟为你代劳?”

“你……”皇上站起的身子顷刻间又倒了下去,一旁太监不断的替他顺气,只听见他断断续续又道:“朕绝不容许此事发生,枉朕一直对你信任有加,你竟然一直在窥视朕的皇位,当初真应该听父皇的话,将你杀了。”

“哈哈哈,父皇?”沈沧泽冷笑几声,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微微收紧揽着我腰间的手。

“想必我当皇帝,父皇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休怪朕无情。”皇上说外一抬手,喊道:“来人啊。”

“皇兄,你别再费心思了,这里都是本王的人,你还是好好留下一口气来歇着。”沈沧泽继续笑道,清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却没有人任何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你竟然想逼宫?”皇上一手抚上不断起伏的胸前,一手紧紧扶着龙椅,艰难的问出。

沈沧泽笑了笑,道:“逼宫?本王问在场的文武百官,本王如此行为,可算是逼宫?”话音落下,大殿之上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呼出一声,落针可闻。

“你……你们。”皇上见此,显然气得不轻,温和的脸上此时却多了绝望,对群臣的绝望。

“回皇上,沧王如此行为,当属谋反,论罪当诛。”中间一袭紫袍的官员终于站出来说话,不过年约三十有余,看官服应当是四品之上。

然而他话未说完,沈沧泽已经抽出一旁一名侍卫的长剑,凌厉的剑锋从我眼前划过,接着我雪白的罗裙染上了点点红梅,一颗人头滚落在我脚边,正是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我忍住心头呕吐的冲动,面不改色的站在沈沧泽身旁。

一番变故,大殿之上无一人敢吱声,我总算见识到,所谓的残忍,沈沧泽,果然有你的。鲜血慢慢的流淌着,已经沾染到我的脚边,沈沧泽侧过脸来看我。

“怕么?”他此时冷酷的面容宛若地狱中的修罗。

我对上他的脸,心中尽管已经泛起了惊天巨浪,却仍然平静着脸色道:“王爷你说呢?”

“很好,果然这张脸更适合你。”修长的指尖轻轻流连在我精致的五官,他旁若无人的继续道:“本王可是很期待你穿上凤袍的样子呢。”

我轻轻往前一步,避开那些蜿蜒流淌的鲜红血液:“王爷说的是,妾身也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们话中意思相反,想必他现在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是顾不及去想太多了。

“你们……你们……反了,通通反了。”皇上指着无一人敢出声的群臣,喘着粗气道。

“皇兄你又何必多做反抗呢,还是拟好了圣旨吧,想必你也不愿看见本王今日血染承德殿。”沈沧泽威胁一般说完这一句,转而将视线看向垂下头的百官。

“你们还有谁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说话,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们的忠心有多少?”沈沧泽说完朗声大笑起来,那阴冷的笑声不断在殿中回荡。

没人敢抬头,没人敢吱声,空气似乎凝结在这一瞬间,我不禁冷笑,所谓的官,太平盛世倒是个个奉承,却每每到如此地步,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果然这句话说得不错。

“既然没有异议,本王是否能够宣读圣旨了呢?”沈沧泽将我一把往前推去,道:“去,将圣旨拟好,让皇兄盖上玉玺。”

我缓缓抬起脚步,却可笑的是每一步都带着血的痕迹,慢慢踏上金銮殿上象征着皇权的巅峰,我看着眼前温和的皇上,动了动唇,却是将出口的话止住了,好戏演到底吧。

拿起狼毫,一笔一划的将诏书写好,然后轻轻将墨迹吹干,递到温和的男子面前:“皇上,请吧。”

他看着我,颤抖着双手慢慢拿过玉玺,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大殿上垂着头的群臣,转而将目光看向我。

我微微勾唇,缓缓点下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手中玉玺重重的按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静谧的大殿之上,唯有沈沧泽得意的笑声回荡在一遍遍回荡。

“皇上,一切自会有安排。”转身之时,我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他清楚的听了进去,却面不改色,看来九五之尊并非浪得虚名,论起演技,他显然比我高明多了。

慢慢将诏书收好,看着上面清晰的玉玺印章,难道这便是所谓男人的毕生所追求的,不惜血流成河,仅仅为了这简单的一枚印章。

而此刻在元城的皇宫内,是否也上演着同样一幕,权利,就那么让人贪恋,李晨希曾经与我说过,他不在乎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是真的么?

就在沈沧泽万分得意之时,倾雪从外面缓缓的走了进来,妩媚倾城,芙蓉如面,那一袭鹅黄色轻纱愈发衬得肌肤胜雪,她于沈沧泽身前止住脚步,缓缓施礼。

这一刻,我真正明白过来,原来沈沧泽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心中的虚荣感,那种站在顶端受世人朝拜的敬仰,而他利用倾雪洗去这些人脑中的记忆,一切尘埃落定,他会以同样的方式来侵占庆元,普天之下,再无人能与他匹敌。

可惜,一步棋下错,满盘皆输,看着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我忽然觉得,也许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吧,但却有可恨之处,地上那颗掉落的人头还睁大眼睛在看着这一幕,他是唯一一个忠心到最后的臣子,却落了如此下场。

不知皇上此时心中作何感想。

“倾雪,你怎么了?”倾雪一直站在一旁不动声色,沈沧泽脸色变了变,冷声问道。

“王爷,倾雪今日恐怕不能按王爷的话去做了。”她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我心底一阵雀跃,他们终于是成功了。

“你说什么?”沈沧泽闻言脸上迅速冰寒至极,眼神也同时变得阴鸷。

然而这一次倾雪只是垂着头,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上前一步单手狠狠掐住倾雪的纤细的脖子,直到她绝美的脸上变得扭曲,却依然没有放手,倾雪由此至终都没有挣扎过半分。

我心中疑虑,既然倾雪会幻术,为何不将沈沧泽催眠了,让他忘记这一切,然后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而眼前,她分明是自寻死路。

沈沧泽却在盛怒之下狠狠的将她甩了出去,鹅黄色身影如风中残叶,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倾雪口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艰难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的再次走到沈沧泽身旁。

“爱妃,宣读诏书。”沈沧泽转而将目光看向我,咬牙道。

我勾唇浅浅一笑,然后将手中盖过玉玺的诏书缓缓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沧王意图谋反,诛杀当朝四品大员……”

“你住口,本王叫你念诏书?”沈沧泽怒了,漆黑深邃的眼眸让人恍若置身寒冬腊月,冰冷彻骨。

我迎上他的视线,笑意嫣然:“王爷,妾身念的却是诏书没错。”

他阴鸷的神情越加寒洌,手中长剑蠢蠢欲动,转身看着一旁的倾雪,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冲着大殿外面喊道:“来人。”

醇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很快出现了十几名御前带刀侍卫。

沈沧泽见状,高声笑道:“既然你不肯退位让贤,休怪本王不念兄弟情分。”

我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王爷,这盘棋没下到最后再论输赢,尚且早了。”

沈沧泽闻言抬起头看我,眼中寒意不减:“爱妃在这个时候是打算倒戈相向么?”

我好整以暇的浅笑:“我们从不在一条道上,何来的倒戈相向?倒是王爷你,志在天下,我早便同你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却是王爷一直执着,倒也不能怪我。”

沈沧泽脸上神色骤然生变,眼底情绪暗潮汹涌,杀意明显:“来人,将她给本王带下来。”话音落下,几柄长剑却同时齐刷刷的架上了他的脖子。

“你们竟然?”沈沧泽看着脖子上那凌厉的长剑,阴鸷的眼神看着那带头的侍卫。

“王爷,得罪了,属下不能跟着王爷谋反,祸害天下苍生。”

这时坐在我身旁的皇上终于开口:“皇弟,可还满意你所布置的?”

沈沧泽看着眼前这一切,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发了疯似的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本王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你,东方心云?”

他眼中闪过莫名的痛楚,直直映入我眼底。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却无法让我仁慈,此刻面对他甚至不知该是同情抑或是冷漠。

“王爷,得罪了,只能怪你狼子野心,我不忍心这鲜血染红了江山如画,只能对不起你了。”话音落下,我缓缓走近皇上身侧,倾雪也在此时与沈沧泽拉开距离,眼底的痛意明显。

“东方心云,本王唯一信任过的女子,竟然是如此的报答本王,好,好得很啊。”他此刻冷漠的表情更像是履上了一层薄霜,眼中杀意顿起。

我捏紧了掌心,沉声道:“王爷,很抱歉,你给的信任,我要不起,也不想要。”做一颗让你信任的棋子,然后任你为所欲为,最后凤冠霞帔。看着你君临天下,然后守着那层层红色宫墙,在深宫大院中芳华殆尽。

“沧王妃,你护驾有功,朕也答应过此事绝对不牵连于你,但皇弟他……”皇上侧过头看我,话中意有所指。

我沉吟片刻,缓缓抬眉:“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沈沧泽,你的野心没有错,错在你用错了方法,血流成河不是我们所希望看见的。

“哈哈哈,哈哈哈,好,本王的爱妃便是如此将本王推下地狱的么,论起心狠,本王显然不如你,最毒妇人心,本王果然是领教了。”

我转身闭上眼,不敢再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我背叛了他的信任,的确,从根本意义上来说我没有错,若我心不狠,将来受伤的人会更多,不是吗?

“来人,将他压下去。”低沉醇厚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威严,满朝文武齐刷刷的跪下,几乎每个人的额前都冷汗吟吟,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来人,将董少监好好安葬,赏赐其家属黄金千两。”

我看着地上那紫色衣袍的男子,忠心耿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尸体很快被人抬走,大殿上恢复了平静,刚才那惊魂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不久的将来,这里又将上演怎样的一幅画面,李晨轩不会放过这个所谓的附属国,这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谓的平静又能够维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抑或是一年,罢了,这些问题已经不值得我去关心。

“沧王妃,这次全靠你朕才能如此顺利的除去那逆贼,要何赏赐,尽管说。”皇上温和的看向我,仿佛那种霸气与凌厉只是一时眼花产生的错觉。

我微微躬身道:“皇上,安庆只希望皇上能让安庆带走倾雪身边的一个人。”

“哦”沈沧浩微微挑眉看向我,似有不解。

我看了倾雪一眼,又道:“上次宴会上倾雪带过来的那名男子,望皇上恩准。”

话音落下倾雪脸上一阵不自在的表情看向我和沈沧浩,任谁都能轻易看出她的不愿意,却奈何反抗不得。

沈沧浩将目光抬向倾雪,声音带了几分凌厉,道:“既然如此,倾雪你且将那男子带来,交由沧王妃处置,如何?”最后两个字话音极重,明明是问话,却根本不容反驳。

倾雪没有选择的余地,而我显然也没有,李晨轩已经安排好马车等候在宫外,一切的风波平静下来,我踏着暮色缓步走出,华丽马车已经有侍女掀开链子,紫色的水晶垂帘发出清脆的声音,声声悦耳,轻轻敲打在心尖。

车内安宁如斯,缓缓睁开眼,撩起车帘的一角,看着飞速掠过的景致,终于还是将手垂了下来。

车外,巍峨的宫墙渐渐退去!

“停车。”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微微睁开眼睛,心中算着差不多走走到沧王府附近,开声喊停了他们的步伐。

“小姐,今晚可是在此留宿?”那侍女恭敬的撩起车帘问道。

我心头闪过诧异,唇边扯出一抹淡笑,小姐?呵呵!李晨轩,你如今如愿以偿当了皇帝,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停车吧。”我淡淡应声。

“是,小姐。”

“将那女子带进来。”我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那辆马车,缓步踏入了沧王府的大门。

不过瞬间,这里人去楼空,一片寂寥萧瑟,此时已经是夜晚,府中却依然漆黑一片,与前一刻的繁华相较之下显得竟然是那样清冷。

“安庆……安庆……”身后清河的声音打断了我。

转过身却对上她一脸的憔悴,平日里闪亮的大眼睛此时黯淡无光,心中涌上一些愧疚,却始终她要接受现实的。

“清河,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走近便向我跪了下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哽咽道:“安庆,清河求你,求你放过沧哥哥,好吗?”

面对此时她的无助,我只能轻轻撇过头:“清河,你可知王爷犯的是死罪,是要诛九族的,你此刻来向我求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仍然不死心的拉着我的裙摆:“安庆,清河求你了,清河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救救沧哥哥,清河真是不能够失去他。”

见她如此,只能无奈的叹息,你可知道他不过是将你当成一颗棋子,而你却傻傻的深陷其中,果然女人都是可怜的动物,即使有时候明知道是一颗棋子,却仍然忍不住动心,忍不住飞蛾扑火。

我转过身将清河拉起,打量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淡淡问道:“清河,你可知道,王爷他不爱你?”

长痛不如短痛,你总有能够放下的那一日。

她苦涩一笑,点点头:“安庆,清河明白,沧哥哥对清河和你根本不一样,但清河没有办法,清河不能接受沧哥哥从此消失在这世上,哪怕他一点也不爱清河。”

“呵呵。”我哑然失笑。

原来一直置身局外的我不知何时已经陷入棋局中,而她早就看得明白,却不过世人皆醒我独醉!

“清河即便是一颗棋子,却甘之如饴。”她眼泪划过脸颊,清亮的眸子闪动着悲凉的幽光。

“清河,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答应你,王爷意图谋反,逼宫,证据确凿,他的生死,不是我所能够轻易左右。”闭上眼,我缓缓转过身不再看她。

“安庆,你知道吗,你的心真的好狠啊,难道你从不曾爱过王爷,王爷对你确实不一样。”清河拉住我的衣袖,声音哽咽。

我挣脱开她的手,冷笑:“清河,王爷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轻易看够,如今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你的要求,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答应。”

“安庆,我恨你,清河这辈子都会恨你。”我脚下步子不停,缓缓踏入王府大门,她悲痛欲绝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身后。

“安庆,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没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诅咒你此生得不到挚爱。”最后的一句随风飘散在夜色中。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心中万千情绪纠缠,诅咒,也许这个诅咒早就已经存在了,如今我不正是在一步步陷入那个诅咒中,如是困兽,欲解脱不得其法。

“小姐,如何处置那女子?”侍女的声音在身旁传来,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看着一脸憔悴的倾雪,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脸色憔悴,却掩不去眉宇间那风华。

“倾雪,我只想知道,晨希如今在哪里?”我走至她身前,问道。

“呵呵,沧王妃莫非看上他了?”倾雪冷笑一声道。

谁知此时那侍女一巴掌打了过去,倾雪原本倾城的脸上顿时多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放肆,竟然敢对小姐不敬。”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一脸清秀的侍女,那下手的力道之重,恐怕是个练家子。

“谁叫你动手的。”尽管是李晨轩安排来我身边的侍女,却也太过目中无人了,而我身为主子的没有发话,她却已经代替我行动了,如此之人,当真嚣张。

她不卑不亢的看我,脸上神情自若:“小姐,奴婢不过是替小姐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如今你的主子还是我?”我一脸冷漠的反问道。

“主子恕罪,奴婢不敢。”她垂头却仍然毫不畏惧。

“得了吧,你们少唱双簧了,想知道李晨希在哪里,很快便会有答案了。”倾雪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

她的话让我又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为什么要让晨希忘掉过去的一切?”

她闻言幽幽转过头看我,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满是讽刺的笑意:“忘掉,我可没那么做,只不过他自己不想认你,不知这算不算是你的报应呢?”

我身形一震,脚下步子顿时不稳,那侍女忙上前扶住我柔弱的身躯。

“小姐。”

脸上神色也瞬间煞白,我颤抖着唇瓣问道:“你说什么……”

“呵呵,沧王妃,你还是没弄清楚状况啊,你的晨希已经不要你了,残花败柳一个,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名动天下的倾城美人,皇宫宴会上一曲惊人的绝世女子,当真是可笑之极啊,哈哈哈。”倾雪看着失魂落魄的模样仰头大笑。

“沧王妃,没想到报应竟然来得这样快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她肆无忌惮的笑容,浑身颤抖,仿佛置身千年寒潭,冰冷彻骨。

“倾雪,你在说谎,明明是你用幻术将他迷惑了,竟然还要编造谎言,你居心何在?”指甲已经深陷入掌心,我竟然开始害怕知道真相。

但我该相信他的不是吗,曾经我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相信他,即使是真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东方心云,这才是你的身份吧,李晨希已故的亡妃,呵呵。”倾雪继续冷笑道。

“来人,将她待下去。”想必如今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待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显然老天不曾给我安排那些时间,暗处一个白色身影在此时出现,淡淡月光下,白衣墨发随风飞扬,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艳如桃瓣的眸子波光流转,慑人心魂。

我勉强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身旁侍卫顿时拔剑相向。

“住手,全部退下。”我一声冷喝,所有人都退出了几丈远。

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近,每一步对我来说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而最后他却在倾雪身边停下了脚步,抬眉看我,那眼中淡淡的微光映着天边的蒙淡的月色,风华无双。

“心云……对不起。”

他薄唇微启,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却将我瞬间从天堂打落地狱。

我只觉得眼睛瞬间被什么液体模糊了,连带看清楚他绝美的面容都那样困难。

“你晨希,你果然没有忘记,却为何在一次次的相遇中假装错过了我,假装忘记了我,漫漫煎熬的日子,你可知,那是怎样的一种痛?”

他眼神幽凉却不复往日的深情,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在历经沧桑后,我们的爱竟然还是如此经不起考验。

面对他此时陌生的神情,我眼中的痛,他又岂会在意?

“心云……对不起。”

眼泪在一滴一滴滑落,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冰冷,点点的温度湿润在冰冷的肌肤上,原来还有感觉,并没有完全麻木。

“李晨希,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你。”

他动了动唇,始终没有再发一言,凝滞的空气中,我们便这样遥遥相望,咫尺天涯。

“哈哈哈,哈哈哈。”耳边是倾雪狂狼的笑意,讽刺着我的等待,苍白了我一直的坚持,这种痛无法言语,这种痛,渗入骨髓,无论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值得我去追究了,现世安稳,然后得知你安好,足矣。

明白过来后,这一天竟然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从前我不肯相信,怎能爱到海枯石烂,爱到无力,然后慢慢的转身看着他幸福,看着他微笑,而今终于明白,不是不爱了,只是将爱深埋了,只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再爱了,选择放手,只因明白,明白做不了他梦里的生生惦念。

心脏扭曲在一起的痛,蚀骨的痛,分不清何时已经漫延至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清晰的听见一颗心的寸寸裂开的声音——心碎!

“安庆,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没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诅咒你此生得不到挚爱!”

“安庆,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没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诅咒你此生得不到挚爱!”

“诅咒你此生得不到挚爱!”

“得不到……”

“得不到……”

清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仿佛劈开了层层夜幕,由远而近,不断的侵蚀着我的耳膜,那让我发疯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歇。

“心云,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晨希不曾负你!”他低沉魅惑的嗓音再次响起,而后在我聚满痛苦之色的眼神中抱着倾雪远走。

“小姐……”身旁侍卫齐刷刷的上前,拔剑欲追,却被我抬手拦截了下来。

“让他们走。”

月光蒙淡,将远处错落有序的景致笼罩其中,尽管已是春末,但夜里的寒意却始终透着一丝渗入骨髓的冰凉。

回廊上红色灯笼盏盏亮起,照得眼前一切有些恍惚。

“小姐……”侍女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我。

“都下去吧,让我安静一下。”缓步向着花园深处走去,那些荼靡已经开到尽头了,白色的花瓣点点落在地上,馥郁的芳香不再,遗留下青草的香气在空气中漂浮。

口中渐渐涌上甜腥,扶着树干,一口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染上了我雪白的衣衫,软软的倒落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我的容颜,只余下唇边那一抹苦涩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仰头看着透过叶缝洒落在地上的点点斑驳月光,止不住一阵狂笑,直到脸颊滑落下来温热的液体。

轻轻伸手抚上,却分不清是苦痛还是麻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没事了,我该高兴不是么,却为何心还会痛,痛得无法抑制,痛得撕心裂肺。

最后我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房中,看着冷冰冰的一切,全是我这双手造成的,又能怪谁呢?

天蒙蒙亮,侍女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想来李晨轩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但事到如今却没有别的选择,扶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安庆这个身份,也该在此画上句号,从今往后,没有沧王妃,没有安庆公主,更没有东方心云,我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下去,淡看云卷云舒。

也许这便是是宿命,云霄的血浓于水,风幻月的离去,李晨希的欺骗,一切的一切,清河,你看见了吗,你的诅咒终于成为了现实,我得不到此生挚爱,即使历经沧桑,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局。

车轮的滚动声响起,别离了这座城市,放下手中的车帘,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那里有疼我的哥哥,温暖的港湾。

路程到一半的时候,穆瑟追了上来,却没有看见奕风,他没有提,我也没有问,心中却明白,他要去追随他的主子了,穆瑟不过是怕勾起我的伤心事,所以便没有提起。

我也一直沉默,直到马车快到元城,心中的郁结加上连日的赶路,劳累疲惫,精神崩溃,各种复杂的情绪将我吞噬得脸色迅速憔悴下去。

云霄一袭白衣等候在云鹤楼门前,侍女掀开帘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上前来,眼中却闪过痛楚。

我浅笑看他,尽量让自己笑得真实,但在他浅棕色眸子中映出来的那张容颜却是如此苍白。

“心云,你又瘦了。”他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声音轻柔道。

我弯起双眼看着眼前温和如水的男子,道:“二哥,我们进去吧。”

云霄点点头,与我并肩而走。

还是熟悉的雅间,淡淡的兰花幽香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熟悉的日子,与萧漓在此畅所欲言,不知不觉,一年的光阴已逝去,而今,物是人非。

“心云饿了么?”云霄在我身后问道。

我伫立在窗前,轻轻点头。

“好,二哥去帮你准备吃的。”他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房中。

二哥,不管从前还是今日,懂我的,唯你而已。

门不久又被推开了,我以为是云霄,便没有回过头去看,背对着来人道:“二哥那么快就回来了?”

身后没有动静,我微微蹙眉,转身看向来人,却对上一张消瘦的脸庞,粉色纱裙却掩不去她脸上的苍白,看见它如此,我如同看见了自己。

“二嫂?”我唇动了动,轻轻道。

“我该叫你大嫂呢,还是该叫你四妹?”沈若雁笑意悲凉,一脸痛恨的看着我。

我手心一紧,却没有办法反驳她的话,若我置身在她的立场,同样会说出这番话,毕竟那是亲哥哥。

“怎么,心虚了?”她慢慢朝我走近,一字一句道。

“你在利用我哥哥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他从不会对任何人多看一眼,却唯独你,唯一付出的信任却被你狠狠的践踏,东方心云,你好狠的心。”她苍白的脸上满是对我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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