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节
“哎，当初若不是来不及，我一定会叫上你的。还有……”辰枫将余下的话咽下。
“……”无月垂眸，好久好久，才道，“你恨她吗？”
辰枫一愣，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她。
“空华，你恨她吗？”
“……恨？”辰枫费力的蠕动嘴唇，而后苦苦一笑，“怎么不恨？若不是她，寒烟翠和赢诗……还有残，也不会死了。”辰枫在与昔影结婚之后，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之一，就包括残与像的事情。
“如果没有她，你和昔影能顺利在一起吗？”无月复杂到。
辰枫奇怪的看着她。
“真难得，你竟然为她说好话？”
“不是说不说好话的事情，而是……”突然叹了口气，“世事变迁，上一瞬风平浪静，下一刻波涛汹涌。这一点，我们不是深有体会吗？”顿声，“爱也好，恨也罢，等尘埃落定之后，都是浮云。”
无月最初也恨过，尤其是在若初失踪的那段时间。其实，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痛。被欺骗，被背叛，被伤害的痛，深入骨髓，演变成了恨。
但是……
一些事情，已经注定了。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
“……你，看淡定了很多。”辰枫怪异着表情道。
“你也聪明了许多。”无月道。
说完之后，她们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六道轮回走了过来。他说了一句“婚礼开始了”又出门而去。那副酷酷的样子，让辰枫甩了好几个白眼，然后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我家影也很酷很帅的。
这时，一个古老的“传说”被验证了，那就是，哪怕是最好的姐妹之间，也是会比较的。
“走吧！”辰枫站起身，“等婚礼结束之后，我带你四处去逛逛。最近几年，幻影迷城变化很大。”
无月神色复杂的点头。辰枫看在眼里，却没有问。
现在的她们，都不如以前。变了很多，虽然仍然视对方如好姐妹，但是一些事情，已经不如以前了。至少，她们已经不如以前那般，什么事情都能对对方说。
彼此无法舔伤，无法拥抱，只能这么看着。
“有件事，忘记对你说。”见辰枫向前走，无月犹豫再三，还是唤住了她。”若初……几个月前，我得到了若初的消息。”
顿时，辰枫的眼瞪得老大。
“多亏了他，我才知道。”无月指的是六道轮回，“他知道我们担心，派人四处去找。终于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得到了若初消息。”
“若初……她……她现在怎么样了？”辰枫的声音在颤抖。
“和罪剑在一起，生活得很好。但……”无月眼中闪过悲伤，“但是，她住在什么地方，却不知道。”
“……这个消息……是……是谁……”
“不知道。他说，派出去的人在某一天遇见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问他们是否在找人，之后就给了若初的消息。”无月道，“起初他们不信，但那个男子挥袖之间，就出现了一幕景象。景象之中，若初和罪剑相依相靠在桃花树下……”
“是吗？”辰枫转过身，面色平静。
无月也起了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道：
“走吧！婚礼开始了，你现在可是城主夫人，苦着一张脸给谁看？还是你想让你家那位以为我欺负你，然后再让他们二人打一架？”
“……你……”辰枫愣了一下，突然扑哧一笑，“你在说什么烂笑话！”
二人笑着并肩走出室内，等候在室外的二人，双双前来，分别牵起他们心爱之人的手。但这二人，却没有放开彼此。于是，诡异的一幕诞生了：刹罗城与幻影迷城的城主与城主夫人四人一起牵着手！
无论怎么看，都十分的诡异。
还好，没多少人看见。
出了幻影楼，无月和辰枫就放开了彼此。分别牵着彼此爱人的手，朝风影流沙走去。
仪式和她们原本的世界差不多，这得多亏辰枫，她当初不愿意遵循幻影迷城那一套足足可以进行五个时辰的仪式，才换成了古代的拜堂仪式。
这也不能怪辰枫，五个时辰，十个小时的仪式，谁扛得住？
之后，这种很“简单”的拜堂仪式被广为流传，到了现在，已经是婚礼形式的首选。只有那些十分吃得“苦头”的人，才选择幻影迷城的传统仪式。但……现在几乎没了。
不是没了愿意吃苦头的人，而是没了愿意吃苦头的观众。试问，谁愿意站着看别人的结婚仪式足足十个小时？
身为城主，昔影当然居于高堂之位，而辰枫则在对面。按理，是这样的。但是，无月却将六道轮回推了过去。美其名曰，让他见见世面。
六道轮回抽了抽嘴角，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老实的坐下。而无月而辰枫，就躲在某处，乐滋滋的看着苦着脸却不得不装亲切和蔼平易近人的昔影和费力收敛杀气和压抑努力的六道轮回。
再见心相，无月的心十分的复杂。
当初，在被软禁在刹罗城的时候，恒远之来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恒远之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当时只当做他为空华道歉，但等恒远之消失之后，她才发现，那句对不起的意思，并非她所想的那样。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想不明白。
当初，恒远之对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对不起。
第二句是，我很羡慕你们。
羡慕吗？
无月只是觉得可笑。
现在看着心相，突然，她有些明白。
原本淡泊圣洁的人，此刻如同蒙上了尘埃的明珠，眼中若有似无的悲伤，比明显的痛苦还更令人痛。
这是，她留下来的伤痛。
不仅仅是心相，其他人，都有。
难以愈合，无法愈合。
“喂，笨蛋，为什么他们会结婚？”无月道。
“你才是笨蛋！”辰枫本能的反驳，见到无月眼中的戏谑，瞪了她一眼，“缘份。”
“他们是兄妹，缘分个贵。就算是缘分，也是孽缘！”
“……你，知道了？”
无月翻了翻眼，这个笨蛋真以为这件事只有她才知道？
“三年前，在无命之地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吧？”
无月点头。
“回来之后，心相就一直沉默。几天后，残去世，心相失踪。”辰枫道，“现在外面流传的，是我们刻意放出去的消息。真相是，当初他只留下一条信息，说要去寻找答案。一个月后，他回来了。全身伤痕累累的被人送回来。”顿声，想了想，“我们不知道谁送他回来了，更不知道为何他会伤痕累累。等他醒来之后，一问，我们才发现……”
“发现什么？”
“心相失忆了。”辰枫轻声道，“他失去了关于残以及空华的所有记忆，像在他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恩人，而非他的妹妹。”
“怎么回事？！”
“呵呵，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谁也没有答案。”辰枫道，“后来，我们想，许是谁因为什么原因，他的痛苦的记忆都被消除了吧！残与像一直都是心相的痛苦来源，而空华……起初是疑惑和迷茫的来源，最后是绝望的缘由……他，被空华背叛之后，真的绝望了。”
无月看着心相，他淡淡的笑着，一身红衣将他依托得更加的夺目。
失去了痛苦的记忆吗？
那样，也好吧……
至少，不要记得痛苦，不要记得背叛和绝望……
“残他是怎么死的？”
“……天谴。”
无月侧头，瞪眼看着辰枫。
天谴？！
“是阿，天谴！”辰枫幽幽道，“他当初重病，就是因为触犯了禁忌。那时候的‘界’不如现在，规矩依旧森严。而他，之前也触犯过禁忌，被警告了。但是……所以，这一次，他没有逃过。我们去的时候，他昏迷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残，而是像了。”
“……他，占卜了什么吗？”
“或许吧！”辰枫道，“我只能如此想，也只能希望，他占卜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想要看到的东西。”
残逆天而行，终究遭到了天谴。除了他占卜了什么不能占卜的东西以外，他们得不出第二个答案。那么，他占比的是什么？空华，还是……
未来？
“冰块脸呢？”
“……死了。”
“什么？！”杀宴死了？她怎么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心死了。整天就像是行尸走肉，除了曾经空华去过的地方，那里也不去。”辰枫咬着牙道。
“……痴情的男人。”
“痴情？哼！我看是孬种！被伤害被背叛了，又怎么样？我……我们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
挺过来了吗？
无月看着辰枫，如果我们没有六道轮回和昔影，能不能挺过来？答案很玄。
但是，杀宴……
越是深情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杀宴起初还是那么冷情的人。在爱上空华之后，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所有的感情都倾付给空华，不管空华接受与否。
“……爱情和友情，并不一样。”所有，受到的伤害，也不能同日而语。无月心道。
辰枫面色古怪又复杂，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的盯着前方。
另一边。
在城门之上，依旧圣洁的十字架上站着两个人。但是，没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现在，每个人都在关注着心相与像的婚礼，而且谁会想到，十字架上会站着两个人？要知道，十字架之上，可是剑刃阿！
他们遥遥望着风影流沙，望着最为热闹之处，望着身着红衣，还在拜堂的二人。
“你大老远，就是为了来看他？”略略站在后面的人意味深长的说。
“不可以？”前面的人似笑非笑道。
“既然来了，去讨一杯水酒喝喝？”
“风祭，你找抽？”
“哎呀哎呀，死神大人，你太可怕了！”
“……！”空华咬牙，月弥那个混蛋，竟然告诉她，这个人最懂得什么叫做安静！
对，安静！在他身边，绝对很懂得，安静的重要性！
“死神大人，您怎么了？”
“你主人的忌日要到了，你不去祭拜，在这里碍事做什么？”空华道。
“啧啧啧，开始赶人了阿。”风祭神色一转，“那么，我先离去。还请您一定要在外面多逗留忌日，之后，风祭会在地狱之渊恭候死神大人的回归。”
“……滚！”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咬牙切齿的说的。
忌日……吗？
空华抽出被在背后的剑。
现在，让就如当年的罪剑，一身黑衣，周围散发着内敛的肃杀之气。长发披散，随风飘扬。
剑没有刀鞘，也没有用黑纱包裹。剑身是黑色，如同暗夜的黑。
她竖起剑，正对面门，垂眼默念咒语。之后，一缕白色、如烟状飘散而出，之后，凝聚成一抹人影。
完美绝世的容颜，眉眼之间是淡淡的风情以及突兀的淡漠之情。
人影见到她，微微一笑，走了过去，轻轻的拥抱住了她。
“好久不见，娘子。”
“相公，好久不见。”空华回抱他。
步云登月放开空华，望着前方，又看着她。
他死了之后，不出意外，去了地狱。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个月，空华就找到了他。本以为，她也死了，谁知道……
呵呵，现在的空华，竟然是如同神明的存在。
“你来看他的？”步云登月知道空华喜欢心相，也知道，她最爱的人是少卿，那个和恒远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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