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境？在程金河言罢后，满堂皆静。

大家皆为武者，在这武道大世的时代，都洞悉一切关于武道的信息。

极境的传说，他们十分清楚，且心向往之。

只是，传说终归是传说，在青灵山如此多年了，也未曾出现过一个单境界到达过极境的人。

莫说是如今那青灵山第一的楼萱语，便是昔年未曾自斩旧路的武道妖孽，周玄生，也未曾到达过如此境地。

可眼下，事实却是告知了他们，青灵山，出龙了！

程金河眼神复杂，心中起了悔意，如此天骄少年，何以自己会看走眼？

难道真是吸纳那些情愫过多了？

他头疼不已，心中徘徊着，是否要去给周玄生陪个不是，这可是极境啊，若不早夭，未来武道成就，难以想象！

“既然没事了，程宫主，有缘再见！”周玄生淡笑一声，踏步而去，前方，簇拥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了一条道路。

周玄生缓步离去，行至中途，他还看到了李通，曾为同窗，下意识的对他轻笑笑。

后者见他看来，心中惊愕，但还是礼貌的点头回笑，只是心中却是纳闷着，自己何时认识过这般妖孽的少年？

他疑惑，旋即便想将心中的不解述说给旁边的佳人，只是等他回首，却是发现，身旁哪还有什么佳人。

“不说再见就离开了么？”他自嘲一笑，很是失望。

适时，人群哗然，他看去，惊骇的发现，原本离去的起峰，却是停在了不远处。

他的前方，正站着一位女子，白衣胜雪，算是上佳的面容却是满布寒霜。

手中青锋早已出鞘，遥遥指向了淡然无比的起峰。

只是，那剑身在颤鸣，很显然，便在方才那一刹那，两人已然是交过手。

“秦怡！”李通喊了一句，满腹疑问。

刚刚打退执法者的周玄生听到了名字，心中也是彻底的笃定了对方的身份，不由轻声低叹。

真的，何必了？

“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周玄生道，“那些都是无心之言，而且对你来说，有益无害，为何你就认为这是在看不起你？”

秦怡俏目看着周先生，“无关这些，我只是奉令罢了。”

“真的？”周玄生起了笑意，这怎么和自己知道的不同？

“你话太多了！”

看到淡笑着的周玄生，秦怡胸脯微颤，一股怒意生起。

“铮！”

青锋颤动，她持剑杀来，灵气瞬间爆发，身形如影。

周玄生不为所动，凌冽的剑气席卷而来，遽然，他并指成剑，朝前轻轻一砍。

嗡！两剑相碰，一大一小，然而，却是让无数人有些骇然的是，秦怡手中的青锋，却是出现了不敌的迹象！

怎么可能？

这似乎超越了他们的认知，除了那些真正踏上武道路的强者，基础八境之中，何时听闻过有人能以，未引灵气入体的肉身，去正面战胜过兵器？

“秦怡不敌他！”李通忧心忡忡，焦急不安，狠厉的命令了学员们不要乱动，便走出了人群，朝周玄生的方向行去。

只是，他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阁下，请留步。”纪无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李通本就心急，待看到纪无命出现阻拦自己，便也没多想为了什么，便是鼓动全身血气，轰然抬手抡砸过去！

纪无命且战且退，十分轻松。

周玄生也是注意到了后方发生的战斗，看到纪无命出现，也是微微愕然，自己似乎与对方没那么深的交情吧？

“强者的魅力。”他心中自信一笑。

旋即，他看着身前正吃力的维持着灵气控制青锋的秦怡，道：

“九成掌控引气境界，倒是不错，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力量掌控了，不等同于真的会用！真正的武者，力量宛如瀚海巨浪，层层赴压而来，不是如你这般，不要命似的，往外倾泻。”

“这样的运用，除了是绝境反击，定不能用！”

言罢，他抽身而进，一掌轰击在剑身之上，内外劲交合的力量十分可怕，直接是破开了秦怡的护体灵气，重重的击打在对方身上。

噗！

秦怡登时如遭重击，连退数十米，整个人的神色萎靡暗淡而下。

她露出苦涩自嘲的笑容，她从来就没想到过，自己如此的差劲，堂堂九成引气武者，倾覆全力之下，却不敌一个刚刚突破三境的武者一掌！

“我活着，就是为了给你嘲笑？”她冷言，厌恶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周玄生。

她从周玄生入学开始就厌恶着对方，她不知为何，是太过于轻狂了？还是那无与伦比的天赋？

或者都是，有人说她是嫉妒。

嫉妒？她怎么可能会嫉妒？！她自己也是天骄，秦家的天骄，哪怕敌不过楼萱语，也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最可笑的是，周玄生这个人还真以为自己很夺目？所有人都羡慕他，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才敢让他在大会上公然反驳院长。

院长是那么无私的人，一生都奉献给了武道研究，带出了很多强者，青灵山能崛起，能让神殿驻扎，其功劳院长最大。

可这家伙竟然这么可敬的人，在大会那么多人面前，出丑，称自己方才说过的言语中不全面，出错了。

“可恨！”秦怡怒火中烧，浑身在颤，灵气紊乱不已，隐隐间，她的身体之上，出现了微弱的血气。

“停下！”周玄生登时一惊，“你白痴啊！你重伤未愈，如此强行破镜，哪怕不死，你今生的武道路，也只会废掉！”

化至中途，他的身形早已奔驰而出，速度飞快无比。

“死！”秦怡却是对他的呵斥不闻不顾，脚掌猛踏，可怕的血气之力席卷而出，比方才的实力更为的可怕起来。

嗡！

飞刀凌空，周玄生错身躲过青锋致命一击，随后便是丢出飞刀，飞向了错身而过的秦怡。

可是，暴怒中的秦怡加上气血丹破镜带来的，未曾压制得暴动境界实力，却让其拥有了不俗的力量。

青锋斩出，便是轻而易举的将数柄飞刀斩落。

可是，一道身影却是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本能抬手，然而，只一瞬间，可怕的灵感降临而下，竟然她不由自主的停滞下来。

森冷的寒意涌上。

周玄生轰出数掌，直接将秦怡身体上的血气拍打而去，且，内外劲涌入其体内，将那一颗尚未消融的气血丹轰出，连带着鲜血，被秦怡吐出。

做完这一切，周玄生仍旧蹙眉，灵感感知着不断萎靡的秦怡，只觉一阵麻烦。

强行破镜，若非有强者护佑，或是有珍宝奇药，那么等候着的，除了道消武灭而活着，便是死去。

远处，一道血虹掠来，赫然是那李通。

此刻的他汗水密布，出现了疲惫之色，越两境对战纪无命，哪怕对方只是拖延，也让他消耗不低。

纪无命缓步走来，站在周玄生一旁，看了眼秦怡，道：“活不了了。”

“能。”周玄生道，旋即认真看着秦怡，“武道不存，你便能继续活下去。”

“你羞辱于我，如今还想废我武道？尚不如就此直接一掌将我拍死！”秦怡眼神神采奕奕，根本不似那生机流逝之人。

“不要！秦怡，活着，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李通搀扶着秦怡，双眸通红。

“难。”纪无命道，“除非寻到珍宝，可哪那么容易？”

“你没办法不代表不行！”

李通怒斥，他看着秦怡，“我去找他，哪怕他不念及同窗之情，我也跪下来求他，他曾经那般夺目，甚至进入过北落帝国，肯定认识许多大人物。”

这可以说是慰藉，是用来挽留秦怡的话语。

同时，他心中此刻也有着一丝妄想，能在最辉煌的时刻敢于自斩旧路的周玄生，或许真的能救秦怡！

“你若跪他，哪怕我身死，也看不起你！”秦怡怒道。

“动手吧，你不是一直自诩武者当杀伐果断，不留隐患吗？我杀了你两回了，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大天才？”

“起峰！别动手，她也只是奉命，没有真的对你起杀意，我是李通，梧桐学院的导师，我和她是同学，曾经与周玄生一同同窗过。”李通出声，浑身气血沸腾而起，锁定了周玄生。

言下之意十分简单，就是让起峰自己掂量下，神殿与武道妖孽的分量究竟有多大。

纪无命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周玄生，嗯，你这算是，我吓我自己吗？

周玄生摇头，轻轻叹气。

遽然，他迈步而出，并指成剑，全然不顾李通的怒吼，席卷而来的血气风暴。

指剑，直接洞入了秦怡的身体，可怕的内外劲，直接粉碎了基础八境时，好不容易凝练出来的武脉。

这一动作十分迅捷，待周玄生完成离开，人群都未曾反应过来。

“你废了她武道？”纪无命问。

周玄生点头道：“毕竟是我同窗，她对我曾经有过误解，这并非真正的与我有仇，此生或许无法再入武道路，已是凄惨，但至少能活着。”

纪无命看着疼晕过去的秦怡，忽然问道：“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很像是个反派？”

周玄生被他这突兀的问题问住了。

不过，当他观看四周，再结合方才的一幕幕，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像反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