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占地广阔，足有数百公顷，从最中心往外，依次是家主，诸位长老，六大公子以及一些嫡系族人的住宅，最外围的房屋装饰远不及内圈繁华，里面住着方家旁系子弟和外姓灵师，房屋布局与上城区其他几大家族大致相同。

从这样的布局就可以看出这些传承多年的大家族内部森严的等级，里面的位置就那么多，要想上位就必定要挤下其他人。从家主书房里走出来的中年书生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意，一路走进一个装修古朴的小院里。

院里摆着一方石桌，桌旁坐着一名少年，少年外貌与方威有几分相似，但相比方威常年荒淫无度显得病态的脸色，这名少年看起来要阳光得多，他面容英俊，眼里闪烁着冷光。

中年书生快步走到少年背后，轻声道：“幕府少爷，事情成了。”

方幕府头也没抬，只是盯着杯中清澈的液体，缓缓说道：“方威无能而善妒，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我把那两名侍卫换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我曾经听人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可惜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更喜欢喝水，”方幕府将杯中冷水一口饮尽，“也许是因为我早就被寒透了心。”

中年男人低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方幕府的话，好在方幕府只是感慨完这一句话后就站了起来，道：“走吧，让我们去见一见我方家那位狠心的大长老，问问他失去了亲人的感觉如何，问问他为了这样一个废物孙子害得我的母亲，他的亲生女儿死去是否值得。”

……

夜幕降临，阿七在叶千帆再三的邀请下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桌上摆满了菜肴，大多数是与肉有关，从小遍尝人间冷暖的三人显然对肉情有独钟。

只是酒却算不上好酒，这是从下城区的一家酒铺买来的普通女儿红，里面掺了不少水，这是阿七与叶千帆以前没钱时常喝的酒，两人推杯换盏，连宫雨柔都喝了不少，小脸红彤彤的，甚是可爱。

黑夜里，有人开心，有人愤怒。方威紧了紧衣袖下的利剑，向着记忆里的地方走去。几名常年在附近劫道的小混混见方威衣着华丽，又是一人独自走在下城区这种地方，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的把方威堵在一条胡同里。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为首的劫匪打劫的标配开场话还没说完，就见夜色中有一道寒光闪过，两名劫匪已经倒在地上。

“灵……灵师！”剩余劫匪吓得掉头就跑，方威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几个纵跃追上去将其余匪徒一一杀死，这才满意的舔了舔铁剑上温热的血液，他已经找到了那名美人儿住的地方，想着那样美丽的女孩临死前在自己身体下挣扎哀嚎，方威的身体一阵燥热。

叶千帆与阿七酒至半酣，宫雨柔已经不胜酒力，上楼休息。阿七问叶千帆有什么打算，叶千帆沉吟道：“努力挣钱，给雨柔治病。”

阿七有些诧异，叶千帆于是把百草堂一幕告诉了阿七，两人心里均有些沉重。阿七叹息道：“一百二十万两的药物才能控制住寒症半年，这样的负担别说是你，就是上城区的一些小家族都未必负担得起啊。”

叶千帆不语，只是抿了一口酒，道：“再怎么样，也比之前好。我现在已经是一名一级灵师，而且以后实力还会更强，迟早都能治好雨柔的病。”

阿七从叶千帆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欣喜于叶千帆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难过于磨难总是降临在这样一对有情有义的兄妹身上。尤其是叶千帆好不容易从生死决斗中赚齐给宫雨柔治病的钱，却没想到不但无法根治宫雨柔的寒症，反而需要更多的钱来看病。

历经千辛万苦才看到的曙光原来只是一道海市蜃楼，阿七有些担心叶千帆的心态。只是阿七不明白，两世为人的叶千帆心里要比普通人强大得多，前世的英年早逝给叶千帆留下许多遗憾，重活的这一世虽然艰苦，却足以让叶千帆心里充满感恩。

阿七最终喝得大醉，叶千帆酒量比阿七要强上一些，看着阿七走路都摇晃的样子，叶千帆拦下了朝墙壁撞过去的阿七，道：“瞧你连门都分不清了，今晚就住这吧，反正这栋房子也够大，让你这样回去我还担心你路上安全。”

也不管阿七是否听清，叶千帆扶着阿七躺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自己把房门带上，回到大堂里，从桌上取了一壶酒，坐在高大的窗台上自斟自饮。

窗外月光如水，凸凹不平的砾石路上一片清辉。叶千帆心里有些惆怅，朗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街道上有一名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踏着月色而来，他看着叶千帆，赞道：“好一个高处不胜寒，都说寒门难出贵子，鸡窝难见凤凰，没想到这种穷僻的地方还藏着你这样的大才。”

叶千帆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阁下出现在这里，恐怕并非偶然？”

“阁下什么的太见外了，”美少年从身后摆出一把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叫我方幕府就好，嗯，我就是专门来看看你。”

“方家的人？”叶千帆从窗台上跳下，走到大街上，手中已经多出一把匕首，“你是来杀我的？”

方幕府把折扇一收，正色道：“本来呢，确实想要杀掉你这个让我方家颜面无光的家伙，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只要你让我满意，饶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满意？”叶千帆有些疑惑，却见方幕府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朝叶千帆直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