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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杀英雄传》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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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具体看这是第几天了,我只知道等我睡醒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没有了,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头脑里还是昏涨的厉害,就像是脑袋里装的不是脑子,变成了酒气,就如同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散不出去的酒气一样。

恍恍惚惚的想起来,我好像是中午喝的酒,一边唱着歌,一边喝的很嗨,云里雾里的感觉。

一斤的烧酒,还剩下最后小半碗的时候(那种吃火锅时候蘸酱的小碗),我一口灌了下去,我记得好像是没灌完的?但是现在看去,那碗里已是空空如也。

我清楚的记得我将还有一个酒根的酒碗放在了桌子上,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记不得了,我总觉得我好想没有躺下,但是我确确实实的现在睡在床上。

我长吸了口气,痛苦的摇摇头,好像脑子里有一碗发馊发臭了的鱼汤一样,咣咣当当的,让人觉得脑子已经散架了。

我起身要去厕所,虽然头脑涨的厉害,但是身体的活动倒是不受影响了,只是恍恍惚惚的,还有点晃,所以还得扶着桌子。

地上的东西是我吐得吗?为什么房门口那还有一摊?我清楚的记得,我喝酒的时候是半坐着的,从来没有下过床啊?

再说了,这12平米的出租房里就这么一张床,一个桌子,剩下的就是一个小过道了,我下床干嘛呢?不过说来也怪,这12平米的出租房,竟然显得有那么一点空旷。

我从来都不相信断片一说,平时里喝个七八两也是没有关系的,就算有点晃,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绝对能记得住,难道喝多了还真会断片的?这我倒是见识了。

有点饿,中午的时候拼了命的想,却还是想不到可以干什么,强忍着泪水去楼下买了瓶烧酒,菜都没买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早上又没吃饭,一整天下来还真是有点遭不住。

好像昨天也没吃?

我看了看手机,除了公司的999+,其他的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信息,其实我是个公司的运维,而且我们组就我自己,我觉得现在公司已经炸了,但是我实在提不起兴致去上班。

我突然再一次意识到,好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从此以后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她了。

我昏涨的厉害的脑袋突然意识到,手机里的《突然好想你》还在单曲循环。

原本毫无意识的大脑,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所有,又再一次慢慢清晰了起来。

我突然感觉到,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淌了下来,再一次湿润了已经被泪水浸透后又干了的粘巴巴的脸。

我再一次躺在床上失声痛哭,就好像困守眼泪的三峡大坝突然决堤一般,再没有任何的阻拦。

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给家里打一个电话,那久违的声音绝对会让我变得更乐观一点,可是我不敢,我不想让远在两千公里的妈妈,担心远在两千公里的我自己。

我看了看手机,发现昨天上映了一个科幻电影,叫蚁人2:黄蜂女现身,生活还是要继续,所以我想振作一点。

既然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不妨就去看看吧。

太饿了,我只能飞快的买一桶泡面,楼下就有超市,住的公寓就有电梯,所以五分钟的时间,连面都泡好了。

我以前最爱吃这东西了,只可惜她一直管着我不让吃,说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吃一碗肝脏要排毒27天。

现在我自由了,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吃着泡面玩游戏了,虽然我现在还不太适应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总要和以前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才行,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泡面入口,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所以肚子还是传来了非常棒的满足的感觉,没一会,一碗泡面连汤水都已经进肚子里了。

泡面这东西,有时候我面都不想吃,就想喝汤。

我照照镜子,眼睛还是有点红,但是我算了算,电影开演前应该是好不了了,所以我还是出了门。

我想着,至少电影院热闹些,一个人处在热闹的地方,总不至于还很悲伤吧?总会变得积极乐观一些。

可是很快我的想法就被否决了,电影院里人居然很少,这可是漫威的蚁人啊,刚上映第二天,豆瓣评分也稳稳的七分以上,所以我是有那么一点吃惊的。

不过这样也好,人少一点,也就少一分注意到我的机会,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让别人以为我是有点困,而不是一个丢掉了灵魂的年轻人。

怎么说呢?这样一个科幻搞笑大作,我就像一个十四岁的小女生看左耳一样哭了十七八遍,想想,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尴尬,我想着会不会有个热心网友把我录个视频发网上,说“见识了,漫威的电影居然有人能看哭!”

电影院到我的公寓有那么一点距离,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发蒙中,既没有感觉很悲伤,也没有感觉看电影很刺激,就只是单单纯纯的有点愣神。

让我意外的是,这么晚了,大街上竟然还有不少的人影,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那是什么?一团灰?这宽敞明亮的大街上,居然有人不要脸的烧垃圾污染环境,真够损的!

又一团?我的脑子有一点转不过来了,于是也不再低着头走路,这事有一点诡异,平时晚上我也出来过,也没见什么纸灰。

虽然已经十二点多了,大道两边的路灯还是开着的,沿着大道看过去,隔十几米就有一团灰,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打开手机确认。

八月二十五号,阴历七月十五!我去,居然是中元节,这可有点晦气了。

按理来说,马路上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但有人感觉就是那种漫无目的的在晃,还有几个三五一堆的围着一团纸灰,那纸灰烧的都要灭了,他们还在守着做什么呢?

人虽然比我想象的多一点,但气氛也绝称不上热闹,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压抑,因此我的脚步也加快了三分。

走着走着,旁边就是一团纸灰了,围着的有三个人,我心里有点发怵,所以不敢正眼看,但是本能的好奇心还是让我斜着眼瞅了瞅。

他们发出的声音我听不懂,但是三个人有来有回的,有点像在交流什么,还不住的吧唧嘴,像在吃什么东西一样。

我本人对烟十分的敏感,等公交车的时候有人隔着五米远在站台的另一头抽烟,我都要从头到尾给他在心里骂个遍。

但是现在离着这一团纸灰这么近,我居然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烟味,所以有点诧异的斜着眼仔细看了看,那些燃出来的烟居然顺着几个人的嘴吃了下去,像吃火锅一样。

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也不敢放缓脚步多瞅瞅,便按照之前的速度继续往前走,这一次我学的精了一点,离着前面那一堆人很远的时候就开始斜着眼看了。

如同刚才那三个人一样,这边这四个人也在吃着那些烟,面部死气沉沉的有点不像活人,我的心已经跌倒了冰点,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我总感觉,我好像真的掉到狼窝里了。

我妈常和我说,人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容易被小鬼给跟上,这我还是能理解的,毕竟人太沮丧了,阳气会稍有降低,被盯上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为什么能看到他们?难道是因为我太沮丧了?

以前我其实觉得小鬼这个词有那么一点可爱,可是现在看着这一堆一堆的“人”,我无法将这头发乱糟糟的杀人犯形象和可爱联系到一起。

“千万别回头,就当没看见他们。”

我心里默念着,我不知道是我妈和我说的还是同学和我说的,亦或是看电视或者看小说知道的,反正好像都是这样说的。

说我们和这些灵魂是互不影响的,即便是穿身而过,彼此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但是如果让他们察觉到你可以看到他们,那就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个莫名其妙不是让人费解,而是未知的意思。

我已经可以听到我心脏砰砰跳的声音和我越来越粗重起来的呼吸声,正当我闷着头又加快了几分速度逃离这里的时候,我看到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

因为我是闷着头走的,所以我先看到的是他的脚,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脚,这也就意味着我和他最多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了。

人的本能让我绕着他走了过去,说是说可以穿身而过,但是让我正面从他身上穿过去,我还真没有那个胆儿,万一穿不过去,一抬头,四目相对还是有点尴尬的。

我可以感觉到,他扭头看我了,似乎是对我的举动有点好奇,亦或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实在太低,我只能暗自祈福,希望自己没有那么衰。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的速度又快了三分,这已经是竞走世界冠军的速度了,甚至还要快上一点,我不敢跑,我只能这样走,但是我知道,我这样走和跑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区别,因为都会引起他的好奇心,我没见过鬼,但是我觉得我肯定跑不赢他。

此刻我全身的酒气和苦闷都没有了,浑身打了好几个激灵,身体里一股股的热气全都散了出去,头脑清醒的程度绝对比高考发卷子之前还要专注,我甚至觉得我不需要眼睛,单凭空气气流的判断,我就能听出来方圆三米以内的任何动作。

我不敢回头,就这样竞走着回了家,然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的死死的,然后打开灯,打开电脑,尽量让电脑里直播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让这个房子人气能高那么一点。

我清楚的看到,房门底下的门缝那里站着一双脚,但是我觉得隔着一个门,他应该看不到我在看它吧?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他的头直接透过木门探了进来,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信息,死气沉沉的,似乎任何事情都不会让那空洞的眼神里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的妈呀…

此时我只能假装四处看风景,我只能想着,如果在这个房间里我都活不下去的话,那我出去面对那一条大道的东西,也绝不会多出来一丝半毫的生机。

他探过房门来了以后没有再往里面走,我的屋子不大,而且就在这不大的情况下,进来房门还有那么一个平方米左右的过道,过了这个小过道,进来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屋子,可巧的就是,白炽灯在房顶的正中间,是无法照到那个小过道的。

我心里真是将这房主骂了一万个来回,房子四四方方的不好吗?开个什么过道啊…

气氛尬住了,我不知道他敢不敢到屋子里来,因为这白炽灯的灯光属于冷光,耗电极少,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一来,阳气热量就少了那么点。

再者说了,这白炽灯的开关有两个,一个在床头,一个就在那过道里。过道里那个是进门按的,床头这个是睡觉时候关的,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设计好像不太合理。

我只能假装打电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想到了她,可是电话声过去,一连拨了四五次都没有人接,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一点钟应该还没睡觉才对,可能是觉得没有什么接的必要吧。

我第二个打的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叫胡胜明,家里死锤吊打的才勉强念完了大学,虽然不怎么“圣明”,但是这个人还是挺重义气的。

电话刚响第一声就给我挂了。

我觉得,我有一点内伤了,我假装不经意的又看了一眼门口,他果然还在那里看着我,我总要为我的不经意找一个理由,不然他就会知道我在故意看他。

我其实是起来找壶烧点水喝的,我解释给自己听,最起码我得先让自己相信,他才有可能相信,我听很多人是这样说的,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

他好像没有相信。

因为我觉得他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就像是一个抓住了老鼠的猫,在他面前,我是一个智障一样,你秀任你秀。

但我没办法,我只能尽量装出来的花样多一点,最起码引起猫的兴趣来,兴许还能多活一会呢。

我再一次拨了胡胜明的电话,只一声就再一次挂了,又拨,又挂,还拨!还挂!

我草你大爷的…我等着救命呢…

我假装在看游戏直播,直播间里的观众有点少了,但是主播的哔哔能力还真不是盖的,吹起来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我心说,最铁的哥们也没你靠谱啊!以后我就是你铁粉了,地球不爆炸,我就不放假!白天夜里,你播我就看,你不播我就看录像,每个月工资我留下一百五喝稀饭,其他的我都送你!

我想着,他这么能哔哔,你总要走了吧,我们这屋子热闹着呢,我看了看地上的呕吐物,又想了想屋子里冲天的酒气,我自己都有那么一点不相信。

但是要我把窗户打开把酒气跑一跑,那是绝不可能的,要是再有个什么东西进来了,我双拳难敌四手啊!

不过我好像双拳连双手都敌不过。

我暗暗发誓,今天我要是能活下去,今后我要是六点以后出一趟门,我就是孙子,走马路上见谁都叫爷爷的那种!

但是我总侥幸的想着,万一他走了呢?

我还要想个借口去不经意的看,我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我能看见他!

恰逢其时,烧的水开了!我心里一阵感动,这个壶都比胡胜明靠谱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我这辈子就用你一个壶了,你坏了我买新壶给你换零件!

“啪”灯关了!

我立马就炸鸭子了!身体本能的一把就把床头的等又按开了,头慌里慌张的不小心撞在了床头的衣柜上,磕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看到重新亮起来的灯光,我真是一股热流就从裤裆里流出来了啊!

手机响起了一首歌,叫lostrivers,听着那旋律我吓了一大跳,但这倒不是那门口的鬼搞得,这是我当时标新立异设的手机铃声,我突然觉得,人啊,还是老实点的好。

我颤颤巍巍的一手将手机拿过来,是胡胜明打过来的,患难亲兄弟啊!没人能体会到当时我的感动,当电话接通之后,我真是内牛满面。

胡胜明说,你他娘的有病啊,老子一万米长跑都冲刺了九千米了,就剩最后一哆嗦,你这几个电话愣是给我憋回去了!

他接着说道,说吧,什么事,这大半夜一点还给我打电话,不像你的性格。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这鬼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所以我不敢直说,我说,你…陪我打两盘英雄联盟吧。

他可能也是有点无语,电话那头愣了足有一分钟没声,说我打你奶奶个魂儿!然后就开始了之后不知道好多分钟对我的亲切问候。

此时此刻,无论他怎么骂我我都不会还口的!

要是我的话我可能也接受不了,我只能一边听着他骂,一边给他发短信,跟他说明一下具体的情况,他骂了一会好像没有看见我发的什么东西,我没办法,就问他说几点了。

他更是怒不可遏!说你自己没手机还是脑残了,不会自己看啊。

但是我没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问他几点了,甚至中间还挂了两次电话,但是可能后来他也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所以就真的看了看手机,然后自然的,就看到了我发的东西。

他也沉默了,照理来说,我们这种无神论者是不会信这种东西的,但是我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邪门了,他沉默了一会,说来打!

单纯善良的我再一次被感动的内牛满面。

我知道这样在这里按着这个开关意义不大,但是我又实在没有勇气去破坏门口那个开关。

我之前听说过几个鬼故事。其中有一个是收到了一个快递,快递里是一张光盘,播放这张光盘可以看到未来一个人死的画面,然后他先后遇见了女朋友的死,邻居的死。

最后的一个,是午夜里他再一次播放那张光盘,所看到的正是他自己,看到他自己播放了那个光盘,然后死神趁着夜色在他看的时候从背后杀死了他。

我心说,哥们你死的不冤啊,总比和我这样和个这东西眼对眼的要强啊!我就算是毫无知觉的死,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死!如果有可能,我心甘情愿将头埋进沙子里,最起码死的时候没那么害怕!

我狠了狠心,就真的松开了按着开关的手,然后一口将剩下的一小瓶二锅头干了,是那种二三两的杯酒,绝不至于一口闷了死人。

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lol这个游戏有一个魔性,就是有时候对喷喷的比游戏本身都爽,什么万年野不帮我抓啊,什么对面miss不发信号啊,我本来就一个白银的水平,喝了酒以后就直奔青铜五了,对线各种被单杀,带着打野被双杀,带着中单被三杀,带着团队被五杀。

他们就喷我,但我刚闷了一小瓶酒,打的不行吧,喷还真不怂,场面堪比诸葛亮单人渡江舌战群儒,而且一战就是一个晚上。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透着亮光了,我也有点疲惫。

我突然想起来门口还有个东西呢,我的精神一下子就崩了起来。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跳,如果这之间一直做着心电图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心跳频率至少翻了一倍。

怎么办,他会不会还在看着我,他会不会就在等着我回头,然后就径直的在我的脖子上划一个口子,然后我鲜血四溅,然后我就永远的倒在这个椅子上。

再视死如归的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害怕,更何况,我还不想死呢,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心咚咚咚咚的震,震得我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要想什么样的理由来确认他在不在,为什么我就要这么倒霉,为什么今天会是中元节,为什么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从我再一次意识到这一切,我的耳朵就一阵嗡鸣,以至于直到刚才我才听到游戏的对战语音里胡胜明在说还打不打,快准备啊。

我的精神有点崩溃,我突然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突然觉得,我就算死了,也好过这样一直担惊受怕,再说了,老子要是变成了鬼,那我绝逼干死你个小崽子!

我一把从衣柜里掏出一件红秋衣红秋裤穿上(我去年是本命年,所以有这东西),就怒气冲冲的看向了门前的那个小过道,心说老子死了也是个厉鬼,最起码比你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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