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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生云录》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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墉州城刺史徐俯:

府门的家丁匆匆忙忙地赶着路于转角之处险些与徐维扬撞个满怀。

见这家丁如此冒失徐维扬不禁开口骂道:“这般鲁莽成何体统?”

那家丁见了自家老爷惊恐异常连连行礼赔罪恳请自家老爷恕罪。

一旁秦安序心中倒是泛起一丝波澜开口问道:“何事令你如此匆忙?”

那家丁气喘吁吁地说道:“回禀老爷,秦师爷府上来人了。”

“什么样的客人竟令你这般匆忙,难道你不知本府今日有要事在身吗?去!告诉那人,本府今日不便见客。”徐维扬听后不禁摆起了架子责骂道。

“只是”那下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显是有什么左右为难的难言之隐一般。秦安序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心生好奇开口说道:“有什么事说出来便是,不必遮遮掩掩。”

被秦安序这般提点那家丁缓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那位公子手上持着一块金牌,张管家见了赶忙差遣小的前来通禀。”

一听“公子”二字一旁霍重不由心弦一紧赶忙问道:“那人生得什么模样?”

“那位公子气质非凡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好看的不可方物。”

秦安序听后不由地望向霍重,眉头一锁显是揣测出了什么一般此刻正在向霍重确认着。

霍重也是心领神会立马说道:“这属下还不能确定,不过七殿下确是生得貌美。唯有见过了以后方能确认。”

“那人现在何处?”徐维扬赶忙发问脸上神情再无之前从容。

“张管家带着那位公子绕了些路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前院了。”

徐维扬听后焦急,慌乱带着秦安序和霍重匆匆朝着前院走去。赶至前院之时,一名相貌出众的白衣青年此刻正在前院之中垂着眼盯着箱中的那些个古玩似在品鉴一般,时不时嘴里还啧出了一声,显然是鉴别出了箱中之物的价值一般。他身后一名侍童寸步不离其身,目光谨慎时不时地扫视四周唯恐这名青年遇到不测一般。而在此二人身旁的则是府上管家张管家,他一脸为难的模样但又不敢枉加打扰这名青年,畏畏缩缩地待在一旁不敢吱声,原本聚集在前院的一众家丁此刻都也不见了踪影,想来应当是被张管家给遣散了去。

徐维扬一行人倒也不急着露面只是掩在一旁暗中观察这名青年,过了一会儿徐维扬才轻声开口问向霍重:“可是此人?”

霍重一再确认终才答道:“昨夜虽天色已晚可他的相貌属下是毕生难忘,不会错,正是七殿下不会有误。”

徐维扬听后连连跺脚显得异常慌乱便是一旁的秦安序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可这徐维扬毕竟出入朝堂数十余载自知此时开脱不得便是硬着头皮也得迎上去,满心慌乱也是顷刻咽于肚中,摆着一副笑脸便是应了出去。

“下官墉州刺史徐维扬参见七皇子殿下。”

他此言一出楚易惜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惊讶:“徐大人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楚易惜这一语倒是让徐维扬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便是身后的秦安序也是不由叹息似在为自家大人的冒失之举感到愁闷,可他毕竟是徐府师爷替自家大人分忧解难也是分内之事,此刻正是绞尽脑汁想着对策,他正要开口可替自家大人开口解释,可没成想楚易惜倒是率先开了口,他一脸满不在乎似是有意放徐维扬一马一般转头望向一旁低头不敢正视自己的霍重说道:“霍副统领我们又见面了。”

霍重一听此语吓得只当是七殿下前来治罪赶忙叩首施礼连声道:“属下昨夜不知七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还望七殿下恕罪。”

楚易惜听了不禁一笑,那笑容宛若春日正午时分刮来的一阵香风酥人的很,他缓缓说道:“副统领这是何意?我又不是来治你的罪的,不知者不罪嘛。”

眼见这名殿下这般和蔼徐维扬也是凑上话来顺着楚易惜的话开口说道了下去:“都是下官教导下属无方,平素里也是太过纵容,才惊扰了殿下。殿下宽宏大量,当是大周之福”他本想借机与楚易惜搭讪顺道讨好一下这位七殿下,可楚易惜显然有意将注意力转移到前院里的那几个大箱子之上,他青葱般的玉指在最面前的箱子里安静躺着的一只青花瓷器**身上滑过饶有兴致地问道:“大人这是要外出见什么人吗?”

徐维扬赶忙凑上前来殷勤地说道:“下官正要去东山寺替向殿下请罪。”说着他摊手指向这一院子的大箱子笑了言语之中满是谄媚,“这些都是为殿下准备的。”

“哦?给我的?”楚易惜侧过头来瞥了一眼徐维扬不禁一笑。

“殿下毕竟身份尊贵,况且昨夜之事也确实是下官的失职,只可惜下官官卑职低也拿不出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可毕竟也是下官的一片心意,还请殿收下。”

见徐维扬尽显谄媚,楚易惜明面上虽是不露可心中不由地暗暗讥笑着随即眯眼一笑说道:“徐大人是真的不懂这些个东西的价值还是装作不懂啊?这些东西若是流在外间势必引得天价疯抢,可却偏偏躺在你这个‘不懂行’的府中。你说奇不奇怪。”他那一句“不懂行”暗里藏针听着着实令人不悦,可毕竟是帝王世家凤子龙孙徐维扬也只能将满腔不悦咽入肚中赔笑故意装作不知。所幸的是楚易惜也只是这般随口说道了一番便再也多说什么,可是徐维扬此刻的后背也已经尽数被汗水打湿。反倒是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安序面色铁青心中暗叫糟糕:“来者不善呐。”

楚易惜赏阅了一番,随后目光不由落在一旁一个小匣子之中。他迈步上前打开匣子不由眼前一亮,里面竟是躺着一本《大道通论》,他不由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撩起袖管取出翻阅,他在外游历十载潜心治学自然清楚这本先贤原稿真迹不由地感慨了一句:“南山先生果然是治世之才,只可惜啊,生不逢时不能与之一见当真是可惜了。”说着叹了一口气大有惋惜之意。

见他如此徐维扬再度凑上前去,“听闻殿下十岁便追随王黎融老先生四处游历治学想来在这学问上应也有所成就,只怕是比起南山先生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抬爱了,生于帝王之家素来养尊处优,若论治学,那里比得上无牵无挂一心埋头的先贤前辈,大问出于市井,英雄逢于乱世。可若真要说治世之才不逊于南山先生的莫过于武帝时代的周子安。”

“这周子安虽有才学但却流于纸上,那里比得上南山先生呢?”

楚易惜这才说完一旁秦安序终于按耐不住开口说道。

楚易惜不禁望向秦安序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问向徐维扬,“这是何人呐?”

“这是府上秦师爷,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被秦安序这么一闹本就攥着一颗心的徐维扬面色煞白,纵是接上这一句也是稍显迟钝,生怕一个不是便得罪了这位殿下。

反观楚易惜倒是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问道:“秦师爷何处此言呐?”他这一语颇有虚心求教的意味在里头。秦安序毕竟是读书人,一身气节融于骨髓,他迈上来行了一个礼随后侃侃而道:“周子安曾批南山先生《大道通论》之中安邦一篇‘治国之道应于安堂,安度,安民三安’之说乃是缪谈之论,他认为治国安邦应当基于民,所谓‘三安’应当是‘安民于先,再安度,后安堂’。可他周子安不过是名落榜举子,而南山先生在成祖时期官拜朝中二品大员,一个连举都中不了的酸秀才又怎懂得理国之道,说南山先生的‘三安’是谬论呢?”

“所以先生以为周子安错了”楚易惜听了这番话不由面色凝重了些许。

“难道殿下认为他没错吗?”秦安序的态度格外强硬倒是吓坏了一旁的徐维扬。

望着秦安序坚定的目光楚易惜不禁一笑随后朝着秦安序行了一个礼大有先礼后兵的意味在里头,他开口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随即他挺起胸膛接着说道:“何为堂?”

“上替圣上分忧,下理庶民之事。乱国而乱,忧民而忧。此为堂。”

“何为度?”

“束民不苟,正朝正堂。以法理政,依法治市。此为度。”

“我再问你何为民?”

“于朝堂之下,庶者为民。于天子之下,群臣亦为民。”

“很好。”听后楚易惜不由一笑,“先生方才所言之中尽数提及于民。所以周子安提到的治国安邦基于民又何错之有?”

“可若无朝堂法度约束于民,又何来安邦治国?”

“那朝堂法度可是为民而制,定国而用?”

“自然是。”

“好,那既然是为民而制那一国初是否应当是有民于先,后有法度,再有朝堂?”

“非也,应是先有朝堂再有法度最后才有庶民。”

“那官吏又从何而来?若是一国之中并非先有了民,那这个国又是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秦安序一时哑言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见他这般楚易惜便是盛气凌人大有乘胜追击之势接着说道:“既然朝堂法度皆是为民而立,官僚亦是出自民间,那周子安此言错在那里?我再问你,若是市井之中出了鸡鸣狗盗此般非法乱纪之事为官之人可管?于国邦之内出了饥荒,洪涝天子可管?于群臣之中出了害群天子可管?”

“这自然是要管的。”秦安序答这一语之时显然在气势上褪下不少锋芒。

“那天子为何要管?是否是应了那句‘于天子之下,庶民为民,群臣亦为民’?”

而楚易惜则是微微扬起嘴角顺势猛攻说道起来:“若是民不聊生,人人揭竿起义,那何来法度?若是满朝文武皆不重视法度人人贪赃枉法那何来朝堂?若是不立法度为官者何以庶民不苟,天子何以正朝正堂?先生现在还觉得周子安错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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